正文 第95章 空無

山下,我望著滿是一片淒涼的山上,沒一絲綠意,滿樹皆是黃紅,秋來了,難道我心裏的這種感覺是因為這滿是淒涼的景象?

我到底要不要上去呢?如果上去了會不會被發現?

守衛的人躲在暗處,雖然知道他們藏匿於何處,但我還是心有餘悸不敢上去,我怕,我怕這一去我就再也回不來了,我怕我會繼續過著殺手一般的生活,生前,蕭不就是因為我是殺手而離我遠去的麼?他接受不了我是魔女的現實,如果他知道我現在活著,而且早已不是原先那個殺人如麻的魔女,是不是就可以接受我了呢?如果在我沒死一次之前我就不是魔女那該多好?

我站在原地狠狠搖下頭,我在想什麼?我不是說要放棄了麼?我不是準備拋下一切要遠離他們麼?為什麼我還會在這兒呢?

我抬頭看了看幾乎全部隱藏在林間的房屋,要不要上去呢?

正在我無神想著這些的時候。驀然。

“喂?你怎麼在這兒?”清脆的聲音立馬在我身邊響起,是他?!

我蹙著眉抬頭看他,雙拳默默緊握,他怎麼會在這兒?他難道是跟蹤我來這兒的?!

“幹什麼這副表情啊,我記得我沒欠你錢,反而是你讓我差點害了我呢。”說著他扁了扁嘴,環胸抱臂。

“你怎麼在這兒?”我極其冷淡的說著,滿是警戒。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了?”看樣子好像很懶的和我說話。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喂,你怎麼這樣啊,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請問,要什麼幽默感?”我斜睨他,他竟然說不出話來了。“不說話了?那我可要走了,我還有事。”說著就準備揚長而去。

“我喜歡你!”他在我身後大叫一聲。久久回蕩在空中,感覺是那麼的不切實際,摸不到,聞不了,看不到,感受不了,他就這麼平白無故的說出來了麼?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句話我從多少人口中聽到了?可誰才是我最終要等的那個人呢?還是說我根本就放不下蕭?根本就接受不了另一人的愛?根本就沒心去喜歡那個喜歡我的人?魄是如此,教主亦是如此,為什麼我愛的人不愛我?愛我的人我卻給不了他們要的愛?

我木然的轉過身,沒有抬頭,隻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把你這句話收回去。”我很淡漠的說著,好像這話根本就不是從我口中發出的一樣。

“什麼?”顯然,聽的話有些吃驚,或許是從沒見過聽到告白後還這麼鎮定自若,老神在在的模樣。

是我聽的太多麻木掉了麼?還是根本就不信他們的愛?甚至的一點點的喜歡?他知道我是誰後還會這麼輕易的說出口麼?

“把你剛才說的話收回去,你愛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他這話問的顯得有些白癡,我鄙夷的看著他,一字一字的從口中吐出。

“你愛的是我的麵具。”

“麵具?!”他聽到後微楞的呆在原地,僅一會兒就回過神來緩慢的靠近我,他要幹什麼?

柳眉倒豎。他的臉上洋溢著邪惡的微笑。

他要搞什麼花樣?我就不信他敢,雖然我現在殺不了他,殘廢還是可以的。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緩緩的靠近。

倏然,我根本就看見他的手剛才放在哪裏,可現在他的手竟然跑到我的下顎去了,一點一點的摳,他在幹什麼?不會真的以為我是在戴麵具,想要撕下來吧。

我冷汗狂冒鄙夷的看著他。

“啪!”

“哦!”

拉著長長的顫音在空中飄蕩,我冷眼看著蹲在地上的人捂著下巴。

“哼,這還是輕的,小心我廢了你。”我站在他麵前,顯得無比的高大,小子,你還太嫩,和我玩,我玩死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江湖上的魔女,人人聞風喪膽的魔女,豈是容你在這兒捏來揉去的?

“唔,你要怎麼廢我啊。”含糊不清,他是欠打麼?

“殺了你,夠不夠!”冷肅的語氣自牙縫中噴出,真沒見過這種人,看上去挺斯文的男子怎麼會是這樣的?

“……我是真的喜歡你啊。”說著就要哭出來了,這點還真是有點像小魄,難道他是得到了小魄的真傳?

小魄,說好不再去想他們的,為什麼看到眼前的這個男子,總是動不動就聯想起他們了?我還是放不下。

“你還說是不是!”我揚起拳頭在他麵前晃了晃,果然這招有效。看著他連連搖頭,我踏起腳就要往前走去。

“喂,天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啊?”他揉了揉下巴,站起身來。

我抬頭看了看快要漆黑的天,是啊,該去哪兒呢?難道要這兒露宿麼?可萬一魔教發現了我的存在,那不是很危險?

我轉過身,冷漠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

“這麼說,你是知道哪裏有住的地方了?”

“那當然了?”看來他是一點都不記打,又恢複剛才不屑的樣子了。

“這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附近連個客棧都沒有,哪裏有住的地方?”

話落,他就指了指身後的林間,他是說睡在這林間?這就是他說的地方?雖然是可以將就一夜,但我就算怕教主會找來,我怕他真的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

“剛才我上山的時候,山腰有個大房子哦,隻是一個人都沒有哎,好奇怪。”他喃喃自語的說著,可我聽到卻感覺像霹靂般,身形有些晃動,大腦根本就來不及思考,瞬間一片空白。

他們都不在這兒了?他們會去哪兒?一兩個人不在還好,可這麼多的人怎麼都會在這短短的幾天內消失不見?魔教難道覆滅了?在江湖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銷聲匿跡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有些不置信的走到他麵前,緊緊盯著他看,生怕聽漏一個關鍵字。

他有些吃驚的看著我,是啊,我自己都覺得吃驚,為什麼我還是要牽掛魔教呢?魔教害我這麼慘,可我還是牽掛著他,更重要的是,我牽掛著教主,他死了麼?真的死了麼?我一心想要逃避,可現在卻驀然告訴我你逃避的人不在了,消失了,你再也見不到了,那會是什麼感受?宛如刀割吧……

“上麵的大房子裏一個人都沒有。”他蹙著眉又說了一遍,很緩慢。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蹙眉的樣子,他總是很溫柔的笑著,清脆的嗓音雖然不是迷惑的那種,但聽上去很舒服。

真的不見了,所有的人都不見了,感覺喉間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一般,感覺好難受,呼吸都快要跟不上了。

我頹然無力的閉上雙眼,我怕,我怕淚水會留下來。

“你怎麼了?那裏和你有什麼關係?”他緊聲追問。

“那裏……那裏我住了十年,所有人都不見了,所有人都不見了……”我顫抖著嗓音說著,這時候也不怕他知道了,既然魔教都在江湖上消失了,害怕什麼?

“十年?那裏是你的家了?”

我卻什麼都沒說,隻是愣愣的看著消失在濃重的夜色當中的魔教,好似我真的能看穿一切,最終看到那個魔教一樣。

“走吧。”說著,他伸出手拉著我就往山上走,我有些不自覺的想要掙脫,可他越發將手攥的更緊了,我愣愣的看著兩隻手停留在空中,顯得是那樣突兀。

“到了。”說著就將他的手抽離,頓時,我感覺溫暖的東西少了,四麵八方的涼氣洶湧而至。

我不敢抬頭去看,可我還是感覺到了那肅蕭的涼意,沒有一絲人氣,空中還飄著淡淡的粉塵。

我隻是站在,一動不動的站著,好似風化了一般。

他推門而至,“吱呀”聲在空中回蕩,顯得是那麼的突兀,更顯得有些恐怖。

走了,還是走了。

身側驀然燃起燭火,我抬頭看著那清秀的側臉,燭光忽明閃爍,他的側臉也忽明忽暗,燭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顯得有些落寞,是他落寞,還是我感覺他落寞呢?

我緩慢的抬起頭,慢到以為時間都凝固不動了。

可我卻赫然發現那桃花印記沒有了,牆上空空如也,“魔教”的匾竟然不見了,他們走的好幹脆,一點東西都不留,是他們不留,還是有人想要魔教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上?哪怕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東西?

倏然,我看到他也抬起頭看著我剛才看的地方,難怪他這麼鎮定,一點都沒覺得奇怪,魔教消失了,在眾人眼裏消失了,不留一點痕跡。

驀然,我看到桌上放著一套茶具,靜靜的擺在那裏。

那是他愛喝的茶,他竟然把他那最愛的東西都丟在這兒了,他是不是真的就死了?可他武功這麼高,怎麼會死呢?難道是血兒麼?血兒死了?可血兒怎麼會死?教主也不容許她死啊?

他們不是中了連心蠱麼?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就完了呢?可眼前的事實卻讓我無力去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