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是啊。我和她分別也有十年了。”他喃喃自語。“其實,你與副教主蠻相配的,雖然我不知她的容貌,也看不清楚她的為人,即使她是那個殺人不眨眼,被江湖人稱為魔女,我相信她依然會有溫柔的一麵。……”
我飛身到他的麵前,咫尺的距離——中間隻有一把琴。輕風吹動我的麵紗。我可以感覺到麵紗下的臉若隱若現。憤怒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燒。
“我的事情不須你管,我想怎樣與你何幹?用不著你在這裏評頭論足!”
他睜大眼,滿臉的詫異。放下琴,站在我的對麵。咫尺的距離,他依然如此英俊,帥氣,星輝般的眼眸卻閃過絲絲憂鬱。難道他知道我是誰了?內心波瀾起伏,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站在他的麵前。
“這,這條麵紗姑娘如何會得到的?”他窒息。我屏息。
“嗬……笑話,麵紗與你何幹。”我輕蔑的說著,其實心裏早就在打鼓,如果真穿幫了怎麼辦?
“因為這條麵紗與我當年送我妹妹的錦帕一模一樣。”
妹妹?難道他把我當成了妹妹?難道我等他這麼十年,欣賞他,愛慕他,他竟然以妹妹的頭銜扣在我頭上?氣憤。胸口像炸了般的難受。
“一模一樣的東西有很多。難不成你懷疑我偷了她的東西?
他不好意思的搖頭苦笑。
“放心,我不會滅了你們青楓派,隻是想讓它重出江湖而已。”教主轉身麵向我。“錦,我們走。”我看出教主的臉上有無奈的笑。
白衣如霧。白衣如雪。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我要離教幾日。”
“去找他嗎?”
“對。”
“該來的躲不了,這也是我答應你的。”
“蕭哥哥。蕭哥哥。”我笑的如一池春水,歡快的向蕭跑去。
為了掩蓋我的身份,我特意將白衣褪去,換上了粉色素衣,看上去是那麼別扭,怎麼感覺自己倒像緋了?
壞了,我忘了他根本就沒有那段記憶了。
“瑟?”果然他回頭看我。
“姑娘,你是?”
“瑟,你不要問我是誰,你是我心愛的人,我們分別了有十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下落。”
“可是,姑娘,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啊?”
“你當然不知道,你以前的事你能想起來麼?”
他蹙著眉似要認真的回想一下,看著他那有點憨憨的樣子我還真是想笑。
“是不是想不起來了?”
“是啊。”他很苦惱的回了句。
“我告訴你啊……”我和他一起走了,將他忘卻我的那段記憶給他補上,但他好像像聽故事般滿臉愁緒,但不管怎樣,此次結束,我就能和你真正的在一起了。
那幾日,我和他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甜美而單純。我忘了我的身份,忘了要回魔教。
我們都沒有再提九歲那年所發生的事情。一切就這麼簡單而平靜的過著。
“你怎麼從不離開那個錦囊啊。”我見過他看了幾眼那東西,但是他沒有問,我也沒說。但今天……
“這是我爹娘的屍骨。”我將那錦囊整了整,擺放好。
“你……師傅師娘的……屍骨?”他麵目扭曲的看著我,好像懷疑我在跟他開玩笑。
“是啊。你失蹤那日,我想要出去找你,但是我娘不讓,她將我點穴關在密室裏,等我出來後,他們就死了,我將他們焚在一起,就這麼簡單。”
聽完我的話後,他一臉的愧疚,我知道,他有些對不起我,他說過他會保護我,而且是一輩子,可是他沒有做到。哼,他對不起我的多了,豈能這麼簡單?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從現在開始,他要和我在一起一輩子,這才是關鍵,哪怕我保護他都是一樣的。
“蕭哥哥,我離開幾日,你等著我。”他笑著對我點頭。可是,我剛走幾步,他就劇烈的咳了起來,似乎想要把肺咳出來一樣,我記得魄對我說他的病不是好了麼?怎麼會又咳起來?難道他是不想我離開?就正如我不想離開他一樣?但那件事不辦,我們永遠不能在一起。我毫不猶豫的飛身到他的身邊,替他撫背。可他卻硬生生抓住我的手腕,怒目看著我。痛。錐心之痛。
“你在哪學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了。”
一時之間我找不到理由,因為我忘了,即使是父母教我,也不可能會有如此高是水平。我無語。
“因為……因為我在流浪時碰到一個尼姑,她看我可憐就收養了我,後來這武功就是她教的了。”他狐疑的看著我,我惶恐不安。我不敢看他是雙眼,難道被他發現了什麼?
“好了,蕭哥哥,我先走了。過幾日,我會再回來的。”往往急匆匆的走,生怕再被他懷疑,到那時,我真不知該如何去辯解。
他站在原地,蹙眉發怔的看著我離去的背影,直到我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才喃喃自語。“為什麼她和她的背影如此相像?”
“什麼?你要退出魔教?為什麼?”他蹙眉,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驚慌,是露骨的驚慌,毫無遮掩。
我不語,我知道他不會輕易答應的,訓練如此高的殺手,他怎會輕易放過?
“為了他?”他瞬間明白了,輕蔑的笑。“為了他,你竟然連魔教的副教主都不願做了?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可以這樣為了他放棄這個地位。”原本如霧般的難以捉摸,此刻更難讓人猜透。
“他什麼都沒給我。他欠我的。”我淡淡的說著。
“他欠你的我給!我替他還!”
“你們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替他還?”我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可他的臉卻一瞬間猙獰了。
“我和他什麼關係?什麼關係?”他喃喃自語,繼而放肆大笑。我搞不清他是什麼意思。“我是他救命恩人!這點夠嗎?”他幾乎吼著對我說。
“什麼?”我吃驚的看著他,像是看個原本不存在這世上的東西一樣。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往事?比如……他為什麼會被賣在街上?”
“轟!”我的腦海一片空白。他說蕭在街上被賣?對,他告訴過我,說他遇見神一般的男子,是他將他放在街上任人買賣,隻不過,是那個男子在選人,而不是蕭看中了我家。
“難道……你就是……”我指著他,幾乎不敢相信。
“你還是那麼聰明。”他笑了,笑得如一團霧氣。
我好暈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我們都像被眼前這個人給耍了?他是誰?此刻我才發現,我對他一無所知,甚至連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我睜著迷茫、空洞的雙眼看著他。
“哈哈……”笑聲嗖止。“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嗎?你以為身為魔教的副教主。殺人不眨眼的行徑,他會原諒你嗎?”
“就算他不原諒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對於他的威脅,我依然一臉平靜。
“為什麼?”他飛身上前捉住我的雙臂,火辣辣的掌力侵入皮膚。隨後又一臉憔悴的放下手。“你和他真的如此快樂嗎?他可以無條件的讓你笑,看你的麵孔,那麼我呢?我是什麼?隻是你的教主?我對你不好嗎?對你十年,整整十年,而你卻連嘴角都懶的動下,除了見你受傷時的那幾麵,而後看到你的隻是麵紗下若隱若現的臉,你對我公平嗎?我默默喜歡你十年,而你卻無動於衷的愛別人十年,等他十年,為什麼?他可以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為什麼你就不能愛我一點點?就一點點都不行嗎?”
他就這麼無休止的幾近瘋狂的嘶吼,而我卻平靜的站在他的麵前,可我的心卻波瀾起伏。隻是我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我討厭你這張一臉平靜的樣子!”說著一把扯掉我臉上的麵紗。我毫無準備的裸露我的臉在他的麵前,他眼中有驚喜、有徘徊、卻也有著憂愁。
那瞬間,我驀然睜大眼睛。
“你喜歡我十年?”我知道他那年對我告白,可是根本沒有十年。這麼說,我九歲那年他就喜歡我了?怎麼可能,我才九歲而已。
“是。你那年九歲,或許根本什麼都不懂,喜歡你的哥哥,也許隻是一年的感情,而這僅僅是兄妹的感情。可是,我沒有想到嗎,九歲的你是真的愛上了他。更讓我想不到,我對你的告白,你竟然無動於衷。難道我隻是訓練你成為一名殺手嗎?如果那樣,在教中我可以隨便找一人,不必那麼辛苦的親自去教你。”他一口氣說出了我心裏的疑惑。
“他給我的你給不了我……”我與他四目相對,清晰的看到他眼裏的哀傷。
“是什麼?”他驚訝的睜大雙眸。
“幸福。”
“難道你跟我自愛一起就不幸福嗎?”
“是。”話語肯定的不讓人有任何回答的餘地。
話聲剛落,突然闖進一名教徒。
“教主。”
“都準備好了?”
“是。”隨著教徒的離開,那位白衣如霧的男子的臉上又恢複了原本的笑容,可是,這次的笑是充滿……邪佞。
“你可以退出魔教。不過,這次出教之前,替我殺個人,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好。”我很爽快的答應了他,殺人對我來說是件最簡單不過的事了,隻要不讓我殺我想要保護的人,剩下的人無所謂。
他優雅的走到桌子麵前,徑自端著茶杯,輕輕飲唾。
“坐下來,我們聊一聊吧,許久我們都沒這麼聊過了。”他沒抬頭,隻是對我說。
反正一切都要結束了,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陪他麵對麵的喝茶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