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雙眼疲憊的去吃飯，卻發現他們個個都奇怪的看我。怎麼？我有這麼好看麼？不就是昨夜一夜沒怎麼睡麼。不就是眼圈有點重麼。至於這樣麼？
我看了他們一眼，又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許是被我現在這樣子搞的不知所措了。麵麵相覷，都不吃飯了。
“幸兒。看來你說的對。雪兒那孩子或許真的看上他了，今天我找遍了所有能發現的角落都沒看見那孩子，今早一看才知道她……”說著就要笑了出來。
“行了，看你疑神疑鬼的，要不……我們替他們操辦？正好我們膝下無子，讓他入贅到我們家也不是一件難事。”
“恩。這件事你去辦吧。不過還是要先徹底了解他們的心意才可以。”
每日我都慣例的躲在角落裏看蕭。可是爹看我的眼神似乎變了。不是以前的嚴厲，而是有著淡淡的笑。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怪異嚇到了。他們這是怎麼了？而我，又是怎麼了？
現在，每晚我都幾乎難以入睡，腦海中全是蕭的影子。他的冷酷，他的惱怒，他的厭煩……天啊，我想我是瘋了。難道……我喜歡上了他？真沒想到在這場遊戲中，會把自己賠進去。是我始料未及的。
都是你這該死的冷酷式的溫柔！
既然想要，那就要得到。
也就因為這，才讓我感覺到什麼是爭取，什麼是我內心真正想要的。也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笑。看到他我心總是春光蕩漾。
微風拂麵。萬裏晴空。是個不錯的天氣呢。
“蕭哥哥。”這是我第一次軟軟的喊他。他身形動了下，僵硬的轉過身，不解的看著我，臉上是疑惑，是不解，是怨恨，是厭惡……在他臉上我找不到他對我的一點點好的評價。但我不介意，我相信，以我的本事，我會征服不了他？
蹙眉凝眸，不過這次好像更深了。我緩緩走到他麵前，微笑著看著他，他卻避我如蛇蠍，倒退了一大步。我自嘲。我有這麼可怕嗎？
“什麼事。說就可以了，我可以聽得到，不用靠這麼近。”警惕的看著我。也毫不客氣的直接說我。
自從那次我們鬧的不愉快之後，我們沒再說話，隻是什麼都不像發生的一樣，依舊按著以前的軌跡緩慢行走。但就是這緩慢的行走，讓我慢慢看到他的好，進而對他產生了好感。我不知道這好感是什麼，但就是想看他，想和他在一起。這就是娘說的愛麼？
“沒什麼。隻是想和你和好。”我溫柔的看著他，淡淡的笑。這是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想必是被我這一舉動嚇了一跳，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可臉上的戒備還是一層不變。
“你想耍什麼花樣。”
“我是真心的。”
“哈哈哈，你會真心？真心幹什麼，戲耍我，還是諷刺我？這些都不用了，我現在很好了，不會對師傅師娘不禮貌，你說的對，畢竟他們現在養我。”他自嘲的笑著，又像是在諷刺我。
“好吧。既然你說的這麼直接，那我就說出我找你理由。但是你要答應我。”
他鄙夷的看著我，像是自己說對了一般。
“我要你笑給我看。這個你不難做吧。”
他疑惑的看著我，好像聽錯了似地，直直的看著我。我的笑意更深了。
“好。隻要你以後不再纏著我，我就答應你。”他爽快的答應，也沒想到後果，大概是太厭惡我了吧，隻想讓我快點在他眼前消失。
“我要滿意的時候才行，否則，我會像影子一般跟著你。”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怨恨的看著我。目光似箭想要將我萬箭穿心。
他咧起嘴角，好像他從小到大都沒笑過一般，顯得那麼吃力。
笑。他的笑好僵硬，如鐵一般偽裝他原本的麵容，我想“擊碎”它，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否有那種能力，因為他根本就不屑我，或者說他瞧不起我。但是他答應我的，隻要我不滿意，他就得繼續，否則……我纏死他。
自那日起，我在他麵前，偽裝成一個像千金小姐般嬌柔，看上去非常像個需要保護的人。或許我偽裝的太好，他竟一絲都沒有察覺我的本來麵目。隻以為我先前的故作堅強是為了保護自我。
我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卻在對他時顯得有些冷淡。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卻這麼做了。
我喜歡偽裝，偽裝成一個楚楚可憐的少女，博得別人的同情和憐憫，再把它們丟掉，狠狠地踩在腳下。雖然我是爹娘所生，但直到他們死都沒發覺我的這一點。
我整天跟在哥哥的身後。
“蕭哥哥，蕭哥哥……”他整天躲著我，不為別的，就為我讓他笑，希望他笑的如同桃花般絢爛。起初，他笑了。或許他用盡在他九年之前所有的幸福加起來的笑容給我看，但是，我輕輕搖頭。說了句好假。一瞬間，他的臉垮了，驚恐的看著我，好像問我為什麼能看得出他的笑不快樂。但最終他沒問，我也沒說，連他笑不出的理由都沒有。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他真誠的笑給我看。
“蕭哥哥，蕭哥哥，你笑笑嘛。”我停下腳步，並不是因為他走的快，而是因為……蕭哥哥，小哥哥。嘻嘻……
“小哥哥。……”我癡癡地喊，嬌嬌的笑，可他像沒聽見一樣，越發走的急，我跟不上他的腳步，摔了一跤，黝黑的泥土落在雪白的紗裙上，我憐愛的擦著上麵的泥漬全不顧鮮紅的血沁了出來，留在紗裙上。陰影擋住了光亮，落在我身上。我以為那是爹，當我抬頭時，發現小哥哥站在我的麵前，微微的皺著眉，他蹲下為我擦拭膝上的血，我對他笑。原來他是關心我的？
眉皺的越發深了，抬頭用責備的語氣對我說：“都是你不小心，摔得這麼狠，不去擦血卻去擦泥漬。”
我輕笑。“泥漬很髒，落在上麵不好看。我喜歡白色，自然不會讓它沾染任何的瑕疵。”
“用水洗不就好了。”
“你沒發覺，那些血留在上麵就像深紅色的桃花一樣鮮豔麼？”
“……”
“正是因為我希望你的笑能如它一樣燦爛，我才不去擦它。既然我得不到小哥哥的笑，那麼我就要留住他，這可是因為小哥哥的無情才害我摔跤的。”
“……”等待他的卻是一陣沉寂。
“你還怪我，要不是你走的快，我會摔麼？如果你對我笑，我會追著你麼？”他隻是低頭去擦血漬。很仔細，很小心，生怕我疼。我歎息。
“沒有人保護我，沒有人關心我。”他詫異的抬頭。
“難道你爹娘不疼愛你嗎？”
“爹愛是的我娘，我娘也僅愛我爹，沒有多餘的愛可以給我了。”
“……”
“你教我武功吧，我可以自保。”
“……好。”這是我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機會。
“你是在關心我的是嗎？”我認真的看著他。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被我問的一愣，停下為了擦拭血的手，怎麼？難道不是嗎？
他悠悠的站起身子，略顯高的身子在一瞬間擋住了我所有的陽光。而我就在那陰暗下不掙紮，不反抗。
看來是我會錯意了，原來他還是這麼厭惡我，即使我對他變得溫柔了，他還是覺得我邪惡。
我忍著腿上的疼痛站了起來，看著那些刺目的陽光，一時適應不過來竟然有些眩暈。
我跛著腳一步步的走向我的閨房，雖然是短短的那麼幾十步，此刻感覺卻是幾百步那麼遙遠，時間像是停在了那一刻靜止不動，唯一動的隻有我。隻有我。
耳邊傳來了兩個人的爭吵，有人在我身邊嗎？為什麼我會感覺有人在我身邊呢？
他根本就不愛你，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看吧，你又會錯意了，他這樣對你是因為他的師傅師娘是他的恩人，而對你好完全是因為你是他們的女兒，如果你不是，他會停下來看你一眼？
不。他不愛我，至少也喜歡我了，我在他身邊這麼久了，難道他就這麼沒感覺？
如果他有感覺會這麼放你不顧？顯然他連喜歡都沒必要。
不。不是的，他不是這樣的人，我觀察他夠久了，我了解他。
了解？觀察？你這麼天天看著他就算是知道他心是怎麼想的了？嗬嗬，還真是會自欺欺人呢。既然你可以耍他，他憑什麼不可以耍你？這世界是公平的，你既然這樣對他，就別怪哪天他不會這麼對你。
可是，現在我愛他了。
愛？你知道愛怎麼寫的嗎？你知道什麼是愛嗎？行了，別騙自己了，回去養好傷，報複他，這個還比較實際。
不。不是的。是你在嫉妒。
嫉妒？我從不會寫嫉妒二字，在我的漢語裏沒有嫉妒。總是敗給我的人，有什麼好讓我嫉妒的。……
好吵。好吵。頭像炸了般混沌不清。
好花啊，眼前一切都變的模糊不清。太陽好刺目啊。看來這天真不是出奇的熱，我都要昏了。
原來這地也是這麼熱，早知道就讓爹在我房前都植些樹了。這是我昏倒之前唯一的想法。
夜。漆黑如墨。沒有一絲月光，就連慘淡的星都沒有。褪去了白日來的悶熱，更顯得夜的涼爽。
睜開雙眼，四處看著，其實什麼都看不見，但還是努力在這黑夜中探索，好似要看破什麼東西似地。
驀然，看見窗前站著一個人形。為什麼四周都看不見，卻獨獨看見有個人影呢？內心恐慌，想把身子往裏靠，卻發現根本動不了，雙眼也像蠱惑般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就連閉上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那是人是鬼，還是一件衣衫掛在那？正當我想著那是什麼東西的時候，那人悠悠看了口。
“你醒了？”魅惑的聲音像是流水般劃過心頭，很舒服，沒有一絲的陰沉，也沒讓人感到恐慌。可是在這黑如墨的夜，他在這幹什麼，而且聽他的語氣好像認識我。
我想問他是誰，可是我好像開不了口，嗓子幹燥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優雅的轉身，麵對我，我想看清那人是誰，但夜席卷著每個它可以包裹的地方。艱難之餘，我終於沙啞的說出一句話。“你是誰？”
他但笑不語。
微風拂麵。撩起他那長長的發絲。空氣中漂浮著若隱若現的淡香。很醉人。聞著這香味，雙眼的疲憊瞬間席卷而來。卻在我睡之前那人說了句飄忽不定的話。“以後你會知道我是誰，而且你還是我的……”我想努力去聽清他下麵說的是什麼，但無論我如何的掙紮，我都聽不真切。
次日。小哥哥莫名的出現在我的屋外。這也是我起來之後失望之餘帶給我的驚喜。可我卻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久久相怔。
他推門而入，而我卻一瘸一拐的走到桌邊喝著茶。他看我這樣走著，也沒說什麼，隻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怎麼？可憐我？現在我不需要。以往我總是想要得到別人的憐惜然後再狠狠棄之腳下，但現在，我不想要了。
“來這幹什麼？可憐我？如果那樣，謝謝，你達到目的了，那麼現在請你離開。”我視他如空氣一般繼續喝著我的濃茶。微苦。
茶。對了，昨晚那是夢還是真的？我對著茶杯發呆。思緒硬生生被拉回。
“不。我是來看你的。”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現在看也看了，那麼恕不遠送。”
他走向屋外，難掩他麵上的失落。
“你就真的對我沒有感覺嗎？”看他快要走了，我急忙問他，我怕再不問就永遠也抓不到他了。
“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你受傷我很心疼，昨夜一夜沒睡好。”淡淡的憂傷浮現在臉上。
一夜？那麼昨晚會不會是他呢，礙於白天的臉麵，所要他就選擇在夜裏來看我？是不是這樣呢？如果不是那人是誰呢？但至少，他現在會為我擔心了。不是嗎？
我笑了。“等我傷好了，我們就練劍吧。”
自那後。我們在溪邊、樹林習武練劍，到處都有我們的味道，都有我們的影子，我發現，我喜歡他，從見他第一眼我就喜歡他。卻不知道是否他也喜歡我，但他現在會關心我了，就說明我現在正麵向成功。
但在他的麵目下，我看不到任何對我的留戀和欣喜。或許，我們是同一路人，他也喜歡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