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擺了擺手掌,示意宮女先下去。
眉心一轉,又是看向了君瀾的方向。
君瀾倚著後麵的牆坐著,雖是有力氣,卻是不想要站起來,隻是一副頹廢的樣子看著君若,嘴角一勾,眉眼一動,向著旁邊偏了偏:“我今日並不是為了幫你,隻是為了將君瑤那個賤人繩之以法!”
君若蹲到了君瀾的對麵,君瀾沒有看君若,隻是開口:“你不必謝我,不管我變成了什麼程度,我都會記得,你對我娘親做的事情。”
“我今日來到這裏,隻是為了謝謝你,將君寧的事情,在聖上的麵前,一一說明。”
君瀾苦笑:“原來,你說的是那件事情,當年我做的孽,如今變成這個模樣,現在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說出來了。”
君若的眉眼一眯,又是開口:“我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君瀾吐了一口氣“事情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太子不希望有君寧那個累贅,我想要做我的太子妃和嫡女,四皇子想要美人在懷,君寧對於娘親,沒什麼利用價值,便是殺了。”
聲音淡淡,不甚在意,說得也是,不過是一條人命,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君寧是你的姐姐,我在你的麵前將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算是將自己造的孽都還上了吧,隻是,有一件事情,我還真的不是很明白,之前,皇後一直十分喜歡你,我也曾經聽說,皇後對你許諾,定是要將君寧的死因查的清清楚楚,可是我在皇後的麵前將君寧的事情說的明明白白,更何況皇上就在皇後娘娘的身邊,想要幫君寧調查舊事,正是最好的時機,我已經盡力找到了最好的時間說出這件事情,之後的事情,我也無能為力了。”
君若勾唇:“皇後的心中,想的都是她的皇孫的事情,至於君寧到底是怎麼死的,隻是當初皇後對我兌現的空頭承諾,算不了數的。”
“也對,君,瑤做了那些事情,最後被關在這裏的人,竟然還是我。”
君若看著眼前的君瀾,想了半晌,卻還是對著君瀾開口道:“皇上已經下令,明日,或許賜給你的毒酒就會送過來了。”
君瀾一愣,眸子一抬,總算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君若半晌,喉間哽咽,手掌發抖,良久才是吐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倒是不怎麼在意了:“我本來就是一個將死之人,就算是活著,剩下的日子也一定是在冷宮之中度過的,曾經我怕死,經曆了剛才大殿上的事情之後,我才是真的明白了,不就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情,我最後悔的事情,隻是在我臨死之前,看不到君瑤那個賤人的下場,我也沒想到,我最後見到的人,會是你。”
“我這一輩子,經曆的事情不多也不少,臨到死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誰知道,最後卻隻能看著你。”
“明日毒酒會送過來?”
“恩。”
君若點了點頭,看著君瀾的樣子,喉中其實有很多話,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對於君瀾,自己曾經是恨得,她想要將君瀾置於死地,如今看著君瀾這樣的模樣,曾經那些想要譏諷的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君瀾能夠在所有人的麵前說出實情的真相,便已經是做好了改過自新的準備吧,隻是有些債,遲早還是要還上的,若是就這樣的死了,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君瀾看著君若沒有說話,又是開口道:“真沒想到,我死之前,隻能看到一個你。”
何其悲哀,何其無奈。
“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娘親,是怎麼死的?”
眸間發紅,這大抵上,已經是君瀾在這世上最無奈的事情。
君若的唇角動了動,索性和君瀾一起坐到了地上,君瀾微楞,地麵很涼,自己人生的最後一程,就是這樣,和自己一輩子最大的敵人相談甚歡。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殺她,我動了殺念,可是我到了那裏的時候,謝燕已經死了。”
“不可能,我找人查過娘親的屍體,根本就不是自殺,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必要騙你?”
君瀾遲疑,牙齒又是咬了咬:“君瑤這個賤人,又是騙了我!我聽那日管事的老媽子說,那天隻有你和父親去看了娘親,我便以為……”
君瀾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心中隻覺得亂的很。
君若的眉眼一垂,想的卻是其他的事情,其實,君瀾恨自己的理由已經足夠多,君瑤不知道自己去看了謝燕,更何況那個時候自己應該也被晉華擄走,生日不明,君瑤沒有必要用這樣的事情來讓君瀾恨自己,更何況自己一直覺得謝燕的死另有隱情,若不是自己,最大嫌疑的就是君旭陽……
君若心中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君瀾隻剩下人生的最後一程,這些事情,自然最後又變成了活人的責任。
“其實,君若,我有時候也挺不懂你,應該是因為君寧的事情吧,你便一直對我們抱有敵意,隻是君寧爬上的是四皇子的床,我和娘親還有太子做的那些事情,誰也不知道,連帶著君寧自己,都是跳湖死的,為什麼你就一直和我們作對,還有,君寧活著的時候,你一直躲在她的身後,我以為你是一個傻子,直到君瑤死了,你一次次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我才發現,那些年一直躲在君寧身後的你,長大了,我也發現,我們一直將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君寧的身上,到了最後最可怕的人,居然是你這個我們一直忽視的孩子,你身上的敵意讓人不敢靠近,你身上的狠絕總是給我一種感覺,就像是君寧附身,來找我們複仇了。
“嗬,這個想法,何其的可笑,或許,這世間,真的有一種東西,叫做因果報應吧,是我曾經太天真。”
君若聽著君瀾的話,嘴角一勾,隻是笑了,眉眼一偏,看著君瀾,多久,姐妹倆,沒有這樣並排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