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涵的唇角還有幾分蒼白,畢竟收了這麼重的傷,有流了這麼多的血。
君若手中的動作沒有停,自己怎麼說,也為穆晟軒包紮過幾次傷口,還算是熟練。
不多時,君若便將靜涵的傷口包紮了起來,眉頭一皺,擔憂的開口道:“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個郎中,開兩副藥來。”
靜涵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雖然嘴唇依舊還有些蒼白,可是這樣看著,倒是有了幾分生氣。
“你忘了,我便是一個郎中,這樣的事情,我自己開一副藥方,你一會兒讓玲瓏去抓了就好了。”
君若點了點頭,伸手幫靜涵拿來了紙墨筆研,靜涵輕聲咳嗽了一聲,帶著身上的傷也跟著抖動了兩下,君若瞧著,帶了幾分心疼。
如今穆念澤在戰場上麵,照顧靜涵的事情便交到了她的手上,若是穆念澤回來之後靜涵有個三長兩短,還不得卸了她。
靜涵倒是沒有察覺到君若的眼神,隻是皺眉沉思了一陣,緩緩提筆,在紙上寫下草藥的名字。
靜涵正寫著,卻是眼前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君若背對著門,以為是玲瓏來了,眉頭一皺,帶了幾分不悅:“我不是說了沒有大事不要進來。”
抬眸,卻看見靜涵眉目定定,向著前麵瞧,一雙漆黑的眸子裏盛著的,是濃濃的恨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君若說不出,道不明,隻覺得,這份恨,深入骨髓,這份恨,早已鐫刻在了靜涵的心頭,這般濃烈的恨,君若是第一次在靜涵的眼眸之中看見,卻也是第一次在一個人的眼眸之中看到。
君若一怔,回過頭去,瞧見的,卻是剛剛走進來的莫笙。
莫笙站在地上,小小的頭高高的揚著,眉頭微鎖,也是看著眼前的靜涵,雖然靜涵的臉頰如此陌生,可是靜涵眼眸中的恨意,卻是那般的明顯。
靜涵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手掌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屋內的氣氛有幾分詭異。
莫笙看著靜涵的模樣,心中也是有幾分納悶,卻是抿了抿唇角,沒有說出來,眉眼一偏,看著一旁的君若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眼眸一動,又是帶了幾分平日裏的模樣:“姐姐,你冷不冷?”
“好一個姐姐,教的還真是恬不知恥。”
靜涵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麵擠出來的。
君若一怔,抬頭看著靜涵的模樣,好奇的開口道:“靜涵,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和一個孩子動起了肝火。”
雖然靜涵總是笑盈盈的帶了幾分孩童的模樣,可是莫笙終歸還是真正的孩子,如今靜涵這般的模樣,君若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心中也是帶了幾分詫異。
靜涵冷哼了一聲,莫笙的眉頭一皺,步子剛要向著前麵再走一步,卻是靜涵伸手,抓住了君若的身子,向著床榻後麵退了一點。
君若的眉心一頓,便被靜涵向著後麵抓了一下,君若一愣,卻是靜涵的唇角貼在君若的耳邊,聲音很輕:“皇叔派來暗中保護你的人還在吧。”
君若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靜涵指的是卿衣,雖然不太明白情況,君若還是機械的點了點頭。
靜涵的牙齒一咬,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莫笙,身上的傷痛也顧不上,隻是咬牙開口道:“我不知你到這裏來究竟有什麼目的,可是現在全天下因為你打成了一鍋粥,你倒還想要親自來做個細作試試?”
君若一怔,靜涵說的話,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明白。
莫笙的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不再上前,剛才那副孩童的模樣漸漸隱去,眼眸一定,也是死死地盯著靜涵,聲音裏帶了幾分冰冷:“你是誰?”
靜涵的呼吸總算是平複了幾分,君若的手掌微微支撐著她的身子,畢竟她的身上還帶著傷。
靜涵的唇角一勾,帶出了一絲笑意,眉目彎彎,雖然臉色微微有幾分蒼白,可是這般掩飾之下,倒是瞧不出幾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識你,大梁國的太子爺,莫睿淵!”
君若扶著靜涵的手掌微微一抖,眼眸一偏,看著眼前的莫笙。
莫笙?莫睿淵?
莫笙的眉頭舒展開來,看著靜涵的模樣,卻是沒有說話。
君若的眉頭鎖的緊緊地,這怎麼可能,其實,自己一直都知道莫笙的家室十分顯赫,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剛剛救了莫笙,怎麼就傳來了大梁國的太子在大燕國境內消失的消息,可是,穆念澤不是說,大梁國的太子已經弱冠,怎麼會?
莫笙的眼眸一勾,掃過此刻君若臉上的表情,不解,不信,還有幾分震驚。
嘴角一勾,劃開一絲笑意,再一看,君若的手掌依舊放在靜涵的後背,這個女人和君若的關係,應該是很好。
莫笙的手掌背在身後,嘴角一張,聲音裏麵自帶了幾分威嚴:“素來聽聞,大燕國靜涵公主才智過人,美貌無雙,今日本宮見了,自覺才智果然不辱傳言,隻是這美貌,倒是以訛傳訛了。”
他這般說,算是自己認了?
君若的眼眸一動,看著眼前之人。
靜涵的身子動了動,盡量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般的狼狽,嘴角一勾,帶了一絲輕笑:“素來聽聞,大梁國太子四歲便患了一場怪病,身子再也長不大,今日瞧見,倒真是如傳言所說,四歲儒身,帝王慧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君若聽著,還是帶了幾分不相信,這些日子和莫笙認識的種種在君若的眼前回放,從初見到相熟,一直到將他從落英道觀帶到侯府之中來,或許自己早就應該發現,莫笙和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她一直以為,那是少年老成的表現,也一直以為,莫笙或許是因為在家中受過什麼刺激,才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可惜,她卻從來沒有想到,原來不過是四歲儒身,帝王慧心!
莫笙看著君若的模樣,步子向著前麵走了一步,君若的身子向著後麵退了一步,枕頭下麵是一把鋒利的匕首,若是莫笙敢再進一步,她倒是不介意讓大梁國的太子爺真的像傳言之中一樣死掉。
她隻知道,大梁國的太子爺自小便是體弱多病,可她從來不知道,他的得病,居然是……
莫笙的牙微微咬了咬,既然身份敗露,他便不可以一直裝傻下去,既然此處不能繼續留下,便隻能再另尋他處。
莫笙的眉眼落在君若的身上,嘴角微微張了張,緩緩開口道:“君若,這段時間,本宮從來沒有想過害你,今日離去,隻是想對你說一句,謝謝你救了本宮的命。可是下次相見,本宮不會讓你!”
話音剛落,莫笙的步子一頓,向著門外跑去,君若的眉頭一皺,最終還是沒有叫人,下次相見,下次相見又會是什麼時候?
靜涵吐出了一口氣,看著莫笙離去,像是繃著的一根弦猛的斷裂開來。
君若伸手,將靜涵扶好躺在床榻上麵,眼前的門被莫笙關的好,剛才的一切像是都是自己的一場夢。
靜涵的拳頭依舊攥的緊緊的,牙齒狠狠地咬在一起,剛才的緊張,讓剛剛被包紮好的傷口都是崩開了一些,血印染了白色的布料。
君若伸手,又是幫靜涵包紮了一邊,眉目一垂,還想著剛才的事情。
靜涵的嘴角抿了抿:“你是怎麼把莫睿淵救回來的?”
君若的頭垂著,嘴角一張,機械的把從認識莫笙一直到現在的事情講給靜涵聽,她好像又幾分明白,為什麼最開始的時候,莫笙打死都不和她一起睡,也大概明白了,那一日莫笙鼻端的鼻血,究竟是怎麼回事。
靜涵聽著,眉頭一點點皺起來,卻沒有說話。
直到君若講完,靜涵的傷口又一次被包紮好,靜涵的眉目一動,開口道:“大梁國之內,老皇帝病重,兩位皇子為了皇位爭鬥不停,這一次莫睿淵被刺,八成便是他的弟弟的主意,也剛好利用這樣的一個理由,好對我國發起鬥爭,隻是苦了五哥,明明剛剛從那種地方回來,如今又是過去了。”
君若點了點頭,算是同意靜涵的觀點,心中卻還是有一個疑惑,縈繞在君若的心頭。
君若看了看靜涵的模樣,開口道:“你怎麼會認識莫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