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看著台上的人,整個人徹底的慌了,趕忙站起了身子,向著台上的男人厲喝道:“哪裏來的人,敢在侯府裏麵撒野,還不趕快拖出去斬了!”
男人的眸子幽幽抬起,看著下麵的謝燕,謝燕的心下更急,牙齒狠狠地搖了搖:“你們都是聾子嗎?還有君若,這樣的人,怎麼配呆在桓兒的生辰宴上!”
眾人還未發話,卻是謝燕自己說了這般多的話語,皇後娘娘還在上座頂上坐著都沒有說什麼,如今謝燕這般,倒是越發的不懂規矩了。
皇後娘娘素來就有些討厭謝燕,不過是一個粗使丫鬟出身,如今瞧著,心中對她也沒什麼好印象。
君旭陽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戲台上的情況有些奇怪,可是謝燕此刻的表現卻是也讓他丟盡了臉麵。
君若回首,有些為難的看著皇後娘娘,皇後的眉心一頓,麵上恢複了兩分處理公事時候的模樣看著眼前的男人:“本宮坐在這裏,你倒是說說,是怎麼回事?”
謝燕的心中一急:“皇後娘娘,今日是桓兒的生辰……”
皇後的眉目掃過來,帶了幾分冰冷和嫌棄:“正是因為使患兒的生日,既然百姓有苦要說,本宮便也要聽一聽,也算是為桓兒積了德行,不過,若是你說的實在胡鬧,區區砍頭,自然不可,誅滅九族,人心所向!”
男人的身子也不曾歪一下,隻是狠狠地點了點頭,嘴巴抿了抿,眉目一定,瞧了一眼謝燕,卻又低下了腦袋。
謝燕的懷中還抱著君桓,君桓看著眼前的景象,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謝燕的一地淚水滑進了他的脖頸。
君桓抬了抬手掌,乖巧的為謝燕擦拭眼角的淚水,嘴角一張,依舊帶了兩分乖巧的模樣:“娘親,不要哭,今日是桓兒的生辰,應該開心才對。”
君若瞧著君桓的模樣,突然想起曾經那個一直未自己送飯的少年,明明還是那麼小,為什麼偏偏是謝燕的兒子。
台上的男人咬了咬牙,狠狠地向著皇後磕了幾個響頭,戲班子的表演已經停止,如今這樣的聲音隻會是顯得格外的明顯。
男人的聲音有些哽咽:“小的名叫吳燁,雖然沒什麼錢財,卻也算是有一門本事,會拉拉二胡,常年在戲班子裏麵混跡長大,小的當年有一名青梅竹馬,和小的一起長大,她會唱兩句戲,小的十歲的時候為了救她落下了腿腳上麵的殘疾,她便與小的在年幼時候也算是私下裏定了婚約。”
“誰知道後來她被一個小姐買走了,便不再在戲班子裏唱戲,後來她家的小姐嫁了人,她便也作為陪嫁丫鬟過去了,小的本以為此生此世都不會再見到她,誰知道七年前我的戲班子到一處人家去,恰巧又碰見了她,如今她已經成為了夫人,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小的和她保持距離,誰知道她夜半引了小的過去,說是想和小的敘敘舊,怎知道這夜裏她說她過得並不幸福,心中念著的還是我們的舊情,若是可以,她願意和小的天涯海角,小的一時沒有忍住,便和她做了苟且之事,可惜時候才知道,她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家的老爺膝下無子,她想借我生個兒子出來,隨後她再也不見小的,還讓她的婢女給了小的錢,讓小的遠走高飛,可是,七年未見兒子,小的……”
說話間,卻哽咽的再也不能開口。
君旭陽的神情一頓,看著台上的男子,雖然也不再年輕,可是還算的上是清秀,再瞧瞧謝燕懷裏抱得正緊的君桓,卻是怎麼看怎麼相似。
君瑤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敲打,看著台上的男人涕泗橫流的模樣,忍不住又是看了看君若,她,這麼快,就已經開始進攻了嗎?
皇後的眉頭一皺:“不過大戶人家借人生子的故事,本宮聽了許多,卻不知這事
情竟是比梁國侯獨子的生辰還要重要。”
“小的……小的說的那個青梅竹馬,便是梁國侯府的夫人——謝燕!”
謝燕早就已經坐不住了,麵色難看,卻還是拍案而起:“你血口噴人!”
“小的若是敢有半句虛言,願遭受天打雷劈,聽從皇後和侯爺處置。”
皇後的身子一頓,這件事,可確實不是一件小事,固然皇後再怎麼不喜歡謝燕,可是這件事情,便是在自己的哥哥的腦袋上帶了一個綠油油的帽子,再加上君桓怎麼說也算是侯府的獨子,這樣的事情,還是要由君旭陽來定奪。
皇後的眉目一偏,看向了坐在一邊的君旭陽,謝燕的呼吸變得急促,也是盯著君旭陽瞧。
君旭陽微微垂著腦袋,沉默良久,像是從喉嚨裏憋出了話來:“滴血認親吧。”
聲音之中,是壓抑著憤怒的,這麼大的事情,又怎麼能說算就算了,可是,他怎麼說也算是一家之主。
謝燕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眼淚模糊了視線,嘴角一抿,緩緩開口道:“侯爺,妾身真的沒有,是這個男人在胡說八道!”
君旭陽的眸子轉向了謝燕,一雙眸子冰冷的讓人害怕,甚至還是隱隱的帶了幾分殺氣:“既然如此,便讓桓兒滴血認親!”
謝燕的身子頹然的向著後麵一倒,眼淚嘩嘩的掉下來,君桓看著謝燕的模樣,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還小,這世間,哪裏有瞧見了娘親哭還會不哭的孩子。
君若的嘴角抿了抿,揮了揮手讓下人去準備好鹽水。
婢女拿著針在君桓的手上一紮,君桓疼了一下,卻還是擠了一滴血下來,謝燕的雙眸沒了神情,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取了靈魂,隻是任由眼前的人擺弄著君桓。
台上的吳燁也是擠了一滴血下來,兩滴血相遇,沒有任何的猶疑,卻是完完全全的融在了一起。
婢女的神色有些緊張,卻還是將手中的碗捧到了君旭陽的麵前,君旭陽的眉眼一瞧,哼了一聲,卻是猛地站起了身子來,腳下一個用力,眼前的桌子徹底的翻了過去。
謝燕的雙眸緊緊地閉上,一滴淚水劃過臉頰,早就知道,早就知道,這樣的事情,又怎麼能夠瞞的住呢,隻是過了太久的安逸的日子,她以為一切都會相安無事。
君旭陽背過了身子去,卻是一句話也不說,皇後的麵目上帶了幾分擔憂的模樣,嘴角輕輕抿了抿,瞧了瞧君旭陽開口道:“兄長……”
君旭陽咬著牙轉過了身子來,重重的喘了兩口氣,眼前早已是一片淩亂,卻是沒有人敢去收拾,也沒有人敢說話。
君旭陽的眸子睜開,壓抑著心中滿滿的怒火,最後看了君桓一眼,君桓的臉上布滿了淚水,君瀾坐在一邊,看著謝燕和君桓的模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一次,娘親犯得,可再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
君旭陽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說出來的字咬的一字一頓,卻還是盯著謝燕開口:“你剛才說了那麼多的話,本候一個字都不想再聽,本候隻想最後的再問你一次,他剛才說的話語,可還屬實?”
謝燕的腦袋耷拉了下來,雖然沒有瞧見滴血認親的結果,可是看著君旭陽此刻的模樣,難道還不夠明顯……
謝燕咬了咬牙,每一個字都牽動著她的心髒疼得要命:“屬實!”
皇後在一邊皺了皺眉,卻是沒有說話,按理來說,這樁事情,是君旭陽的家事,這一道坎,是君旭陽必需要走過去的。
君旭陽的身子踉蹌,直直的要向著後麵倒去,還好君瑤眼快,伸手扶住了君旭陽的身子,君旭陽的臉被氣的通紅,眼眸一頓,看著眼前的種種景象,看著跪在台上的吳燁,看著抱著君桓的謝燕,看著淚流滿麵的君桓,嘴角頓了頓:“很好,很好!”
“本候這麼多年,捧在手心上的,居然是別人的兒子!”
啪的一聲,不知道又是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君瀾咬了咬牙,兩步跪到了君旭陽的麵前,聲音之中帶了幾分哽咽:“父親,女兒知道娘親犯了最不該犯的錯誤,可是念在娘親這麼多年來服侍父親的……”
“服侍本候?本候看,她是要給別人的兒子謀一個生路!”
君旭陽的氣喘的急,早已被氣到了極限,明明是一個不錯的日子,誰知道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謝燕早已經放棄了掙紮,隻是任由麵色蒼白若紙,抬眼,便瞧見君若帶了幾分擔憂的看著自己懷中的君桓的模樣,嘴角一勾,扯出了一絲蒼白的笑容來:“這般,你便滿意了?”
君若張了張嘴巴,還未說話,卻是聽見謝燕傳出一聲尖銳的笑聲來,嘴角一抿,麵部也是猙獰,隻是看著君若開口道:“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好種?你也不過是君府給別人養的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