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的眉心一頓,還扶著穆晟軒,聲音涼涼,又是向前走了兩步:“大膽!”
其中威嚴,不言而喻。
小道士細細一瞧,這才看見穆晟軒臉上的麵具,別的不知道,穆晟軒血洗落英道觀的景象卻還是曆曆在目,再瞧一瞧站在穆晟軒身邊的君若和這與生俱來的氣質,估摸著也隻有梁國侯府的六小姐才擔得起這樣的模樣。
小道士一驚,為自己剛才說下的話早已經悔青了腸子,身子一抖,趕忙伸手示意兩位向著裏麵請,順便還接過了君若身上的穆晟軒。
一個小道士兩步向著裏麵跑過去,若是這兩位再不回來,估計五皇子就要把落英道觀給拆了,本來他們道觀這陣子就不怎麼景氣,如今五皇子帶著他的人到處挖來挖去,恨不得把所有的屋子的地基全都給挖出來。
穆念澤聽說君若和穆晟軒回來了,急急忙忙的出來迎接,玲瓏和莫笙跟在後麵,玲瓏瞧著君若回來了,趕忙上前扶好君若,聲音裏麵是滿滿的心疼:“小姐,你可急壞了奴婢,若是你因為奴婢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奴婢……”
君若無奈的笑了笑:“傻丫頭,我這不是回來了。”
玲瓏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再一抬首又瞧見了穆晟軒的模樣,眉目一頓,卻隻是禮貌的點了點頭,聲音裏倒是多了幾分淡定:“軒將軍。”
穆晟軒也向著她點了點頭,君若一愣,有些詫異的瞧著眼前的兩個人,總覺的,這兩個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經曆了什麼事情,君若的嘴巴偏了偏,帶了幾分威脅的看了看穆晟軒,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她不在的時候偷偷地欺負了玲瓏,穆晟軒冤枉的聳了聳肩。
唯有玲瓏的眉目一垂,如今瞧著,小姐和慶王爺,卻是越發的相配,郎才女貌,又是聖上特批的天賜良緣,至於那個帶著麵具的男人,就像是玲瓏的一場夢,如今夢醒了,玲瓏隻求,能夠一生一世都服飾在小姐的身側,讓小姐開心,讓小姐快樂,讓小姐幸福。
走了這麼久的山路,還帶著穆晟軒這樣的一個累贅,君若確實也是有些累了,便讓玲瓏扶著回去休息,穆念澤帶著穆晟軒回房,順便找了道觀裏麵的郎中來為他好好的包紮一下傷口,道觀裏自然沒有像闕燕那般的名醫,便也隻能讓穆晟軒先將就一下。
玲瓏為君若鋪好了床榻,伸手正要抽一床被子出來,卻是莫笙爬到了床榻的上麵坐了下來,嘴角一張一合:“我害怕。”
聲音冰冷,哪裏有半點害怕的樣子,君若一怔,卻看見莫笙的眼眸眨了眨,伸手脫了鞋子,便是窩到了床榻的上麵。
玲瓏瞧著,忍不住笑了笑:“小姐,莫笙終究還是一個孩子,今日又見過了那麼多血腥的場麵,看來是不敢在地上一個人睡覺了。”
君若看了看莫笙的背影,點了點頭:“也是,讓一個孩子看到這些確實是有些殘忍,玲瓏,你先為我準備沐浴,今日在密室中帶了太多的灰,實在是不能入睡。”
玲瓏點了點頭,為君若準備好了熱水,如今已經到了後半夜,玲瓏之前本是著急,如今知道君若沒事,心中已經安心了許多,君若說這邊沒什麼事情了,便先吩咐玲瓏去睡了。
君若退了衣裳,緩緩踏入浴桶之中,手掌一動,又是將今日自己從密室之中拿到的那本書拿了出來,眉心一動,瞧了瞧上麵的字,雖是陌生,卻又帶了幾分熟悉,君若的眸子微合,自己想著究竟在什麼樣的地方見過這樣的字。
眼眸之中隱約浮現出了一個場景,年幼的自己窩在娘親的懷中,一筆一劃地學習著寫字,娘親的眉目含笑,緩緩開口:“這裏的字,實在是難學,等到哪一日娘親教你娘親家裏的字。”
小小的她笑著點了點頭,一切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可是細想起來,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君若的眸子猛地睜開,再看著書上的文字,心頭一頓,這不正是娘親家鄉的字嗎!
君如記得,小的時候自己總覺得學兩種文字容易混淆,再加上娘親家鄉的字實在和大燕國的字十分相似,娘親還專門給自己準備了一本對比的書,可惜被自己悄悄地藏到了櫃子裏麵,再也沒有拿出來,看來,回到侯府之後,君若要將那本書再找出來,她倒是想知道,自己現在手中的這本書裏,到底有什麼名堂。
君若伸手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又是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本來以為在侯府的事情實在太多,想要到道觀裏麵放鬆一下,誰知道這裏也不太消停,這兩日連個好覺都不讓自己睡上。
君若想著,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從浴桶之中站直了身子,輕輕將自己身上的水珠擦拭幹淨,君若的眉心一挑,踏出了浴桶換好了衣裳。
一道目光似是定在了她的身上,君若一怔,眸子一偏,聲音之中帶了幾分冰冷:“誰?!”
君若的眸子掃過去,卻看見莫笙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自己,漆黑的眼眸之中帶了一點波瀾,倒是不像是他原來的模樣,君若一怔,伸手穿好了衣裳,唇角帶了一點微笑,走到了莫笙的身邊。
君若伸手,摸了摸莫笙的頭,笑眯眯地開口道:“莫笙可不能學壞了,偷看姐姐洗澡是不對的。”
莫笙的身子未動,卻是一道血痕從莫笙的鼻端流了出來,莫笙一怔,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伸手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頭一仰,轉身向著床榻的方向跑了過去,君若微微搖了搖頭,這個孩子,怎麼看怎麼有幾分小大人的模樣。
這一夜睡得還算是勉強消停,可惜君若的夢都沒來得及做,天色便是亮了。
玲瓏伺候君若起身的時候,君若還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像是自己的,畢竟兩天都沒有好好的休息。
君若起床先去為娘親的排位前麵上了三炷香,手掌一合,心中默念:“娘親,妹妹,你們在那一邊看好了,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燒過了香,君若隨著穆念澤和穆晟軒一起用早膳,穆念澤瞧著滿桌子的飯菜,眉頭不禁狠狠地皺了一下,聲音裏麵也帶了兩分額不願:“我們辛辛苦苦找你上山,結果吃的都是這些一點油水都沒有的飯菜……”
君若的眉心一挑:“你要是不願意,隨時可以下山,反正我要齋戒。”
穆念澤的眉目一動,轉眸看著穆晟軒:“你也不管管她!”
穆晟軒伸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嘴巴裏麵,微微點了點頭:“恩,挺好吃的,郎中也對我說,讓我吃的清淡一些。”
穆念澤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婦唱夫隨的模樣,白眼已經快要翻到了天際,牙齒狠狠地磨了磨,自己也夾了幾口菜放到了嘴巴裏麵:“兩隻白眼狼,也不看看昨個我為了你們兩個差點把道觀挖沒了!”
君若的眉目輕動:“我記得,這個道觀左右也算是我家的產業,你把這道觀挖沒了,是不是還應該賠一些銀子來?”
穆念澤氣的一扔筷子,狠狠地瞪著君若:“君若啊君若,你怎麼管了錢之後越來越學會了靜涵的那一套,沒有銀子活不成了是不是,張口閉口錢錢錢的!”
君若的嘴巴動了動:“也不是,我還沒有學會像靜涵那樣讓你聞風喪膽的本事……”
話音剛落,穆念澤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君若眯著眼眸瞧著眼前的人,倒是覺得穆念澤很是有趣,比起初見時候穆念澤強裝出來的冷麵將軍的模樣,他如今這副模樣更加讓人喜愛。
穆晟軒的眉目一挑,定定看著穆念澤,聲音倒是平淡:“我好想聽出了兩分奸情的味道。”
穆念澤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伸手夾了幾筷子的菜全都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麵,牙齒相撞嚼的正香:“誰說這菜沒有油水的,好吃好吃,真是好吃!”
君若的頭一垂,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穆晟軒瞧著君若的模樣,眉眼中的笑意,直達眼底。
吃了早膳,穆念澤瞧了瞧君若:“那個老道,你準備怎麼處置?”
君若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身子還倚在穆晟軒的身上,說出來的話語不甚在意:“還能怎麼處置,本想饒他一命,卻不知死活的準備反將我一軍。”
穆念澤點了點頭:“我瞧著那個老道也沒什麼腦子,不過是如今道觀衰退就想著賺幾個銀子,誰知道他遇見的人是你,隻能自認倒黴了,隻可惜你家的二夫人步步緊逼,看來還是想要收回自己的權利。”
穆念澤這般說著,君若的眼眸猛然一亮,唇角一勾,帶出了一絲笑意來,穆晟軒瞧著君若的模樣,估摸著,這個老道,怕是要倒了大黴。
君若的眉眼一偏,瞧著穆念澤的模樣:“叫你的人把那個老道剁了,明日做成肉餅,我覺得,既然謝燕這麼喜歡錢財,我從她手中接下了這麼一個肥差,還是要回一些禮物來的劃算。”
穆念澤一怔,眼眸一瞬瞪得老大,一動不動地看著君若,喉結忍不住動了兩下,向他這樣見慣了血腥的人,想著剛才君若形容的場景也覺得有幾分惡心,可是君若說話的語氣卻是連半點玩笑的意味都沒有,唇角,還帶了兩絲笑意。
穆念澤咽了咽唾沫,還是緩緩開口道:“你確定?”
君若點了點頭,穆晟軒開口道:“既然她說了,你去做便好了,哪裏來的那麼多的廢話。”
穆念澤點了點頭,站起身子來的步子還有些踉蹌,再回頭看看身後的這兩位,蛇蠍心腸的典範,不過如此,穆念澤突然覺得,若是有一天,穆晟軒黃袍加身,君若頭戴鳳冠,整個天下,必將大亂,世人終會銘記,妖皇毒後之軼事。
穆念澤想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兩步向著外麵走去。
君若向著穆晟軒的懷中窩了窩,不小心碰觸到了穆晟軒的傷口,穆晟軒的唇角一動,忍不住嘶了一聲,君若的身子抬了起來,帶了幾分擔憂的模樣,緩緩開口道:“沒事吧?”
穆晟軒搖了搖頭,又是瞧著君若笑了笑,君若點了點頭,坐到了旁邊的位子上,眸子向著前麵瞧了瞧,緩緩開口:“我倒是有些期待,謝燕還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穆晟軒的手掌一動,將君若向著自己的懷中一帶,唇角請勾:“你開心就好。”
穆晟軒開口,剛想說些什麼,卻是眼前的門被推開了,莫笙穿了一件小道童的衣服,一步步爬到了君若和穆晟軒的中間,身子動了動將穆晟軒向著一邊擠了擠,伸手拽了拽君若的衣角,聲音帶了幾分奶聲奶氣:“姐姐,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