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丫鬟收拾著地上的碎片,君若瞧著碎片上的血漬,眼眸之中又是亮了亮,這麼久沒有見血,如今君湘倒是自己向著刀刃上撞,剛好可以做自己試煉的材料。
謝瑾瑜看著君若的模樣,眉眼一垂,便把想要說的話全都咽了下去,他本是聽說,君若昨日出現在了環彩閣之中,還和禮部尚書的兒子沈莊起了爭執,如今看著她還是這般高興地模樣,他所有的話,便也可以安心的咽到了肚子裏麵去。
經了君湘這麼一鬧,今日想要給穆晟軒送禮的事情便要再推一推,謝瑾瑜的眸子一偏,瞧見了禮單上慶王爺三個大字,隻覺得自己的心刺啦一聲被人劃出了一個口子出來,手掌一攥,手中的一杯茶水,明明是上好的鐵觀音,為何還是帶了兩絲苦澀的味道……
謝瑾瑜從君若的屋中出來的時候剛好是晌午,太陽大大的打在頭頂,謝瑾瑜的步子有些踉蹌,隻覺得眼前的太陽越發的有幾分刺眼,門前的瑾瑜的小書童冥澄瞧著瑾瑜出來了,趕忙上前扶住謝瑾瑜:“公子,怎麼了?”
謝瑾瑜搖了搖頭,隨即又是瞧了瞧冥澄的模樣:“你怎麼在這裏?”
冥澄頓了頓,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家的公子哥:“公子,二小姐找你。”
謝瑾瑜一愣,眉心一動:“瀾兒?”
冥澄點了點頭:“二小姐本是去公子的宅院找您,小的便說公子出門了,她讓您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去找她,還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公子說。”
謝瑾瑜點了點頭,最後又是看了寧月閣一眼,雙眸微合,不知為何,越靠近,謝瑾瑜就越能嗅到君若身上那種君寧的氣息,謝瑾瑜的眉頭一皺,他的一生,注定隻有錯過,無論君寧亦或君若,不過這一次,他不會再逃,也不會再躲,哪怕隻是靜靜瞧著,默默守護,他便已經足夠了。
冥澄又是喚了一聲公子,謝瑾瑜總算回過了神,轉身扯出一絲淡然的笑意:“走吧。”
冥澄點了點頭,帶著謝瑾瑜向著君瀾的地方走了過去,君瀾坐在屋中,早已備好了豐盛的午膳,瞧見謝瑾瑜來了,君瀾的臉上一瞬配上了笑意,趕忙讓謝瑾瑜坐下,眉眼一動:“表哥,瀾兒也不記得你喜歡吃什麼,隻是按照小時候的記憶,讓廚子隨意給你準備了一些,還希望你不要嫌棄。”
謝瑾瑜的眉目掃過桌上的美食,色香俱佳,美味的蔬果,精致烹飪的肉食,這樣的排場,實在是不像一句不要嫌棄就能說過去的事情。
哪怕是謝燕為謝瑾瑜接風洗塵的那一天,謝瑾瑜都沒有瞧見侯府裏麵拿出了這樣的配置。
謝瑾瑜的眉頭一皺,又看了看身側的君瀾,君瀾的臉上依舊掛著一絲笑意,精致的妝容襯著姑娘的臉頰,不是說君瀾不美,可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君瀾瞧著謝瑾瑜的模樣,連忙開口道:“表哥怎麼不吃,可是不合胃口?”
謝瑾瑜的眸子定了君瀾半晌,終是開口:“瀾兒,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便盡管和表哥說好了,表哥一定會幫你的,這宴席,實在是有點豐盛。”
君瀾聽著謝瑾瑜這般說,還是伸手為謝瑾瑜夾了菜,臉上帶了一點笑意:“表哥說的真是見外的話,今個瀾兒將表哥叫過來,不過是想說點貼心的話。”
謝瑾瑜看了看背後的小書童,緩緩開口道:“冥澄說,你找我有急事?”
君瀾伸手夾了一口菜,麵上帶著笑:“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事,瀾兒隻是想問一句,表哥是不是喜歡六妹妹?”
謝瑾瑜手中的筷子一頓,轉而又是看著君瀾的模樣,君瀾麵上的笑還在,看著謝瑾瑜這副模樣,八成便是承認了的。
君瀾笑了笑:“瀾兒今日聽說表哥回錯了父親的意思,竟是主動要求幫助六妹妹分擔家中的事情,若是不了解表哥的人,或許會以為表哥是想要占我梁國侯府的便宜,可瀾兒知道表哥不是那樣的人,表哥你一向喜歡自由和清閑,能讓你這般焦急,看來,六妹妹在你心中的分量,自然應該也不算是輕。”
謝瑾瑜的眸子轉到了君瀾的身上,聲音一頓,倒是帶了幾分坦然:“我是對君若有意,可是君若已經有了婚約,我不過是想替她分擔一些事情,這樣的事,瀾兒也想和我理論?”
君瀾的唇角抿了抿,表情一變,卻是一瞬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君若,君若,又是君若,君若你何德何能,先是太子,後是四皇子,如今連表哥也是如此。
君瀾瞧著謝瑾瑜的模樣,緩緩開口道:“這樣的地位,表哥真的甘心?”
謝瑾瑜還沒有說話,卻是君瀾向著謝瑾瑜又是近了一點:“表哥若是願意,瀾兒願意助表哥一臂之力,慶王爺的身份尷尬,表哥也是清楚,瀾兒可以幫君若明白,隻有表哥才是她可以依賴的男人。”
“表哥也不用幫瀾兒做什麼,隻是在賬本和君若平日的行程之中做一點手腳便好。”
君瀾筷中的菜放到了謝瑾瑜的盤中,君瀾的唇角一動,聲音中帶了幾分魅惑:“表哥覺得,這樁生意,可還算是劃算?”
謝瑾瑜的臉頰向著君瀾一轉,倆人的臉頰離得很近,君瀾的氣息吐在謝瑾瑜的臉上眉目之間也帶了幾分嫵媚模樣:“若是表哥願意,瀾兒也可以做你的女人……”
謝瑾瑜的美圖一皺,並沒有多言,隻是身形不懂,卻是君瀾的身子又是向著前麵靠了靠,看著謝瑾瑜的模樣,眸子一閉,像是等待謝瑾瑜的唇。
卻怎知謝瑾瑜向著身後一頓,手掌一抬,啪的一聲,打在了君瀾的臉頰上麵。
君瀾一怔,手掌捂住自己的半邊臉家,滿眼不解地看著眼前的謝瑾瑜,謝瑾瑜早已經站起了身來,眸間定定,隻是盯著君瀾看:“這一下,是為姑母打的,姑母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不是為了讓你變成這樣不擇手段的婊子,瀾兒,你什麼時候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君瀾咬了咬牙,吐出了一口血來,這副模樣?替謝燕打的?這些事情,她都是一點一點從謝燕那裏學過來的,娘親從小就告訴他,人要是不會利用別人,遲早要被別人利用,如今,反倒是讓謝瑾瑜教訓起自己來。
謝瑾瑜看著君瀾的模樣,手掌輕輕的抬了起來,卻又放了下去:“君若的一巴掌,我便也不替她打了,她有你這樣的一個姐姐,還真是悲哀。”
君瀾咬了咬牙,謝瑾瑜卻向著門外走去,君瀾看著他的背影,猛地開口:“表哥!”
謝瑾瑜的背影一頓,站在原地,卻是沒有回頭,君瀾的唇角一勾,嘴巴裏麵還帶著些許血腥的味道,剛才被謝瑾瑜打過的半張臉頰還微微有些發痛,君瀾的唇張了張,聲音裏麵帶了些許的挖苦和嘲笑:“你以為你比我強到了哪裏去?連自己喜愛的女人都不敢去搶,去爭,心甘情願的輸給了一個傻子?慶王爺有什麼?你就這麼白白的把君若送出去,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的幫別人養媳婦,瀾兒看,你才是最該打的那一個,若是舅舅舅媽在天有靈,也希望你今天做出一個不一樣的決定來!你今日踏出了這個門,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如果我自己動手,或許真的連個君若的全屍都不會留給你!”
謝瑾瑜的身形未動,聽了君瀾的話語緩緩開口,聲音之中帶了兩分的冰冷:“你若敢動她,我奉陪到底!”
謝瑾瑜抬腳,一步步走出門去,君瀾一怔,捂著自己有些疼的半邊臉頰,猛地開口:“謝瑾瑜!”
謝瑾瑜不聽,步子反而更快了一些,隻是一步步地向著門前走去,君瀾氣的牙癢,手掌一動,將桌子上的飯菜掀到了地上,牙齒狠狠地一咬,謝瑾瑜!謝瑾瑜!我看你是糊塗了,看不清楚誰才是你真正的親人!看不出誰才是你真正的表妹!既是如此!你也休怪我不客氣!
好好的菜肴灑了一地,冥澄守在門前,聽著裏麵劈裏啪啦地聲音也是帶了幾分害怕,卻看見自家的公子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冥澄一愣,看著公子的臉色鐵黑,連忙上前問了一句:“公子,你沒事吧?”
謝瑾瑜搖了搖頭,又聽著屋內的聲音,頓了頓道:“我們回去吧。”
冥澄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二小姐究竟和公子談了些什麼,此刻的情況,也不是自己能夠開口問的。
*
君瀾在屋中鬧的火熱,可惜君若卻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君若抬首,看著手中的賬本,剛才將君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君旭陽一說,順便提了一嘴君湘說的月錢的問題。
君旭陽的眉頭一皺,想都沒想便是全盤否定,本就是最荒謬的找茬,這樣下來,不知道一會兒君湘醒來的時候究竟會作何感想。
君若正想著,卻是玲瓏瞧見了門前的鴿子咕咕地叫著,玲瓏一愣,伸手將外麵的鴿子抓了進來,瞧著鴿子腿上的字條一怔,隨即開口道:“小姐,不知道是誰給咱們送的信……”
君若放了筆,伸手將鴿子拿了過來,手掌一頓,將鴿子腿上的信件取了下來,字條輕輕展開,字跡倒是不太好看,君若瞧著上麵的字,卻是帶了幾分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
玲瓏瞧著君若的反應,倒是更加多了幾分好奇,抬眸瞧著君若:“小姐,是誰的信?”
君若瞧了瞧手中的字條:“是左怪那幫人,不會寫字,還特地跑到了吳爺那裏找了一個秀才,才送了我這麼一張字條。”
玲瓏笑了笑:“這個左怪,倒也算是用心。”
君若點了點頭,玲瓏又是開口:“那左怪他們說了什麼?”
君若聽了玲瓏的話,表情卻是微微變了變,唇角一抿,眼眸向著遠方瞧了瞧:“是那天企圖將我帶走的小太監……”
玲瓏一怔,帶了幾分焦急的看著君若,卻見自家的小姐眉頭微微一蹙:“他們說,那個小太監,進了沈賬房在外麵的房子……”
君若將手中的字條攥在手心,嘴角一抿,已經嫁到了沈賬房的家中,怎麼還是不肯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