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旭陽的眸子輕輕合上:“王爺,若兒自小就沒了娘,前陣子又是沒了姐姐,臣這個做父親的又不能在身邊保護,臣知道,這些年她吃了不少的苦,臣已經不能再補償她什麼,如今她已經是王爺的未婚妻,臣又見著王爺如此信任與她,臣想要將她托付給王爺,還請王爺答應。”
穆晟軒一頓,伸手將君旭陽扶起來,眼眸定定看著穆晟軒的模樣:“就算是侯爺不說,本王也定不會負了小六,畢竟,看見她,本王便是認定了她。”
君旭陽一怔,看著穆晟軒的模樣,也是放心了下來。
穆晟軒和君旭陽坐在了座位上,穆晟軒的眉心一皺,盯著桌子瞧:“本王知道,你最初想將小六嫁給太子,以小六之力牽製住太子的野心和行為,也知道,侯爺的這些女兒裏麵,你最想放棄的,就是小六,可是本王今日便將話說在這裏,哪怕侯爺不在乎,小六也必將是本王捧在手心的人,哪怕天下人反對,本王也會為了她而屠盡天下之人!”
君旭陽的身子不禁狠狠地抖了一下,君若剛好開了門,端著上好的燒酒走了進來,眉眼笑了笑,走到桌邊親自為君旭陽斟滿了酒:“父親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喝燒酒了?倒是少見。”
君旭陽的喉結動了一下,心中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眉眼閃躲:“人都是善變的。”
君若看著兩人之間微微有些奇怪的氣氛,也不知道自己剛才不在的時候君旭陽和穆晟軒說了些什麼,便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穆晟軒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不過是一個女兒,侯爺也不會出不起,若是太子以為鎖住了一個女兒便是鎖住了侯爺,或許是太過低看了侯爺,你說是吧?”
穆晟軒的眸子向著君旭陽偏了偏,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是讓君旭陽放棄了君瀾,君旭陽的手掌微微抖了抖,頭垂得更低:“臣知道了。”
抬腕,又是一杯燒酒,劃過喉嚨,真辣。
穆晟軒緩緩開口:“侯爺可還有什麼疑問?”
君旭陽搖了搖頭:“那臣便先行告退……”
“等下……”君若抬首,瞧著君旭陽,君旭陽和穆晟軒一愣,眼眸都轉向了身側的君若。
君若抿了抿唇角,緩緩開口道:“爹爹每年送給若兒的金幣,二夫人總說著幫若兒保管,這麼多年過去了,若兒實在是不太好意思向二夫人開口,若是父親那天得了空,還希望父親去幫若兒問兩句,畢竟,若兒有些急用。”
君旭陽看了看穆晟軒,便也沒有問君若要用這些金幣做什麼,隻是眉頭不禁皺了皺,自己送給君若的金幣,怎麼也跑到了謝燕那裏去。
君旭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君若,轉身向著屏風的後麵走去,步子微微有些踉蹌,不知道是因為老了,還是因為有些醉了,他一般不會來到慶王府上,可這一次,卻比他去任何一個王侯將相的府上都要深刻,時隔多年,他還會記起那個午後,姑娘唇角一動,卻將形勢分析的清清楚楚,險些讓他懷疑,自己是第一次認識她。
他永遠記得,王爺眉眼定定,許下天下人的諾言,讓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紅顏禍水這樣的事情,也是可以遺傳的,正如許多年前,那個執拗的自己,執拗的皇上和執拗的她……
穆晟軒看著屏風之後的門緩緩合上,眼眸向著君若挑了挑:“你要金幣做什麼?”
君若的眉眼隻看著眼前的飯菜,嘴巴動了動:“上次靜涵不是說讓我去合夥,正好拿這些錢做一個底金。”
穆晟軒的眼皮忍不住挑了挑,這個靜涵,自己做個財迷也就算了,如今還要把君若一起帶進去……
穆晟軒抬眸,倒是帶了幾分不在乎的模樣:“你若是要錢的話,直接和我要便好。”
君若搖了搖頭:“不,吃了我的,我要讓她們連帶著骨頭一起吐出來。”
說話間,唇角帶了一絲笑意,步步為營,哪怕一丁點的損失,她也要連本帶利的拿回來,或許君若,天生就是個適合商場的人。
穆晟軒微微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捏了捏君若的鼻子。
君若一痛,皺著鼻子抬頭看著穆晟軒,倒更像是一隻發怒的小老虎。
手掌用力,竟是抬手要去捏穆晟軒的鼻子,瞧吧,真的是一點的委屈都受不得,穆晟軒的身子向後一點,手臂一帶,便將君若帶到了自己的懷中,君若一愣,四肢撲騰著掙紮了兩下,穆晟軒卻是抱得更緊,唇角一勾,劃出一絲笑意,眼眸看向懷裏的姑娘,帶著的是滿滿的寵溺:“你開心就好。”
天下在手,任她玩耍,若她能開心,負了天下又何妨。
穆晟軒眉眼彎彎,突然知道當年皇兄想要將自己殺死在腹中的目的,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出來做昏君的,為了紅顏一笑,倒真的是什麼都做的出來。
君若索性窩在穆晟軒的懷裏麵不動,眉眼之間帶了幾分疲倦:“你便等著看好戲便好。”
梁國侯府之內的風才剛剛吹起來,血腥的味道,還是太小,哪怕坊間早已穿的沸沸揚揚,說是梁國侯府得罪了神靈,最近禍事不斷,君若眉心一挑,總的對得起坊間的傳聞,讓他們知道,得罪了她君若,比得罪了神靈更加可怕。
君若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眼眸含著兩絲笑意:“我要吃那個。”
穆晟軒應了一聲好,筷子一動,便幫君若夾到了嘴邊,君若乖巧的張了張嘴巴把東西吃進去,眉眼中帶了一點哀愁:“總是這麼下去,真是容易被人養壞養胖。”
穆晟軒手中的筷子又是夾了一口菜:“無妨,本王本就是當養了一頭豬。”
媽的!
君若的身子想要跳起來,卻是穆晟軒手掌一動,又將她老老實實地按了回去,眉眼彎彎,隻看著姑娘生氣的模樣:“乖,豬豬,張嘴了。”
……
君若的嘴巴閉的緊緊地,穆晟軒,你別讓我找到機會!
穆晟軒和君若呆了許久,總算是讓下人將飯菜全部都撤了下去,君若的眼眸向著屏風的後麵瞧了瞧,眉眼一動:“到底有多少人會通過這條密道過來找你?”
穆晟軒低頭翻著手中的書:“這些書中有記錄的大臣,都是通過這條通道過來的,隻有念澤會從大門進來找我。”
君若點了點頭,又問道:“這麼多的大臣,你到底部署了多久,若是他們中的一環出了問題……”
雖說這樣的話有幾分不大吉利,可是未雨綢繆總還是好的,穆晟軒的眸子都沒抬一下,眉眼定定,隻是看著桌子上的書籍:“手中握著他們的把柄,便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除了你和念澤,我倒真是不信任何人。”
眉眼一垂,語氣平平,像是說的不能再平常的話語,卻是惹了君若淡淡的心疼。
君若一頓:“那我父親那邊,便是許的許多年前的那樁隔閡?”
穆晟軒點了點頭,眉眼一偏,又是翻了一頁書:“剛開始和侯爺合作的時候,本來聽說你的病,想讓闕燕去把你的病治好,後來發現侯爺對你實在甚少在意,順著這條線摸索下去,便發現了侯爺和聖上之間的事情,雖是不甚清楚,可是說服侯爺卻已經是綽綽有餘。”
君若的眉心一動,心下不禁多了幾分疑惑,那樁能夠讓父親起了叛亂之心的隔閡,究竟會是怎樣地刻骨銘心,不知娘親當年嫁給父親的時候,知不知道他會愛一個女人愛到這種程度。
夜漸漸深了,穆晟軒讓君若先行睡下,君若的眉頭皺了皺,看著穆晟軒看書的模樣搖了搖頭:“不行,我答應了老先生,至少要讓你睡一個好覺,畢竟,什麼都沒有身體更重要。”
穆晟軒看著眼前的姑娘,神情中帶了幾絲無奈,君若抿了抿唇角,眼神定定地看著穆晟軒:“你要是不睡,我便在這裏陪你,你什麼時候睡了,我再什麼時候睡。”
穆晟軒無奈的搖了搖頭,卻又是抬起了手中的筆,君若磨了磨牙,便是托著腮坐在穆晟軒的身邊,夜越來越深,君若的眼皮也就越來越沉,眼前的景象早已一片模糊,姑娘卻依舊撐著頭看著穆晟軒,眼皮一抬一抬,是困極了的模樣。
穆晟軒從書本中抬起了頭,看著君若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心疼:“你先去睡吧。”
偏偏倔強的姑娘又是狠狠地搖了搖頭:“我說了,你不睡,我便不睡!”
話語間,卻又是重重打了一個哈欠,穆晟軒瞧了瞧外麵的天色,又看了看身側的姑娘,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好好,我睡,我睡。”
最終,還是要輸給了她。
穆晟軒伸手,將君若抱了起來,君若本是一頓,雙腳便是離了地,穆晟軒的懷抱這般舒服,再加上君若最近也是累急了,身子微微蜷縮起來,便是睡著了的模樣。
穆晟軒看著她的模樣,隻覺得心中有什麼地方化了,隻得輕手輕腳地將君若放在了床榻之上,姑娘滿足的窩了窩,伸手抱住了眼前的被子,穆晟軒搖了搖頭,繼續回到了座位上麵,事情,總是那麼多,唯有身邊的她,永遠不會變。
君若醒來的時候,穆晟軒正在接受丫鬟們的梳妝打扮,對於床榻上的君若,她們選擇了集體無視模樣,其實,要是在其他的皇子家中,床榻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姑娘這樣的小事情也就不會有什麼人介意,可關鍵是穆晟軒是大燕國出了名的傻子王爺,寵幸了丫鬟這樣的事情可還是頭一回,不對,上次她們還看見了王爺寵幸一個書童來著……
可是,她們這樣卑微的身份,這樣的事情,定然是不能隨意開口詢問的,否則,自己這懸在脖子上的腦袋,早就不知道要掉了多少回,不過還是可以在出門窸窣碎語的時候,好好地給茶餘飯後增添了兩點話題。
君若的眸子一眯,看著穆晟軒的模樣,穆晟軒的眉眼偏過來,向著君若笑了笑,君若偏了偏嘴巴,卻是門外的小廝敲了敲門走了進來:“王爺,梁國侯府的馬車來接君六小姐回府。”
君若的眉心一頓,向著穆晟軒偏了偏唇角:“父親倒是著急,連早膳還沒有用,便急著接我回去。”
話音剛落,拿著衣帶的丫鬟手掌一抖,將衣帶全都掉到了地上,梁國侯府的六小姐,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厲害霸道,未來王府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