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涵張了張嘴巴,本是還想說什麼,卻是君若拉了拉靜涵的衣角,示意她看一看坐上太子的模樣。
靜涵抬首,看著太子正專心逗趣著君瀾的那隻鳥,其他的事情像是都不甚在意,剛才靜涵和君瀾的鬥嘴,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靜涵抿了抿唇角,又是含出了一絲笑意:“什麼樣的禮物,隻要太子哥哥喜歡就好。”
太子垂眸,大笑了一聲:“靜涵妹妹和二表妹的禮物,雖是遲了,本宮卻都很喜歡!”
歌舞之聲繼續,靜涵的眉心一挑,瞧著對麵君瀾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帶了幾分不解。
倒是君若抬手,輕輕抿了一口杯中之酒,淺聲對靜涵道:“哪怕今日,君瀾送的是一件平常人家的抹布,怕是太子殿下都會說他很喜歡。”
靜涵一怔,卻又是皺了皺眉頭,君若的眼眸看向君瀾,隻瞧著君瀾眉目含情一雙眼眸隻在太子的身上流轉,太子偏眸,也是瞧著君瀾,郎情妾意,瞧著可真是讓人不怎麼舒服。
靜涵抿了抿唇角,忽的帶出了一笑:“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大戰勝利,五皇子歸來,皇上大喜,不知道又會賞賜五皇子什麼東西,穆念澤素來豪爽,又總是在邊關,若是他相爭想奪,兵權自在手中,太子雖然貴為儲君,卻缺少了身為儲君最為缺少的東西——兵權。
五皇子和他素來沒什麼來往,如今歸來,對於太子來說可以算是一種挑戰,若是太子不能盡快拿到一部分的兵權,若是五皇子心生歹意,他儲君的位置怕也不會坐的長久。
如今之際,便是找到一個可以和五皇子抗衡之人,而這個人,手握重兵的一品君侯君旭陽自然是最佳的人選,若要拿到兵權,聯姻自然是最穩妥的方法,這個姻緣,連得便是太子殿下和君瀾的姻緣。
再加上謝燕在君旭陽的耳邊吹一些枕邊風,五皇子對太子的威脅便可以消失的幹淨。
太子生辰一案,太子應該是真的動了火,如今卻可以這般輕鬆的原諒君瀾,還安心接受聯姻之事,估摸著便是太子背後的人出了主意。
君若無需多言,其中的利害關係,靜涵也都懂得,隻感歎眼前的人都是憋得住,明明背地裏不知已經排練了多少遍的戲碼,到了台上,卻還要表現的和第一次一樣不急不躁。
思索之間,林家兄弟二人走了進來,美姬正在為太子傾酒,太子抬首,瞧著林慕和林城,眉目含笑:“來晚了,要罰!”
林城眼眸眯眯笑了笑:“早晨家父叫我們去訓話,便是遲了一些。”
太子的眉心一點,眼眸便從林城轉到了林慕的身上,林慕也不言語,隻是任由太子殿下瞧著,太子含笑,看的靜涵都是有些不舒服。
靜涵的眉頭輕輕皺了皺,卻聽太子緩緩開口:“本宮聽說,林丞相為林大公子看中了媳婦?”
一言罷,靜涵手中的酒杯被捏的緊緊地,杯中的酒都是不禁蕩起了幾點波瀾。
君若一怔,不禁偏頭看著靜涵的模樣,靜涵的神色未變,隻是靜靜瞧著林慕,無笑無悲,君若倒是寧願靜涵像是往日那般笑著,這樣的神情,實在是看的人有幾分懼怕。
林城聽了太子的話,不禁笑的更厲害了一些:“太子殿下的消息倒是靈通,今日家父叫我們過去,就是為了這樁事情,你說是不是,哥哥。”
林慕的眉心未動,隻是抬了抬手:“太子說笑了。”
開口間,似有清風飄過,帶了一陣花落。
太子殿下倒是來了興趣:“既然遲到了,怎麼也該自罰三杯。”
林城連連道好,本是想要帶著林慕走到位置上,卻是太子的手掌向著君雪的方向一探:“林城,你是不是帶著你大哥坐錯了地方?”
話語間君雪的臉頰一紅,趕忙低著頭用筷子繼續夾菜,這樣的事情,確實會有幾分的不好意思。
林城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是是是,你瞧瞧我這個眼力價。”
說罷,林城抬手,拽著林慕便是向著君雪的位置坐了過去,君雪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林慕緩緩坐下,也沒有怎麼言語。
手掌一動,輕輕捏起桌上的酒杯,白玉的指尖碰觸金色的酒杯,光是看著,便是一幅畫卷,林慕開口,唇齒輕動,更襯的唇紅齒白,惹人遐想:“我遲了,自該罰。”
手腕一抬,一杯酒便是見了底,林慕的手掌又去帶了酒壺,倒是不必麻煩佳人,自己便是盛滿了酒杯,連君若這種不怎麼看美男的女子都覺得,林冰塊在不知不覺中,倒是真的長成了一幅畫。
再偏頭,看著靜涵的模樣,靜涵的眉目垂著,幾縷碎發垂下來遮住了眉目,讓人看不清楚她的容顏和神情。
太子鼓掌而笑:“果真好酒量,有丞相當年的風采,林城,你若有你大哥的十分之一,丞相也就不必每日都為你擔憂了。”
林城偏了偏嘴巴,任由佳人將酒杯斟滿,眉宇之間依舊是紈絝的模樣:“太子真是說笑了,我又是喝不下三杯酒。”
說罷也是幹了酒杯,可惜和林慕相比,總覺得是不一樣的景象。
太子手指一點,笑道:“本宮看著,你就是比不上。”
林城偏過了頭去,太子笑了笑:“他日你大哥美人在懷,有你羨慕的時候。”
話語間還向著君雪偏了偏,君家五女,雖是消失了一年,惹得君林兩家取消了婚約,可是當年京城之中關於君雪的傳言卻都是在,十三年前百花之宴,君雪隻有三歲,卻是成為了當年最小的表演者,詩書禮儀,倒背如流,一夜震驚了全國,也吸引了丞相大人的目光,這樣好的一個兒媳婦,可不是說退去就能夠退去的。
太子殿下說的越多,君若卻是越擔心,眉目又向著靜涵偏了偏,卻是靜涵猛地抬起了頭來,瞧著君若的眼眸笑了笑,眉眼彎彎,依舊是往日的模樣:“你要是喜歡一直看著我,我倒是不介意出門和你說一會兒的悄悄話。”
孟茜的頭不知道何時探了過來,眼角眉梢也是含著笑看著君若和靜涵:“六小姐和公主在說些什麼新鮮事情,可與孟茜說一說?”
靜涵勾唇,帶了一絲笑容,卻帶了一點犀利:“我們在說,孟家的姑娘知書達理,就是不知道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亂插嘴的道理。”
一言罷,孟茜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吃菜,像是剛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君若抿了抿唇角,隨著靜涵走了出去,船頭的風景正好,可以看著京城變小時候的模樣,湖邊的人還是許多,有些為著生計奔波,有些指著船兒驚異,船兒搖蕩,在湖邊蕩開了一片波瀾。
靜涵微微扶了扶額,唇角含了一絲笑意:“到底是沒有坐慣了船,這般搖晃著,竟是有些暈了。”
君若咳嗽了一聲,抬眼看著靜涵的模樣皺了皺眉,開口道:“入夥的銀子我已經在籌集了,可惜我這麼多年的錢多是被家中的二夫人吞了,我最近倒是要好好想想法子,讓她把吃進去的錢全都吐出來!”
靜涵眉目彎彎:“我最愛幹讓人吐錢的事情,到時候錢財拿回來了,可一定要記得帶我去好好的觀摩觀摩。”
君若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讓卿衣去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靜涵緩緩蹲坐在船頭,瞧著湖麵的水兒,唇角一勾,帶了一絲笑容,不知怎的,君若竟是覺得,她的這絲笑裏,帶了幾分傷感。
這是她第一次瞧著靜涵這般笑著,靜涵伸手,碰觸到的都是空氣:“船太大,太高,就算本宮想要碰到水花,都覺得那麼困難,其實,要是能夠選擇的話,蕩一艘小船,也好。”
聲音,淡的讓人心疼。
君若挑了挑眉目拉著靜涵站起來:“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酸了,幹脆給你混一個京城裏最會作詩的公主的名號好了。”
靜涵眉眼一抬:“京城之中隻有我一個公主,我自然是最會作詩的那一個。”
……
君若抿了抿唇角,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沉默良久還是開口:“其實,我姐姐和林慕的婚事……”
靜涵偏頭,靜靜看著眼前的君若,君若垂首,沒有繼續說下來,靜涵也是不多言語,君若舔了舔唇角,卻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畢竟,靜涵已經說得那般清楚明白,自己明明早就知道君雪和林慕的事情,卻一直沒有告訴他。
君若這般想著,卻還是抬起頭正視靜涵的眼睛:“我知道你喜歡林慕,也知道你若想要的東西便一定要拿到,可是君雪是君府裏唯一一個對我沒有敵意的姐姐,我希望你能為了我,不要傷害她。”
靜涵伸手,輕輕取下自己鬢間的一枚玉簪,唇角一勾,劃出一絲笑意來:“你都說了,我若想得到的東西便一定會得到,為了利益和目的,便一定會有血腥的存在,你讓我饒了她,又怎會是這般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