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晟軒一怔,總算抬眸看了看身旁的君若,瞧著她的模樣,卻是一點都不像是說笑的樣子,穆晟軒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終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她有她不願意觸碰的過去,他便等著,等著她自己告訴他,他會等,等到她願意向他敞開心扉的那一天,而且,他也有信心,那一天不會太遠的。
君若看著穆晟軒不說話,手掌又是向著前麵探了探,伸手將手中的畫卷全部遞到了穆晟軒的手中,君若抬腳,幾個大步向著前麵走去,眉眼一合,重重吸了一口氣,為什麼每次看到有關於君寧的東西,自己就會有些難受,是這個身體的本能,還是懷念自己的妹妹……
穆晟軒看著君若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畫,這個姑娘,他一定會好好保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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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隨著玲瓏上了馬車,玲瓏看著君若有些勞累的模樣,又看了看君若讓自己拿在手中的畫,唇角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姐為什麼一定要一副太子殿下的畫像呀?其實,奴婢覺得,太子殿下對小姐有情,皇後娘娘又一心想要小姐嫁給太子殿下,若是小姐努力一下,取消和慶王爺的婚約也不是不可能的……”
君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緩緩開口道:“玲瓏……”
玲瓏一愣,抬頭應了君若一聲。
君若抬眸,瞧了瞧玲瓏手中的字畫:“你自己打開瞧一瞧吧。”
玲瓏點了點頭,伸手展開手中的畫卷,雖然剛才玲瓏也在人群中匆匆瞥了一眼靜涵手中的畫,可是看的並不真切,隻是知道眉宇間大抵上是太子的模樣,可如今展開了手中的畫卷,畫中之人唇角請勾,帶了兩絲邪魅之笑,雖是神情有些出入,可這眼角眉梢,這下巴的輪廓,不是大燕國聞名的癡王慶王爺還是何人?
隻是這眸,炯炯有神,這人,俊朗中帶了幾分邪氣,玲瓏的手掌一抖,險些將手中的畫掉到了地上,君若看著她的模樣,倒是並沒有什麼詫異,隻是身子向著後麵一倚,手指又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回去將這幅畫好好收起來,我可不想被別人說,我是有了婚約還亂收別的男人畫卷的人。”
玲瓏一愣,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隻得伸手將手中的畫收好,眼眸向著君若偏了偏:“可是,小姐,今日的人,都瞧見你收了太子的畫……”
君若的眸子一抬捏著下巴想了想:“也對,看來哪一天,我要照著記憶中那幅畫的模樣再畫一份,丟到君府的茅廁什麼的,好告訴大家我把畫丟掉了。”
“……”玲瓏抬頭看了看自家的小姐,怎麼覺得小姐在慶王府跑了一圈,越發的不靠譜起來。
玲瓏看了看手中的畫,怯生生地開口:“小姐,這幅畫,不會是你畫的吧?”
把一個傻子畫的這麼精神,真是辛苦了小姐。
君若擺了擺手:“不不不,是一個自戀狂畫著玩的。”
玲瓏點了點頭:“恩,小姐,玲瓏覺得,這個人定不是什麼自戀狂,也不是自負之人,就憑這畫筆上的功夫,這個人的畫工,自然屬於上品,小姐哪日倒是可以讓他給小姐畫一幅畫。”
君若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猛然出現自己讓穆晟軒給自己畫像時候的情景,依照穆晟軒的性子,估計得好好折磨自己一番才能答應,有這個閑工夫,倒不如自己早些畫兩張來練練手。
可想起穆晟軒的模樣,君若的唇角卻是忍不住的一勾,畫出了一絲笑意來。
玲瓏看著自家小姐的模樣,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馬車一停,卻是到了君府的門口。
君若挑了簾子下車,許久沒有回來,君府上空彌漫著的氣息,依舊沒有絲毫要減弱的模樣。
君瀾看著君若,討好地向前:“六妹妹許久沒有回家,可要到我屋中去坐一坐?”
君若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和君瀾有什麼交集:“實在是乏了,妹妹先回去整頓整頓東西,明日得了空,一定來幫姐姐查貓兒之案。”
聽了案子,君瀾的臉色難看了幾分,眉宇之間是化不開的結,
君瀾的眉頭擰的緊,眼前全都是君然最後離開時候的模樣,正巧君然從車上走了下來,君瀾瞧著,也叫住了君然。
君然一愣,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君瀾,便隻是低著頭緩緩挪著步子,卻不知她越是這般,君瀾的心中便越是起疑。
君瀾笑笑:“四妹妹可是怕我?”
君然的頭一直低垂著,也不敢抬頭看君瀾的模樣,隻是麵子上強撐著笑容:“我怎會怕姐姐,實在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妹妹忙的有些暈,再加上今日受了些許的驚訝,我先去看母親了……”
君瀾點了點頭,眼眸卻一直看著君然的方向,順便吩咐身邊的小丫鬟:“跟著四小姐,若是可能的話,盡量多聽一些她和四娘的對話。”
就算是四娘的宅院真的是傳說的難以進入,今日這樁事情,她也一定要搞個清楚明白!
君瀾的眸子一轉,向著謝燕的宅院走了去,今日這樁的事情,接二連三,倒是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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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隨著玲瓏回了寧月閣,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小丫鬟們倒是將寧月閣收拾的幹淨利索,君若瞧著從屋中走出來的夏依,眉眼一動,笑道:“你的病好了?”
夏依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對於夏依這樣的態度,君若早已習慣,夏依應該已經知道了夏寧的事情,可是姑娘此刻表現的如此淡定,像是絲毫沒有關係,明明被自己最親近的姐妹背叛,君若瞧著,倒是有幾分佩服眼前的夏依。
夏依領著君若進到屋中,屋中擺了些許的糕點,夏依垂首:“不知小姐是否用膳,廚房就多少準備了些。”
君若點了點頭,瞧著桌上精致的糕點,自從自己在廚房大鬧了一場之後,這些人,倒是越來越懂規矩了。
“裝一些送到小少爺那裏去吧。”
玲瓏應了一聲,著手去辦。
夏依垂首,也是沒有動彈,像是一個木偶,等著人去提線。
君若的身子多少也是有些乏了,在慶王府裏也沒有睡上什麼好覺,如今見到了自己的床榻,倒是分外親切了些。
君若一頓,吩咐夏依出門,夏依應了一聲,腳步剛剛踏出了一步,君若突然想起了什麼,喚住了即將出門的夏依。
夏依一怔,剛剛踏出去的步子又是收了回來,君若伸手,從自己的帶回的東西中拿出了一個藥瓶,笑了笑向著夏依探了探手:“我曾經聽夏寧說過,說你有深夜咳嗽的毛病,這次我去慶王府上,剛巧瞧見了第一神醫闕燕,就為你要了這個藥方來,闕燕先生說你先用這個試一試,若是還不行,我趕明帶你親自去瞧瞧,讓他給你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毛病,你才這麼小,若是真的有什麼病根的病,可要重視一些。”
夏依瞧著君若手中的藥瓶,身子微微定了一下,抬眸,君若瞧著眼前的夏依,雖不明白她黑白瞳孔裏隱隱閃爍的是些什麼,卻還是將向著前探的手搖了搖:“快拿著,這可是專門為你求得,若是你不拿著,我可就沒什麼辦法了。”
夏依點了點頭,上前將藥瓶拿在手中,君若的手掌不經意之間碰觸夏依的指尖,隻覺得這小丫頭的手指冰冷的很。
夏依的手掌摸著手中的藥瓶,雖是什麼感謝的話都沒有說,可是眼眸卻是從來沒有從藥瓶上離開過,夏依低頭,狠狠地咳嗽了一聲,君若一愣,自是知道夏依還是很稀罕自己送的這個禮物的。
君若又是笑了笑:“既然我送了這個禮物,你可記得要用,闕燕先生可是告訴了我,就算是玉皇大帝來了,碰見了不聽話的病人,也是無力回天的。”
夏依點了點頭,手掌依舊緊緊捏著手中的藥瓶,挪著小碎步走出了門去。
君若搖了搖頭,隻歎真是個孩子,明明隻是一瓶藥,卻是這般的把玩。
君若低頭,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倒是沒有什麼太多的東西,畢竟,自己就帶了一個人到了慶王府中,總不能將穆晟軒跟著帶回來。
這般想著,君若的眉心一動,指尖輕輕滑過床榻上的畫卷,手掌輕動,將畫卷緩緩展開,依舊是他的眸,最吸引她的眸,依舊是他的唇齒,他的下巴,他的模樣,將自己都畫的這般俊俏的男人,不是個自戀狂還是什麼,可是,他就是長得這麼的漂亮!
君若看著畫,忍不住笑了笑,這個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君若便是這樣的一個人,愛著你的時候,便全心全意的愛著,曾經她錯將對太子的崇拜以為是愛,便一心一意的對太子好,可如今既然背叛,她便再沒有回頭的必要,這樣的男人,隻適合被她一次次地打垮,再不能站起來。
如今她的心中,不知何時住進了這樣的一個人,這個男人討厭,油嘴滑舌還愛占她便宜,可是,這個男人聰明堅強,隱忍,想著想著,君若抿了抿唇角,在自己的心中默默掂量了一下,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喜歡穆晟軒了。
君若的眉眼一動,抬手在桌子上展開了宣紙,纖纖細指捏起桌上的毛筆,照著身側的畫一筆一筆的臨摹了起來。
君若的眉目盯著宣紙上的墨,每一下都是用心,說實話,穆晟軒的容顏,當真無二,可為何,總是配著那般的表情。
是因為年少時候的血腥,還是出生時候的體弱……
君若想著,抬起的筆墨之間多了幾分心疼。
眉梢輕動,卻是門外玲瓏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嘴邊還是一聲聲小姐小姐的叫著。
君若手中的筆一歪,險些偏了方向,君若抬頭,微微皺了皺眉頭,帶了兩分不滿的模樣:“怎麼了,這麼毛毛躁躁的?”
玲瓏跑的太快,跑到了屋子裏麵反而有些喘不過氣來,君若看著她的模樣,不禁有些奇怪,將手中的筆放下,開口問道:“你不是去給小少爺送糕點了嗎?”
玲瓏緩了一會兒,總算恢複了些許的元氣,頭狠狠地點了點頭,開口道:“小姐小姐,奴婢剛才聽說,四夫人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