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偏首,瞧著說話的姑娘,此人正是左尚書家的長女徐平曄,君若對這個人倒是沒什麼太多的印象,隻記得平時與君湘走的近一些,在看今日這般的宴席上口出狂言,君若不禁感慨,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沒腦子的都找了沒腦子的做朋友……
徐平曄旁邊坐的,是孟太醫家的獨女孟茜,倒是個端莊得體的大家閨秀。
孟茜聽了這話,不禁擔憂地看著徐平曄:“徐姐姐莫要胡說,令人聽了去就不好了。”
徐平曄灌了幾杯酒,也有些醉了,索性口無遮攔了些:“聽去了又怎樣,我瞧著,不過都是狐狸披了老虎皮,得瑟一陣子,你瞧瞧,那邊坐著的那位不也是……”
說著,徐平曄的眼神還向著君若偏了偏,孟茜趕忙垂下了頭:“姐姐,君六小姐著我們呢。”
徐平曄冷哼了一聲:“怕什麼!”說罷,徐平曄繼續低頭喝自己的酒,偶爾抬頭看看靜涵的模樣,也幻想了幾分自己當上公主的時候。
靜涵的步子走的極緩,卻開始步步向著徐平曄的方向走過來,徐平曄專心喝酒,須臾間隻看見靜涵的影子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靜涵的身子一個踉蹌,像是要摔倒的模樣。
徐平曄喝了酒,眼前暈暈乎乎地,看著靜涵可笑的模樣,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聲很大,在莊重的宴席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徐平曄定了定神,卻看靜涵不是摔倒,而是雙膝跪地,疊手請禮,靜涵本是規規矩矩的叩拜,徐平曄的這一聲笑,就顯得更加奇怪。
在座的眾人臉色各異,都看著徐平曄。
皇上的臉色黑了幾分,也看著座下的徐平曄看,徐尚書咬了咬牙,狠狠地低著頭用手遮住了半邊的臉頰,隻求自己沒有這麼個丟人的女兒。
徐平曄一怔,再偏頭瞧見靜涵眼中一絲狡黠的笑意,心裏不禁有幾分慌張,急忙站起來開口道:“不是,我以為她剛才要摔倒了……”
皇上聽了這話,臉色又是黑了幾分,這話不光是嘲諷靜涵的路走得不穩當,還犯了嘲笑公主死不悔改的大不敬的罪名!
孟茜趕忙拽住了徐平曄,禮官的臉也有些黑:“公主在行及笄之禮。”
徐平曄跺了跺腳,不甘心地坐了下去,靜涵已經完成了三叩首,君若再瞧著座上聖上的神情,徐平曄,今個兒真的要倒黴了。
徐平曄咬牙嘟囔了一句:“鄉下來的鄉巴佬,明明還沒有到正位,跪什麼跪!”
君若勾唇,隔著君雪將一杯酒遞到了徐平曄的麵前:“姐姐可是連跪得機會都沒有呢,不知姐姐的及笄禮曾辦得如何?”
徐平曄冷哼了一聲:“我的及笄禮還有一月,定是禮數齊全的。”
君若點了點頭,詳做驚訝的哦了一聲:“姐姐還未及笄,那姐姐真的是長得著急了些,君若瞧著姐姐的模樣,想著姐姐怎麼也該是個雙十年華的人了……”
徐平曄偏頭,眸子裏麵攢了火氣,怎知君若挑了挑眉,有些挑釁的看著她,及笄大典還在繼續,徐平曄偏頭,看著母親的眼神,不得不又將肚子裏麵的火氣全都咽了回去。
靜涵前行,還不走到皇後的麵前跪拜行李,皇後唇角含笑,伸手為靜涵挽了發絲,將鎏金的玲瓏八寶釵插進靜涵鬢間,寶釵美豔,配了靜涵的衣裳,少女眉目,襯得端莊大氣,這般的及笄之禮,算是行完了。
皇後又起身將靜涵扶了起來,眉眼含笑:“靜涵,從今兒起,你便是大人了。”
靜涵眉目彎彎,十分乖巧的模樣:“是,母後。”
禮官喚了一聲禮成,聖上大喜,看了看身側的靜涵宴請諸位共同在禦花園中閑談玩笑。
靜涵本是想去找君若,偏頭卻看見君若身側的穆晟軒,靜涵的步子一頓,眉目向著君若挑了挑,轉身站到了皇上的身邊,弄得君若扶了扶鬢角,這個靜涵……
皇上看著身邊靜涵的乖巧模樣,心情更是大好,眾人說說笑笑,一路向前。
恰逢禦花園中荷花盛開,朵朵嬌嫩,亭亭玉立,玲瓏心下一喜,眉眼俱笑站在君若身側:“小姐,這宮中的荷花真是漂亮,你曾說喜歡荷花,奴婢還在想,這花長在淤泥中,哪裏有春天的花朵賞心悅目,今天瞧著,還是小姐有眼光。”
穆念琛正瞧著君若的穆念琛走在一起,怎麼看怎麼覺得別扭,現在停了玲瓏這話,趕忙走到了君若的身側,唇角一勾,開口問道:“表妹,你喜歡荷花?”
平時被穆念琛叫慣了凶女人,這麼忽的一改口叫了表妹,君若還真的愣了一下,眼眸眨巴了兩下子看著穆念琛。
君若的神情被穆晟軒望在眼中,穆晟軒的眸子不禁深了幾分。自己也不知是怎了,真是容不下一絲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場景。
君若點了點頭,偏眸又看了看禦花園中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不過做戲,展昂首之姿態,方位傲蓮。”
或許,隻是害怕,自己重新開始,便真的隻能和汙泥一樣渾濁了。
穆念琛雖是有些不懂,卻還是隨著君若看著池塘中的蓮花,開口道:“本宮知個好地方,改明約個時間,定是帶表妹好好瞧一瞧。”
穆晟軒的眸子一眯,上前一步,還未做什麼,卻是靜涵笑盈盈的走了過來:“怎麼,你們喜歡看蓮花?”
穆念琛點了點頭:“早就聽說禦花園中的荷花,最是嬌美。”
靜涵搖了搖頭,笑著瞧著穆念琛:“三哥這話還真是說錯了,靜涵未進宮之前,最是喜歡花草一類的東西,故也是多留意了些,傳聞都說,慶王爺府上的蓮花,得見一眼,才不枉愛蓮士的雅號。”
穆念琛聽著是個穆晟軒有關,也就沒了興趣,眼神向著穆晟軒偏了偏,語氣裏麵含了幾分怨氣:“哦?本宮怎麼沒聽過,皇叔還有養花的喜好?”
穆晟軒向著穆念琛笑了笑,並不多言,穆念琛磨了磨牙,還是偏過了頭去,不過一個傻子,還能怎麼回答!可是,依舊不過一個傻子,竟是得了和君若的婚約!
穆念琛的心中煩躁,卻又不知為何,隻是自己握了握拳頭,向著一邊瞧了瞧。
靜涵彎了彎眉眼:“六妹妹,你要是喜歡,一會兒就可以令皇叔帶你去瞧瞧,這般的美景,自是不可錯過,特別是像你這般喜歡蓮花的人。”
君若揮了揮手剛想拒絕,謝燕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瞧著靜涵微微頷首請安:“公主。”
隨即又瞧著君若皺了皺眉頭:“若兒,你年紀尚小,再加上尚未出閣,不要這般胡亂走動,也不該隨意和男子……”
君若抬首,有些嘲諷地看著她,此時她已和穆晟軒定了婚約,謝燕卻還要這般沒事挑刺,無中生事,不知她自己的女兒和太子暗中勾結狼狽為奸,被她親自撞破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奉承和支持。
君若勾唇一笑:“不許君若離了你的視線?不知二夫人可是擔心若兒的安危,對這宮中的守衛,就算二夫人信不過,若兒還是十分信得過的。靜涵公主,你說是不是?”
謝燕磨了磨牙,這話,怎麼就被她轉到了這裏來!
這般聽著,倒像是自己對禦林軍起了疑!
靜涵彎了彎眉眼:“六妹妹,宮中的禦林軍你自不用擔心,你要是喜歡荷花,一會兒就可以令皇叔帶你去他府上瞧瞧,慶王府的守衛也是不差,再加上本宮早就聽人說過,那般的美景,若是不親眼瞧一瞧,真是十分可惜。”
謝燕的眉頭皺的更緊,忍不住插話道:“若兒畢竟是還未出閣的女子,這般做還是有些不妥。”
四夫人兩步上前看著君若和靜涵,順便向著謝燕揮了揮手:“姐姐在說什麼,怎是這般熱鬧?”
謝燕抬眼又瞧了瞧四夫人,那日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紮在了謝燕的心中。
謝燕偏過頭去,不太想理會四夫人的模樣。
四夫人瞧著謝燕的眼神一怔,卻也沒有說什麼,君旭陽和聖上聊得開心,卻看到這邊的情景,走到幾人麵前:“在談什麼,怎是這般的熱鬧。”
靜涵公主笑了笑,撒嬌似的向著聖上走了兩步:“父皇,我們剛才說著,說慶皇叔家的荷花開的最好,想和六妹妹一起去好好的瞧上一瞧,可是剛才君夫人說我們還未許了人家……”
聖上一笑,看了看謝燕,謝燕垂下頭:“君家夫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大燕國民風開放,何時要計較這般的事情,再加上朕早已為你家小六和晟軒定了婚事,這一早一晚的,王妃總是要進了門,朕瞧著,現在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過兩日便準了靜涵去晟軒府上瞧上一瞧,至於你家小六,反正遲早都要成為慶王府女主認得,倒不如就讓讓小六去慶王府住上一陣子,也好熟悉熟悉環境。”
君若一怔,呆呆瞧著眼前的聖上,穆晟軒聽了這話,心情大好,眉眼中含了幾分笑意。
“皇上……”謝燕一怔,趕忙喚了一句。
聖上向著謝燕擺了擺手,又抬眼看了看君旭陽:“愛卿,你可有什麼想法?”
君旭陽的眼中多有遲疑,抬眼瞧了瞧站在君若身邊的穆晟軒,躊躇半晌,終是開口:“臣以為……如此甚好。”
一言罷,在場的幾個人無不詫異地看著君旭陽,唯有穆晟軒靜涵和聖上眉眼彎彎,聖上點了點頭:“朕這個弟弟平日裏也不會說什麼甜話,但也沒看見他纏著什麼人,朕瞧著他今日一天都纏著你家小六,等三年後你家小六嫁過去了,定是不會吃虧。”
君旭陽的麵上扯著笑,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別扭,君若磨了磨牙偏頭一瞧,果然對上某人一雙眸子,明明是裝傻時的笑容,君若卻是怎麼看怎麼來氣。
徐平曄在一旁瞧著君若和靜涵,待人群散了,隻向著君若冷哼了一聲:“下賤胚子,也就配嫁給這樣的人。”
徐平曄的聲音很輕,也沒有什麼人聽了去。
在禦花園裏吹了許久的風。徐平曄的酒雖然是醒了幾分,可剛才靜涵讓她出醜的景象卻也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腦海,再加上君湘之事徐平曄也是略有耳聞,聽說和君若是脫不開幹係的兩件事情夾雜在一起,此刻徐平曄怎麼看君若怎麼覺得不順眼。
徐平曄上前一步走到君若的麵前,話語間還帶了幾分陰陽怪調:“妹妹喜歡這荷花?”
君若抬眼,聽著她的語氣便知道又是一個來挑刺的,便隻是掃了她一眼,繼續扶著橋瞧著遠方,像是沒看見她這個人。
徐平曄看著君若輕蔑的模樣,心中的怒火更勝,又開口道:“妹妹若是喜歡,我家花園裏倒是有不少,等到哪天荷花枯萎的時候,我一定摘上幾朵親自送到妹妹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