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君若手中握了兩隻簪子,抬手就要像丫鬟紮去,丫鬟揮舞著手臂,試圖做最後一絲掙紮。
可君若眼神極準,簪子直接就瞄準靶心,直直地紮在丫鬟的手心內,丫鬟疼的手掌亂揮,想要掙脫開,卻無意間又加重了簪子插入的力道。
一時間,哀嚎聲開始在這個小院裏漸漸傳開……
君若的手抬起又落下,心中一片狠意,這些年的欺淩,這些年的苦,她要統統還回來!
她已不再是當年的君寧,這具身子,也不是當年的君若!
丫鬟已經被痛楚折磨的沒了力氣,鮮血,順著丫鬟的掌心一滴滴落下來,半響,君若鬆開手,失去了支撐力的她便倚著牆麵滑到了地上,久久沒有在動彈。
這廂君若複仇心起,那廂的玲瓏同樣也不遑多讓。
隻見玲瓏閉著眼睛,過往點點浮現在心頭,她越想越來氣,手中的凳子一下比一下砸的更狠,牙也越咬越緊。
君若拍了拍玲瓏的肩膀,玲瓏回身,凳子向著君若打去,君若一怔,趕忙向著旁邊躲了一下:“玲瓏,是我。”
玲瓏這才睜開了眼睛,看著君若趕忙扔下了手中的凳子:“小姐,玲瓏……”
君若搖了搖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君湘,這麼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玲瓏這丫頭,平日沒看出來,竟然下手這麼狠。
君湘被打的趴在地上,紅著眼看著君若,從唇中勉強擠出兩個字:“君若!”
君若又恢複了那般模樣,眯眼笑著:“三姐姐,不是誰的地方,都能隨便闖的。”
六小姐月眸彎彎,君三小姐卻咳出了血。
玲瓏看著門前哭的顫抖的丫鬟,聽見自家小姐的聲音:“開門吧,讓她們把三小姐帶回去。”
外麵的下人早已被屋內的聲音嚇得一愣一愣的。
木門緩緩打開,屋外的人看到了屋內的場景全都傻了眼,三小姐和丫鬟躺在地上呻吟。
六小姐的發梢微微有些淩亂,紅著眼眶看著君湘,聲音帶了些許的嘶啞:“三姐姐,若兒不知,竟有這樣的事,你該早些說出來,或是找個郎中,也不必,也不必……”
君若的雙手捂住了臉頰,淚水還是從指縫一絲絲留下來,稚嫩的聲音帶了些許的哭腔,讓人心疼:“你們把三姐姐帶回去吧,今日的事情,不要和別人提起,畢竟……”
君湘抬頭,還想要說些什麼,君若手快,狠狠捂住了她的嘴巴:“三姐姐,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兒人多,若是被她人聽去了雜話,你以後可怎麼辦?”
君湘氣的兩眼一翻,徹底暈過去了。
君若抬頭看著門口蒙了的人,啞著嗓子開口:“愣著做什麼,還不扶你們小姐回去!”
眾人不敢多說,上前抬著君湘和丫鬟就往外走。
玲瓏上前一步,顫巍巍地開口:“小姐,若是二夫人問起來了……”
君若盯著漸漸關上的木門,聲音冰冷:“那又如何?”
姑娘的眸,冰冷刺骨,眼角淚痕還在,刺得玲瓏心疼,自家小姐,要是早些如此,便也不會受了那麼多的苦。
玲瓏擦了擦淚花,幫自家小姐梳妝一身素衣,襯著姑娘二七年華尚還稚嫩的臉頰,唯有一雙眼眸,淡的讓人心疼。
玲瓏的眼圈紅紅的,下唇快要被咬出了血來:“小姐……”
君若看著小丫頭的模樣,心下一軟,伸手握住了玲瓏的手掌。
“玲瓏,不怕,哪怕君寧死了,從此以後,也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了。”
娘親死了,若兒走了,如今隻剩她一人活著,她便要用三個人的命,好好的活著!
玲瓏點了點頭,君若盯著銅鏡中的女子,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走吧,我也該去看看不知廉恥的君家嫡女了。”
玲瓏還沒回過神來,自家的小姐就已經走了好遠,明明語氣裏滿滿的不在乎,可不知為何,這個背影,讓玲瓏的心裏酸酸的。
***
君寧的靈堂,破敗的還不如一個丫鬟,明明圍了些許的人,卻無一人認真拜祭。
侯爺在外征戰,侯府一切皆有謝燕做主,想起謝燕的嘴臉,君若冷笑,能給她辦了喪事,自己還真是要好好的謝謝她。
君若向著靈堂走去,剛邁了兩步,卻是一人狠狠攥住了手腕。
君若回首,剛好瞧見一雙憤怒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自己。
君若眉心輕蹙,幾分示弱模樣:“四姐姐這是做什麼?”
來人一身紅衣,如火耀眼,斜飛入鬢吊梢眉,張揚的眼眸,正是君湘的親妹妹,君府的四小姐——君然。
君若盯著她的眼眸,心中早已明了她來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她那個沒有腦子的姐姐報仇。
君然的手攥的更緊了些,勒的君若有些痛:“君若,是不是你打了我姐姐?!”
君若的眉頭皺的緊了些:“四姐,疼。”
君然不理她:“君若,你以為是個傻子就可以免除責罰?我告訴你,今天我若不讓二娘依家法處置了你,我君然就跟你姓!”
君若微微笑了:“四姐姐,咱們可都是君家的女兒。”
君然滿是憤恨,竟大意到未發現君若的異常,隻是又狠狠磨了磨牙:“哼,反正今天一定要送你去見你的賤人姐姐,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團聚,要不然,我便也去跳湖!”
君若搖了搖頭,說話歸說話,何苦說的那麼狠。
四夫人慌慌張張地追了過來,身後還跟著找來的二夫人謝燕和二小姐君瀾。
君若看著漸漸走近的人,心口的傷疤,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可惜,那裏如今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沒什麼感覺了。
四夫人的臉上還掛著淚水,聲音卻是不急不緩:“若兒,你為什麼要打自己的親姐姐呀!”
親姐姐?說的真是好聽,嘲諷搶劫,這就是她的親姐姐做的好事!
四夫人說罷,自己抹了兩把淚水,也不等君若接話:“若兒你放心,四娘一定會幫你找最好的郎中,一定讓你回到原來乖巧的模樣。”
君若心中不禁冷笑,何為乖巧?
繼續做個傻子木偶,任她們欺負擺弄?
謝燕看著眼前的一幕,厲聲道:“若兒,還不回去?”
君若抬首,越過眾人直直盯著謝燕,眼底,帶了幾分殺氣!
謝燕一愣,竟覺得這雙眸子那般熟悉,像是那一日,君寧向自己撲來時……
謝燕蹙眉,若信世間鬼神,因果報應,她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謝燕定了定神:“玲瓏,你家小姐如今發病,怎麼能任她在外亂跑,還不快帶她回去!”
君若挑眉,勾唇,兀自笑了,笑的在場各位脊背發寒,刹那安靜。
“若兒不明,究竟何事,讓各位如此興師動眾前來問罪,若兒不知,若兒究竟做錯了什麼,連家姐的葬禮都不能參加?”
一開口,眾人嘩然,這真的是他們的六小姐?他們那個六歲得了重病就極少說話的癡傻六小姐?
謝燕的心頭一顫,吩咐玲瓏道:“玲瓏,你家小姐怕是受了刺激,快……”
“二夫人何出此言?是不想回答若兒的問題,還是回答不出來?”
謝燕的指尖狠狠地嵌入自己的掌心,總算正眼看了向眼前的姑娘,君若不懼,正對上謝燕的眼眸。
君然氣憤開口:“君若,你少給我裝糊塗,我姐姐今晨去了你那裏,完好無損地進去的,遍體鱗傷的出來的,如今人還躺在病床上,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君若點了點頭,故意拉長了一個哦字:“怪不得,剛才四姐姐說,若是不能讓二夫人家法處置若兒,你便也要跳一次湖。”
君然梗了脖子:“正是。”
君若環顧四周,咬了咬唇角,有點為難的模樣:“二夫人,這件事,這麼多人麵前,若兒總覺得難以啟齒……”
君然的手掌攥的更緊了些:“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就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君若的眼眸抬起,像是掙紮了許久:“這事,是關於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