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痛苦夢魘

而夏侯逸軒卻聽得非常清楚,刹那間,心被那種強烈的被需要填滿,被所有突如其來的感動填滿,就因為,她說他的懷抱好溫暖,就因為,她需要這種溫暖……

這一夜,夏侯逸軒徹夜未眠,隻是靜靜地擁著沉睡的傲月,他忽然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永遠都不要過去,也被自己這種突然而來強烈的想法嚇住了。

“夏侯逸軒,你這是要瘋了嗎?”他暗暗罵自己,從小他就清心寡欲,或許是看慣了宮裏的女人,個個工於心計,他似乎對女人沒有多大的興趣,更別說去在意哪個女子。

可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議,她,南宮傲月,全宣城最醜陋的女子,全宣城男人提到都搖頭不願娶的女子,或許將來也有可能成為他五弟妹的女子,他居然有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豈不是要瘋了麼?

而在夏侯逸軒心煩意亂的時候,沉睡中的傲月也進入到了夢鄉裏,一如往日,前生死前那悲慘的一幕幕像再一次清晰呈現,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襲遍全身,痛得她幾乎窒息。

“不!不要!不要!”每一次的輪換夢回,對她來說都痛不欲生,她在睡夢中揮舞著雙手,如在大海中失去方向的漁民,無助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傲月!傲月!”夏侯逸軒被她的模樣嚇住了,連忙抓住她的雙手,試圖將她叫醒。

“啊!”傲月驚叫一聲,猛然睜開雙眼睛,映入眼瞼的是夏侯逸軒滿是擔憂的俊臉,不是那血淋淋的一幕幕。

她心底的防線在刹那間崩塌,她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緊緊地靠在他的頸邊,任淚水無聲的滑落。

她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堅強,此時的她更像個無助的小女孩那般伏在他的身上無聲落淚。

“傲月,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不怕!我在這裏!”夏侯逸軒像哄一個孩子那般,輕輕拍著傲月的後背,她顫抖的身子無不表示,此刻的她依舊被夢魘困住了。

溫柔的聲音如一道暖流緩緩注入了傲月的心,她慢慢地冷靜了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是那麼的不合宜,忙一把推開了他。

“傲月……”懷中驀然失去她的溫度,夏侯逸軒隻覺得一股失落直湧心頭。

傲月以袖輕拭去額前冒出的汗珠,抬首望向夏侯逸軒,一樣俊逸的臉,是如此的相似,前世那種深入骨髓的恨意直透心扉。

總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呐喊著:“夏侯家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都該死!”

“傲月……”夏侯逸軒的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發現她的眼神由驚慢慢變得冰冷,那種曾在她身上縈繞的恨意,似乎又冒了出來。

又是這種冰冷的眼神,又是這種充滿恨的感覺,為什麼?

一萬個問號縈繞在心頭,可他卻苦於沒有答案。

“天快亮了,我們也該趕路了!”傲月聲音也驟然變得冷漠,前世的傷疤一揭開,那裏依舊鮮血淋淋,痛得她幾乎不能自抑,即使過了漫漫千年,那裏從未痊愈。

“為什麼?”麵對她突然而來的改變,夏侯逸軒不能接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傲月暗自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回過身來,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神直視著他,聲音冷漠如冰:“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人生本來就是一個問號,老天居然讓她回到了前世,她知道自己前世的結局,卻努力想要去改變那個結局,而這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不知道,她知道,她不會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夏侯華軒,李偲偲,那些前世害過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哪怕那會是一個無法回頭的地獄,她也要拉他們一起往下跳!

夏侯逸軒怔怔地望著翩然走出洞口的傲月,她的背影如此纖細,卻藏著他永遠猜不透的憂傷,仿佛在她的身上有著千年不朽的痛楚,她到底怎麼了?

他曾叫阿群查過她,卻得知,她從醒過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他做夢也想不到,如今的傲月居然來自千年之後,更想不到,她回來,是為了向他們夏侯家報仇雪恨。

兩人默默地上路,誰也沒再說話,出奇的沉默,傲月總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感覺發生了什麼事情。

“連城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保護南宮世家!”她在心裏暗暗祈禱,她最擔心就是南宮世家。

卻不知道,她所擔心的事情如今已經發生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想要改變,一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砰!”從鳳寧宮裏傳來一聲響,外麵的宮娥太監都垂首站在那裏,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身子,生怕被殃及。

“弟弟!你是吃錯藥了還是腦子秀逗了?你是本宮的親弟弟,你居然這個時候去南宮將軍府鬧事?還是為了一個下賤青樓女子,這要是傳出去了,天下人那會怎麼笑話本宮?”

樊思琴氣得臉都綠了,一巴掌打在桌子上,為自己不爭氣的弟弟而嘔氣不已。

“姐,我知道錯了,我,我真的知道錯了,看看你的手,都打腫了…….”樊思遠哈著身子,不停的認錯,並討好地拉過樊思琴的手放在唇邊吹了又吹。

“隻怪我平時太縱容你了!”樊思琴怒氣不減,一甩袖,根本就不再吃他平時這一套了。

也難怪她會生氣,她好不容易計劃著這一切,目的就是讓傲月與他兒子能成親,好不容易讓南宮離點頭了,可被她弟弟這麼一鬧,若真的惹惱了南宮離,那這事就有點懸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樊思遠還為她添亂,叫她怎能不氣?

“姐,姐,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縱然心裏有多舍不得那個小美人兒,可他還是不敢惹姐姐樊思琴生氣。

“你知道錯了就好,現在馬上帶些東西親自上南宮府去賠禮道歉!”樊思琴想著該怎麼挽救,不讓南宮離反對這門親事才好。

雖然她可以請皇上下旨賜婚,可是,她亦知道,皇上非常敬重南宮離,平時也是禮讓三分,若南宮離反悔,那麼這事就黃定了。

她計劃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現在離成功就隻差那麼一步了,她怎能允許以失敗告終?

“姐,要我親自去道歉?不用了吧,叫小全子去就好了……”樊思遠本來說得聲音很大,可是,在接收到樊思琴那犀利的目光時,後麵的話幾乎都聽不見了。

“是你闖的禍,就自己去解決好!你是一個男人,難道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嗎?”樊思琴越發生氣,長長的指套幾乎要戳進掌心裏。

若不是弟弟如此頭腦簡單,她也不用一個人撐得這麼辛苦,怪隻怪自己沒有家世可撐腰!

“姐,其實,這件事情也不全是我的錯,是他們真的搶了我的偲偲……”

“住口!”樊思琴鳳目一瞪,厲聲喝道:“你還敢再說?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你把本宮的臉都給丟盡了!”

樊思遠抿住唇,低著頭,不敢再說下去,可那噘起的嘴分明就是不服氣。

樊思琴撫著胸口,慢慢地坐了下去,順了順口氣,才道:“思遠,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個後宮裏有多少女人對本宮虎視眈眈?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個不注意,就會給本宮帶來無盡的煩惱?你知不知道,本宮若出事,你也會沒命?”

她越說越氣,起伏的胸口裏似裝著無法渲泄的怒火,她說得沒錯,雖然她現在是一國之後,可是這後宮之中,每時每刻無不隱藏著算計,她稍有不注意,就有可以落人話柄,成為刺向她的利器。

皇上是男人,是男人都喜歡年輕貌美的女人,這後宮裏有多少女子美豔如花,而她,就算再保養得當,這女人到了四十就再也經不起歲月那把殺豬刀了,叫她怎能不擔心?

如今的她,隻希望早一日能將兒子扶上大位,到時候自己穩坐太後之位,到那時,誰還敢與她爭鋒?

可偏偏她這個扶起來的弟弟卻總是給她惹來一堆的麻煩,從她進宮得寵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為自己的弟弟善後。

若不是因為樊家就隻有弟弟這根獨苗了,她有時候真的不想管他了!

“國舅爺,您就聽娘娘一回勸吧,看把娘娘都氣得……”樊思琴的陪嫁奶媽張嬤嬤見狀,也忍不住勸起樊思遠來。

這二十幾年來,她一直跟在樊思琴的身邊,樊思琴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她是一直看在眼裏,自然是心疼主子。

“我……”雖然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可最終樊思遠還是點頭答應了:“姐,你別生氣了,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見他答應去南宮府賠禮道歉了,樊思琴的臉色終於是好轉了些,語氣也緩和了不少,輕歎了一聲,粉臉上盡顯疲色:“弟弟,你現在是國舅爺,將來還有你威風的日子,到時候,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區區一個青樓女子又算得了什麼?到時候,別說是一個青樓女子,就算你是將整個青樓買下來都可以,現在,就乖乖地聽姐姐的話,回家去陪小七生產,若小七生個男丁,姐一定到皇上那裏給孩子要個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