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秦悅寧將戒指摘下,微微眯起眼睛端詳戒圈。
戒圈內壁刻著精致而神秘的花紋,雕工精巧老道,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工匠師傅之手。
秦悅寧把戒指朝元夫人遞過去,說:“阿姨,既然是元家的傳家寶,還是傳給大嫂吧。”
元夫人不由得朝她投去讚許的目光,性格雖然堅硬,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尊卑有別,長幼有序,教養刻在骨子裏。
她合攏秦悅寧的手,將戒指連同她的手一同握住,笑道:“阿赫家也有的,戒指你收下,我和阿峻才安心。”
秦悅寧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手,“等結婚後再收也不遲。”
元夫人語氣和藹,“若不是伯君有事耽擱,你們這婚早就訂了,結婚也是遲早的事。收著吧,早給晚給都一樣。”
見她是真心實意,不是故意做戲。
秦悅寧不再推辭,將戒指重新戴好。
她扭頭朝元峻看過去。
元峻微微揚了揚唇角。
訂婚大事,自然要父母操持,可父親嘴上答應,實則借口工作繁忙不露麵,且叮囑他不可鋪張浪費,一切從簡。
秦家是商賈之家,儀式太簡單,會顯得寒酸,顯得元家對這門婚事不重視,如今父親又借口回不來,拖延訂婚禮。
他對訂婚之事再怎麼上心,若父親態度輕慢,難免會惹秦家生氣。
好在母親行事還算妥當。
元夫人拍了拍秦悅寧的手,起身走到元峻的病床前坐下,盯著他的手臂,問:“傷勢恢複得怎麼樣了?”
元峻道:“還可以。”
元夫人歎了口氣,對這個兒子虧欠太多,可是身份原因分身乏術,身不由己。
如今好不容易推掉工作,過來照顧兒子,卻發現不知該如何下手。
沉默片刻,元夫人說:“我去看看他們聘禮準備得怎麼樣了,缺什麼我叫人補上。”
元峻微微頷首,“好的,您去忙。”
不像尋常母子,倒像上下級。
元夫人站起來,走到鹿寧麵前,握住她的手,“親家母,阿峻就交給你們了,我去檢查聘禮。”
鹿寧麵含淡笑,應道:“好的,夫人。”
“別叫夫人,就叫我姐吧,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阿峻多虧你們倆照拂。”
鹿寧客氣道:“自家孩子,應該的。”
又交待幾句,元夫人帶著人離開。
工作原因,她和元伯君要一同滿世界飛,往常這些繁雜瑣事都是交給手下人處理,但這次,她要親自操辦,以示重視。
坐上專車,由警衛開著車護送離開。
停車場群車中,一輛不起眼的車裏坐著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女子手拿一個嶄新的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彙報道:“領導,元夫人來了。元峻病房裏人太多,警惕性都很強,我無法進去。‘美人計’對元峻不起作用,計劃二失敗。”
此女正是那個一切都“正常”的畢柔。
手機那端的人罵道:“廢物!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養你們何用?”
畢柔平靜地說:“領導您別生氣,再仔細想想,元峻還有沒有別的缺點?”
“酒色財氣,他全不貪,隻貪權。”
聞言畢柔倒抽一口冷氣,“我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小小的護士,權不是我能染指的。接下來元峻和秦悅寧該訂婚了,您安排那方麵的人出動吧。沒能完成您給的任務,非常抱歉,對不起。”
對方冷哼一聲,掛斷電話。
一個小時後,病房。
秦悅寧接到元夫人的電話。
元夫人問:“悅寧,鳳冠霞帔,你想要什麼款式?我發到你手機上,你選一下。”
秦悅寧稍稍意外了下,“鳳冠霞帔是結婚時才用的吧?”
“這種衣服要刺繡,需要很長時間,得提前準備。發過去了,看看你喜歡哪一款,讓阿峻也選一下。”
手機叮咚叮咚響了無數聲,秦悅寧的手機微信裏冒出無數款嫁衣。
紅的,金的,藍的,橙的,黑的,花的,黃的,款式繁多。
看得秦悅寧眼花繚亂。
她拿著手機,坐到元峻的床上,二人一起選。
眾人見狀悄然走出去。
秦陸和林檸、林拓要去工作,鹿寧和秦野守在門外,顧傲霆得回去補覺。
元峻自打記事起,事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要麼安排屬下做,頭一次感受到來自母親這般隆重的關愛。
他指著一款繡金線的龍鳳褂,對秦悅寧說:“這款你穿應該好看。”
“那就它了。”
元峻又指著一件雅紅色的旗袍,“結婚時要敬酒,敬酒穿旗袍利索。”
“OK!”
忽然想起什麼,元峻又說:“旗袍太顯曲線,還是換一套吧,穿漢服。”
秦悅寧抬手戳他額角一下,嗔道:“小樣兒!我這麼man,穿上旗袍也不像太子。他們看我穿旗袍,隻會覺得我終於像個女的了,不會色眯眯地盯著我看。”
元峻忍不住笑。
她就是有這種本事。
前一秒生死難料,後一秒,她又能逗人大笑。
他微微抬眸,看她的頭發,不再是從前的寸頭,長長了點。
他抬手揉揉她的頭發,“出嫁那天要戴很多珠釵,你得留長發,能留住嗎?”
“能,兩肋都能插刀,何況留發插釵?”
元峻忍不住又笑,同樣都是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就那麼有意思。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
她不隻皮囊符合他的審美,靈魂也特別有趣。
二人說說笑笑,很快把結婚要穿的中式禮服選好了,還有秦悅寧婚禮當天要戴的中式鳳釵珠翠和項鏈首飾以及鞋子等等,一應選好。
元峻剛放下手機,有人敲門。
秦悅寧問道:“誰?”
門外傳來舟舟清晰的聲音,“小姑姑,是我,舟舟,顧近舟。”
接著是帆帆奶乎乎的聲音,“小,小咕咕,我和蟈蟈,來,來,看您啦!我是帆帆,顧,顧……”
他想不起自己的大名了,急得抓耳撓腮,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舟舟替他答:“他是帆帆,顧楚帆。”
帆帆扭頭衝他笑,“謝謝蟈蟈!”
他伸出小胖胳膊摟住他的腰,往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舟舟大眼睛裏露出嫌棄的表情,抬手擦擦臉上的口水,每天要被這個弟弟親無數次。
口水裏都是奶腥氣。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