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擋風玻璃,虞城望著葉靈張牙舞爪的模樣,覺得好笑。
這瘦巴巴的小丫頭一定是鸚鵡變的,動不動就炸毛。
就這破脾氣,這沒教養的架勢,難怪楚曄看不上他。
他也看不上。
白給都不要!
虞城抬手按了下喇叭,降下車窗,衝葉靈喊道:“葉尾巴,你趕緊給我下去!我要開車了,待會兒把你甩到地上,可別怪我!”
葉靈身手敏捷,攀著車頭,往他車頂上爬。
虞城暗罵,男人婆!
白長了一副女人皮囊,不幹女人事。
他推開車門,下車。
葉靈趴在他的車頂上,衝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挑釁道:“我就不下去!有本事你來打我啊!”
那欠揍的模樣,虞城很想扇她一耳光。
可他從來不打女人。
他朝自己的保鏢招了招手。
保鏢們立馬圍過來。
虞城吩咐道:“快把她弄下來,趴我車上,弄髒了我的車。”
“好的城少。”
保鏢們有抓葉靈腿的,有抓葉靈胳膊的,把她從車頂上扯了下來。
腳一沾地,葉靈像泥鰍一下,唰地一下子滑到了跑車的駕駛座前,拉開車門,彎腰坐進去。
虞城剛才下車,車鑰匙沒拔。
葉靈迅速擰動鑰匙,發動車子。
一溜煙把虞城的車開走了,開走了。
從進車到發動車子,全程不過眨眼間。
虞城追在後麵跑。
保鏢們留下一半保護他,另一半則飛速上車,去追車。
虞城追了二三十米,停下來,衝車內的葉靈吼道:“葉尾巴,你這個偷車賊,等我逮到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上了保鏢們的另一輛車。
一群人追出去好幾個路口,才攔住葉靈。
葉靈坐在車裏,死活不肯開車門。
幸虧虞城有帶備用車鑰匙,將車門打開。
他抓住葉靈的手腕凶巴巴地說:“走,送你去派出所!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幹些雞鳴狗盜的事!你要是真窮,就跟我說一聲,我賞你幾口吃的,幹嘛偷我的車?偷了你也賣不掉,賣掉,你也沒法花。”
葉靈冷哼一聲,打開自己的背包,從裏麵抽出一遝粉色的鈔票,扔到虞城胸膛上,“說誰窮呢?你去好好打聽打聽,我是誰?市麵上的高檔海鮮,有一半是我家的。我會缺你那仨瓜倆棗?”
虞城彎腰撿起鈔票,扔到她頭上,“那你是心窮!窮鬼!”
葉靈罵不過他,跳起來去擰他的嘴。
虞城頭一歪,葉靈擰到了他的下頷骨。
被他下頷骨上的胡渣紮到了手。
不疼。
就是有點癢。
葉靈甩了甩手,想罵虞城幾句,一時詞窮。
她抬腳就朝前走。
走著走著,忽然很想哭。
被父親逼著嫁二世祖,氣得她離家出走,躲到靈山,機緣巧合見到楚曄,對他一見鍾情。
她冒著頂替他救命恩人的風險和良心不安,接近他,可他隻感激她報答她,卻不要她。
這悲催的人生,如此不順。
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途經一處燒烤攤。
她走過去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對服務員說:“烤半斤羊肉,來一盤毛豆,一盤黃瓜,半筐啤酒。”
服務員一口地道的京片子答應著去準備。
葉靈從包裏摸出手機,想給楚曄發個信息。
可他這會兒肯定和元娉在一起。
她信息發過去,也是自討沒趣。
葉靈歎了口氣,把手機扔回包裏。
羊肉烤好送上來,烤得嗞啦冒油,肉香味混著孜然味,香氣撲鼻,可葉靈沒心情吃。
她拿起開好的啤酒,倒進啤酒杯,抓起杯子,咕嘟咕嘟地往自己嘴裏灌。
天氣本就寒涼,啤酒入胃,凍得她打了個寒顫。
她抓起酒瓶,又倒滿一杯,端起來剛要往嘴裏灌。
酒杯被人從身後奪走。
葉靈扭頭衝身後的人吼:“你幹嘛搶我的酒杯?”
話音剛落,看清這人是虞城。
葉靈更生氣了,“城咬金,你還真是人如其名,每次都半路殺出來,壞我的好事!我喝杯酒,都能碰到你,晦氣!”
“彼此彼此!我每次來京都都碰到你,才是晦氣!”
虞城抓著她的酒杯,繞到她對麵坐下,衝服務員招招手,“來一斤羊肉,一盤花生,五串雞心,十隻烤生蠔,一對雞翅,一條魷魚。”
他又指指身後兩桌的保鏢,“那兩桌算我的。”
服務員答應著。
葉靈趁機抓起酒瓶,又要倒酒。
虞城伸手將酒瓶奪過來。
後知後覺,才想起,這場景有些熟悉。
前幾年他追蘇星妍被拒,跑出來喝酒,被秦悅寧帶到一家燒烤攤上。
他扭頭看了看,好像就是這家燒烤店。
當時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秦悅寧不讓他喝,他不聽,被她揍了。
揍得哪兒,他忘了,隻記得揍得不疼,她收著手的。
往事曆曆在目,可是她已是別人的女朋友。
濃濃的惆悵,像泉水一樣,從心底緩緩湧出。
一時悲從中起,虞城端起從葉靈手裏搶來的酒,咕嘟咕嘟地喝起來。
喝完,把杯子放桌上一放,抬手擦擦嘴。
他歎了口氣。
想秦悅寧。
想得抓心撓肝。
可是有什麼用呢?
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人也不是你喜歡,就能擁有的,越長大,無奈的事越多。
虞城拿起從葉靈那裏搶來的啤酒,給自己滿上一杯,一口氣又喝光了。
葉靈鄙夷地瞅著他,嗔道:“窮鬼!錢全用來買跑車裝13了嗎?連喝酒的錢都沒有,還得搶別人的酒喝!”
她知道他是富家子,但就是想罵他。
誰讓他先罵她窮呢?
她記仇。
虞城想從包裏掏出兩遝現金砸到她腦門上,告訴她,瞧不起誰呢?
但是一想,這動作她做過。
他再做,就是邯鄲學步。
他現在已經是成熟男人了,才不做如此幼稚的事。
虞城伸手朝服務員招了招手,“來一筐啤酒。”
服務生很快搬來一筐啤酒,烤羊肉烤雞翅等也陸續送上來。
虞城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來。
腦子裏全是秦悅寧的臉,秦悅寧的身姿,秦悅寧說過的話,以及他和秦悅寧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心如刀絞。
不知悶頭喝了多少杯,腦子開始昏沉,眼神也漸漸模糊。
再抬頭,虞城看到對麵坐著的,正是秦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