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棣被懟得半晌沒出聲,默默掛斷電話。
蘇星妍仍是氣憤難當。
明知成瓊容不下沈恪,為了同顧家攀上關係,虞棣還硬往前湊,不惜將沈恪推到風口浪尖,置他的性命於不顧!
這是親爹該有的操作嗎?
以前蘇星妍對沈恪的生父還有所期待。
如今才知,這個生父有,還不如有!
蘇嫿頭一次見自家寶貝女兒,生這麼大的氣,氣得小臉都白了。
她抬手幫蘇星妍輕撫胸口,順順氣,心裏則暗自盤算,怎麼找機會好好收拾一下虞棣。
老虎不發威,真拿這幫人當病貓了!
顧北弦則拿起手機,給助理去了條信息,讓他找人好好查查虞棣的底細,看看有沒有可下手之處。
一周後。
蘇星妍拎著保溫桶,在保鏢的護送下,來到醫院。
快到住院部的時候,迎麵碰到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婦人身後跟著幾個保鏢,保鏢們手裏拎著各式各樣的禮品,其中以海鮮製品居多。
四目相對。
婦人臉上浮起熱情的笑容,“是蘇小姐嗎?”
蘇星妍美眸微眯,打量著她。
但見婦人四五十歲的年紀,短發,方臉,保養得很好,眼神透著一股子掩飾不住的精明,雖滿臉堆笑,仍能看出不是個善茬。
細看,她臉頰上有細小的紅痕,塗了遮瑕膏也沒遮幹淨。
很快,蘇星妍認出這人是成瓊。
她特意上網搜過她的資料。
沒想到虞棣這人挺沒下限,自己出麵不成,就派成瓊來。
夫婦倆真是蛇鼠一窩。
蘇星妍沒什麼表情地說:“是我。”
成瓊自我介紹道:“我姓成,成瓊,是虞城的媽媽。”
她朝蘇星妍伸出右手,目光卻黏在她臉上,挪不開了。
活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孩子。
一般女人長得太漂亮,都會惹同性嫉妒,蘇星妍卻不同,她美好清雅,與世無爭,如一汪甘泉,又像塊稀世美玉,讓人忍不住想收歸囊中。
成瓊終於明白,為什麼虞城一見蘇星妍,就賴在京都不肯走了。
她是個女人,都情不自禁被吸引,何況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
成瓊想截胡,但想到來之前虞棣的提醒,改口道:“聽我兒子說,沈女士受傷了,我備了些禮物來看看她。她住的地方燃氣爆炸,有人懷疑是我派人所為,可我是做企業的,手底下有那麼多人等著吃飯。我肩上擔子大任務重,怎麼可能因為一點私人恩怨,鋌而走險,去做違法的事?何況沈惋女士和我丈夫是婚前發生的事,兩人二十多年沒有聯係,我沒有任何作案動機啊。”
蘇星妍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個厲害角色。
又當又立。
還立得如此義正言辭,仿佛她是天底下最無辜的人。
怕她的出現,惡心到沈恪母子,蘇星妍掏出手機,給沈恪去了條信息,提醒他,成瓊來了。
沒過幾秒,收到沈恪的信息:拖她一會兒,我準備一下,到時你別進屋,讓她先進。
蘇星妍回:好。
她彎起唇角對成瓊說:“成副董,真是‘女中豪傑’,‘大度能容’,佩服!”
能出現在這裏,就說明她已經和虞棣串通好了,要認沈恪為子。
成瓊不知聽沒聽出是反義。
她臉上浮起一抹社交微笑,輕輕歎口氣,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口吻說:“孩子,你還年輕,可能理解不了我的做法。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會發現,沒什麼比大局更重要了。婚姻到了我們這種程度,丈夫已不是丈夫,是合夥人。為了大局,我也要接納沈恪,何況沈恪那孩子聰明孝順,努力上進,謙虛低調能吃苦,這些都是我欣賞的品質。至於沈惋,她也是個可憐人,是受害者,女人不該為難女人,不是嗎?”
蘇星妍覺得這人段位極高,且極虛偽。
但凡她要是個傻白甜,鐵定會被忽悠得感激涕零。
見蘇星妍不語,成瓊以為她被自己洗腦成功。
她往前湊了湊,故作親昵地說:“蘇小姐天生麗質,難怪城城一見你就非鬧著要追你,連我見了,都想收你為兒媳呢。”
蘇星妍忍著膈應問:“他耳朵好了嗎?”
“好得差不多了,謝謝蘇小姐關心,帶我去樓上看看沈惋妹子吧。”
蘇星妍抬腕看了看表,才過去三分鍾,說:“沈惋阿姨身上被炸得很嚴重,蓋不住被子,需要收拾一下,您稍等。”
這在情理之中,成瓊未加懷疑,應道:“好。”
七八分鍾後。
二人並肩上樓。
保鏢們隨後。
快到門口時,蘇星妍拿起手機佯裝接電話,走到窗口。
成瓊等了幾分鍾,見她電話接個沒完。
她對門口站崗的保鏢說:“你好,我是虞氏集團的成瓊,聽說沈惋妹子受傷了,我來看看她。”
站崗的保鏢打量她幾眼,推開病房門,客氣地說:“您請進。”
事情順利得出乎意料,成瓊心裏有點犯嘀咕,
她朝自己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拎著禮物打頭陣,先進屋。
見保鏢相安無事,成瓊才進門。
誰知沒走幾步,腳下忽然一滑。
隻聽咣的一聲,她摔倒在地上,尾椎骨差點摔裂了,後背和後腦勺著地,後背劇痛,腦子摔得嗡嗡作響。
成瓊坐在地上,疼得耳鳴眼花,起不來,疼倒在其次,更多的是丟人。
於女人來說,在丈夫前女友麵前丟人,是奇恥大辱!
保鏢急忙去扶她起來。
沈恪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掃她一眼道:“保潔阿姨剛拖完地。”
成瓊忍著疼痛低頭看地板,是有點潮氣,但沒有水漬。
保鏢沒摔倒,她卻摔倒了。
地板明顯被人動過手腳,且動的手腳,超出她的認知。
成瓊不由得心生警惕。
她強壓怒意,調動臉上的肌肉,努力擠出一絲笑,看向沈恪,“你就是小恪對嗎?果然長得一表人才,難怪能獲得蘇小姐的芳心。聽說你現在自己在創業?”
沈恪敷衍地嗯一聲。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找我,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沈恪一張俊臉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成瓊觀察了下他的神色,繼續說:“不知你爸有沒有告訴過你,他的意思是,對外宣稱,你是我兒子,因為某種原因養在外麵,現在接回來。至於某種原因,到時找個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借口就好了,比如因為八字方麵,要避嫌之類。這種操作,在我們這種家庭很常見。這樣做,於你其實更有益處,到時你就可以以虞氏集團長子的身份,和蘇小姐訂婚結婚,門當戶對,再也沒人說閑話了。”
沈恪一邊唇角微動。
但凡換個智商稍差點的,肯定就信了。
可他卻深知,虞氏夫婦這麼做,一是借著他的關係,同顧家交好,擴大人脈,人脈就是錢脈。
二是將他收於麾下,趁他放鬆戒備,溫水煮青蛙般地除掉他。
沈恪不動聲色道:“您請坐,我媽在裏麵的套間裏,她還沒做好思想準備見您,您讓她再準備一會兒。”
“好。”
成瓊瞅了眼裏麵的套間。
這家醫院是京都城最好的醫院,病人超級多,平時房間緊張得要命,別說套房了,普通病房都一房難求。
想必是動用了顧家的關係,才調到這麼好的病房。
成瓊笑著沒話找話說:“你媽那傷,套房住著的確方便些。如今春夏更替,正是疾病多發時節,這樣的套房很難調吧?”
沈恪應了聲,“才搬進來沒幾天。”
成瓊心裏冷笑,臭小子,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要不是他攀上了顧家,她也不至於這般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她走到沙發前坐下,坐的時候,拿手輕輕按了按沙發。
生怕沈恪在沙發上動手腳。
沈恪走到她身邊兩米開外坐下,拿起茶壺幫她倒了杯水,“您請喝水。”
成瓊卻不敢喝,笑道:“我不渴。”
沈恪微微挑眉,“怕我在水裏下毒嗎?”
“不是,就是不渴,來的路上我喝過水了,喝了很多。”
沈恪給自己倒了杯,遞到唇邊,將水一口喝光,衝她亮了亮杯底,“既然要做一家人,連杯水都不敢喝,還做什麼一家人?”
言外之意,這水不喝,後麵的事,沒得談。
自己親手遞出去的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成瓊不得不喝。
她小心地觀察了下沈恪,又等了幾分鍾,見他沒有中毒的跡象,這才端起杯子遞到唇邊,把水喝光。
沈恪盯著幹了的杯底,唇角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
大仇暫時報不了,那就先替母親收點利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