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無以回報

墨鶴垂眸望著跪在地上的顧凜,眼裏滿是嫌棄。

藺鷙骨頭那麼硬的人,怎麼生了這麼個慫包?

說跪就跪。

真給他師門丟人。

墨鶴道:“我師父收養我時,藺鷙早就被逐出師門,我和他沒什麼交情。我答應師父,關鍵時刻會拉你兒子一把,所謂關鍵時刻,指的是生老病死。之前你兒子有次假病,需要捐血,我去醫院抽血化驗過,但沒匹配上。下次再救,就是救命。至於其他,我沒有義務。”

說完,墨鶴彎腰從陸硯書手裏接過小逸風和恩恩,抱起來就走。

走出去幾步才想起,葬禮結束了,陸硯書和華琴婉已經忙完。

恩恩不需要他照顧了。

墨鶴又倒回來,把恩恩還給陸硯書,“不好意思,陸叔叔,這三天抱習慣了。”

陸硯書忙說:“沒事沒事,這幾天辛苦你了,太感謝了。”

“應該的。”

墨鶴抱著小逸風朝門口走去。

恩恩眼巴巴地瞅著墨鶴的背影,小聲說:“鶴鶴哥哥還沒跟我說再見,就走了。”

墨鶴聽到了,停下腳步,回眸衝她一笑,“再見,小逸風的小姨。”

恩恩覺得這個稱呼好難聽。

硬生生把她叫老了幾十歲。

恩恩仰起小下巴,衝墨鶴脆聲說:“鶴鶴哥哥,我有名字的,小名叫恩恩,大名陸恩琦。琦是美好、不凡,美玉的意思,讀音和棋子的棋相同。我的名字和爸爸媽媽姐姐的名字,正好組成‘琴棋書畫’。”

墨鶴覺得小女孩挺有意思,一個稱呼而已,搞得這麼繁瑣。

他彎起唇角,衝她說:“我記住了,恩琦。”

恩恩覺得“恩琦”二字,從他嘴裏喊出來,好好聽。

她還想說什麼,墨鶴已經抱著小逸風出了門。

速度快得像一陣風。

眼瞅著墨鶴沒了影,顧凜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他站起來,撣撣膝蓋上的土。

環視眾人一圈。

實在沒臉去求蘇嫿和顧北弦,更沒臉去求華琴婉和陸硯書。

顧傲霆可能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檔子事,參加完葬禮就走了,連華府的門都沒入。

別無他法。

顧凜拉著小顧胤的手,走到華府的老管家和保姆麵前,臉上堆滿笑說:“大爺,大姐,我爭取多減刑,早點出來,胤胤就先交給你們照顧了,薪水會漲。年終獎等我年底離監探親時,再發。你們放心,肯定比華老在世時給的多。”

老管家和保姆忙應道:“放心吧,先生,我們會照顧好胤胤。”

顧胤麵上感激,心裏卻不以為然。

到時得派他以前的手下,過來暗中盯著。

怕他們虐待小顧胤。

顧凜又走到顧北弦麵前,低垂眉眼說:“我和鎖鎖連同家人罪大惡極,多次傷害你們和你們的家人,我們死不足惜。可是胤胤沒錯,希望你們抽空能幫忙照應一下。”

這麼說,其實是怕這幫人暗中對小顧胤下手。

顧北弦猜出他的心機,薄唇微啟,“我們做事有底線,該照顧的會照顧。”

言外之意,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顧凜自然能聽懂,提著的心放回肚子裏,“謝謝你們。”

顧北弦抬腕看了看表,“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我們該走了。”

“我送送你們。”

顧凜將所有人送到大門口。

暴雨已停,碧空如洗。

眾人相繼上車。

車子開出很遠了,顧凜仍站在原地。

隔著車窗玻璃望著顧凜的身影,蘇嫿問:“你說他是浪子回頭,還是偽裝得太好?”

顧北弦回眸瞥了顧凜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浪子回頭很難。顧凜隻是學會了向現實屈服,畢竟藺魁、藺鷙已死,老顧也不認他了,沒人給他兜底,隻能靠自己。”

“我覺得也是。”

顧北弦拿起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揉著,“這幾天守靈,膝蓋跪疼了吧?”

蘇嫿點點頭。

豈止是膝蓋,渾身都像散了架子,嗓子也哭啞了。

悲痛是悲痛的。

但因為年歲漸長,經曆的事多了,人也變得堅強,沒有那種天塌了的感覺。

外公蘇文邁去世時,蘇嫿真覺得天塌了。

很長一段時間,世界都黯然無光。

回到家。

墨鶴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蘇嫿瞟了眼,他看的小逸風平時看的《考古現場》。

蘇嫿微微一笑。

這位盡職的師父,是想全方位了解自己的徒弟呢。

墨鶴道:“小逸風累了,已經睡著了。”

蘇嫿說:“你也去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我不累。”說著墨鶴轉身去了衛生間。

等出來時,他手裏拎著兩個泡腳的木桶。

桶裏是熱氣騰騰的熱水和中藥包。

把木桶放到沙發前,墨鶴說:“你們倆泡泡腳吧,今天在雨水裏跪了那麼久,濕氣重,別著涼了。”

蘇嫿和顧北弦互相對視一眼。

都被墨鶴感動到了。

非親非故的,他照顧小逸風就罷了,連他們都照顧著。

蘇嫿覺得他的恩德,無以回報。

給錢吧,他生氣。

給房給車吧,他死活不肯要。

蘇嫿心一軟,開口說:“你師父剩下的那幾本秘籍,回頭我默寫出來,你拿去你師父墳前燒給他。”

墨鶴睫毛輕動,“不用了,我已經在師父墳前跟他說了,隻燒這一本,他老人家也答應了。”

蘇嫿頓了頓,“那你還需要什麼,盡管說。”

墨鶴如實說:“我什麼都不需要,隻想好好陪著小逸風。”

顧北弦看向蘇嫿,“沈鳶和周占還能不能行了?不行就分,跟著墨鶴不是更好?沒爹沒娘也沒有煩人的姐姐。”

蘇嫿想了想,“沈鳶比墨鶴大十歲。”

“是有點大,沈鳶還貪財,如果她像我堂姐那樣優秀,還能將就將就。回頭讓老顧給幫忙打聽打聽吧,他認識的人多。”

墨鶴剛要拒絕。

顧北弦手機忽然響了。

掃一眼來電顯示,顧北弦接通。

手機裏傳來靳帥的聲音,“弦哥,小逸風那個能手磨天靈蓋的師父,還是單身吧?”

“是,有事?”

“我親姐也單身,雖然相貌不如華錦美貌,但是經商能力一流,做事雷厲風行,幹脆利落,心眼也好,我覺得和小逸風的師父挺配。”

顧北弦一眼看穿,“有什麼私心直說。”

靳帥支支吾吾,“如果,他,能成為我親姐夫,我就不用怕阿堯了。”

顧北弦劍眉輕擰,“你姐多大了?”

“四,四十多一點。”

“多多少?”

“多個一兩歲吧,真愛不分年齡的,你看,華錦比我大十歲,我們恩愛得不得了。”

顧北弦被氣笑了,“去你的!墨鶴身份證上的年齡才二十,你大姐給他當媽都可以了。”仟千仦哾

靳帥一怔,隨即道:“女大三抱金磚,大二十多,抱七塊金磚多好。大二十一點都不大,我爸比我媽大二十,也過了半輩子。”

顧北弦懶得搭理他,掛斷電話。

墨鶴這麼好的男孩子,得精挑細選,給他找個般配的,不能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