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高山流水
船上人並不多，相比起其他畫舫甚至顯得有些冷清。整個畫舫都是琴聲，倒也顯得十分高雅，賓客中也未見舉止輕佻者，並沒有想象那般不堪。
畫舫的主人是個雍容大方的中年女子，大家都稱她趙娘，見到白澤也是有禮的福了福身子。既不顯得冷清，又不顯得過分殷勤。
她見著白澤上船，便迎了過來，隻是卻滿含著歉意，說著紫鳶姑娘已經被另一位公子點了。言下之意便是那人比白澤更有頭有臉不好惹。
白澤沒有說話，臉上陰晴不定，那趙娘為難地說道：“我們這裏還有其他姑娘琴藝也不差，要不我叫別人吧。”說著便招來婢女去請。
白澤不悅的看看她，也沒有表示過多的不滿微微點點頭，抬腳就往上走---畫舫分為三層，越往上層人越少，越清靜，是雅間。
趙娘見白澤沒有什麼好臉色，心中叫苦，這白公子可是鄞都數一數二的人物，她得罪不起啊。可是今天來的這個人身份難測，舉止一派王者風範，說不定是誰家王爺出來消遣呢，搞不好還得掉腦袋。
她暗暗想著，隻得賠上笑臉。樓上隻有三四間雅間，他們坐定後，趙娘口中的另一位琴姬才抱著一張七弦琴款款走來，眉目清秀，也說不上多漂亮，便坐下彈起來。白澤似乎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一直默默的自斟自酌。眾人都不說話。
青青覺得今天的洛葦很反常，白澤也很反常，於是便想和魃姬聊幾句，誰知魃姬似乎也在想什麼，望著窗外。青青隻好撐起粉嘟嘟的腮幫子認真的欣賞起琴聲來，見這彈琴的姑娘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寧，好幾處都彈錯了。皺著眉想，今天大家都怎麼了？
半晌，白澤突然開口：“你下去吧。”那琴姬猶豫了一瞬，便低了眉眼，抱著琴想要走。“琴留下。”白澤向她點點下巴，她點點頭，退走了。
一時間，房間裏難得的寂靜。隻有隔壁傳來淺淺的琴聲，白澤靜聽了一會兒，道：“紫鳶姑娘琴藝也不過如此，沒聽到也罷。”
洛葦手撫上琴弦，道：“不如我來試試。今日如此良辰美景，既然都來了，不好好享受一番豈不是辜負好韶光？”便撥弦，曲子如同水波一般漸漸蕩漾開去。
曲子時而輕靈清越，時而沉著渾厚，或舒緩或激越或凝重，讓人體驗到餘韻嫋嫋、象外之致的味道，就好像一炷香慢慢地在空中舞蹈，且實且虛，繚繞而去，空靈渾厚，餘音繞梁。
慢慢的，不知何處傳出了幽怨迷離的洞簫聲和琴聲相和。琴聲輾轉，洞簫聲幽咽，配合起來竟如高山流水一般自然。白澤略略勾起了嘴角。
青青提起了興趣，道：“姐姐，原來你還會彈琴啊？”
洛葦似乎陷進了回憶裏一般：“我在泫溟島那時，玉兒姐姐教我撫琴。”那時，她的生活還單調無憂。
不知何時，隔壁的琴音停了，隻聽到幾聲拍掌的聲音。洛葦抬起頭，隻見一個衣著考究的赭色錦衣少年站在門口處，桀驁的眼睛中流露出欣賞之色，他的身邊是一個白發須須的老者。
笑眯眯的捋著胡須道：“白公子何時得了這麼一個精致優秀的伶人啊？”
白澤站起來，作了一個揖，道：“不敢。這隻是白某的好友隨手撫出而已。”說著挑了眉看那錦衣公子。
洛葦少以見到狂傲不羈的白澤如此謙遜的樣子。隻是見那錦衣之人眉宇間含著淩厲，氣勢頗有些王者風範，心中料想此人必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