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都,西區,國家計委。
計委辦公區內,一棟很不起眼的四層樓房,掛起了一塊牌子——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辦公室。
這是國資辦的辦公區,就在國家計委弄了棟樓,搭起了場子。
國資辦是臨時成立的單位,雖然也是正部級架構,不過倉促之間,沒有找到非常合適的地點,索ìng就暫時在國家計委辦公區擠一擠了。新的辦公場地,正在緊鑼密鼓的裝修之中,預計再有兩三個月,國資辦就能辦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起來,幾乎沒什麼人相信,這棟“隱藏”在國家計委辦公大樓之後的樓房裏,正兒八經呆著一個正部級的國務院特設機構。不明就裏的人,還以為這個國資辦是國家計委下屬的一個部門。
一直以來,國家計委就是權威最重的國務院組成部門,有“國務院”之稱。國務院的組成部門,幾乎都能在國家計委找到一個相應的對口單位,隻是級別降低了一個檔次罷了。後來國家計委改成國家計劃與發展委員會,再改稱國家發展與改革委員會,名字換來換去,權威可沒有減少,相應的部門亦是越來越多,管轄的事務也越來越多,依舊是“國務院”。
無論是國家計委還是國家發改委,管的可不僅僅是油價,也不僅僅為漲油價辯護。經常也會為別的東西漲漲價,辯護一下。
這叫一碗水端平,要漲價就一起漲價,不偏不倚。
至於降價嘛,還是別想那個事了!
奇跡並不是經常都會出現的,偶爾降價那麼一次,就當上掉餡餅好了,千萬別當真。
這棟四層樓房門口,除了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辦公室的白底黑字招牌。前幾又掛上了一塊同樣的白底黑字招牌——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辦公室督察局。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督察局這個單位,在國資辦內部的地位。就好像檢察院的大門口,還會掛一塊招牌——反貪汙賄賂局。
一個相對dú lì的部門,也是相對很有權威的部門。
四層樓房二樓東端,就是督察局的辦公區域。
最靠東端的一個套間,門口釘的銘牌,寫的是常務副局長辦公室。也就是賈銘世同誌的新辦公地點了。起來,這個辦公室比較寒酸。雖然也是套間形式,但無論麵積大。內部裝修的檔次,都遠遠不能和新安市市委書記辦公室相提並論。
裏間辦公室,擺一張紅木辦公桌,一個書櫃,再有一套待客沙發,就擠得滿滿當當的,房間的層高也不大夠,簡單吊了個頂。個子高高的賈銘世站起身來,就給人不一心會撞到花板的錯覺。
所幸現在賈局長是坐著的,正在看一個文件,並沒有站起來。
賈銘世前正式到任,國資辦內部,已經開過歡迎會了。這個歡迎會,規模不大。規格很高。兼任國資辦主任的顧副總理親自到會。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給予賈副局長很高的評價,這個同誌雖然年輕,但是有眼光,有經驗,有魄力,敢想敢幹!
熟悉顧副總理ìng格的人都知道,顧副總理雖然並不吝惜讚譽之詞,但在歡迎會上。當眾對一個年僅二十七歲的年輕副司局級幹部如此評價,絕對是破荒的第一次。
中們下班的時候接到莫珊的電話,是她的舅舅蔡祥澤在西城區新開了一家名叫“仙客來”的飯店,要他去捧捧場。
這飯店離督察局大約有五百來米遠,店麵不算太,整整四百多平米的二層樓,裝潢得比較簡單但還算順眼,看得出來,是花過點心思的。
莫珊帶著賈銘世,毫不含糊地就坐到了一堆老頭老太太中間,這讓副局長很有些不爽:我跟他們,應該是有代溝的吧?
看得出來,莫珊還是比較受寵的,老人們很親熱地同她打了招呼,接著,大家繼續講述那“過去的故事”。
賈副局長,則是被眾老人無情地忽視了。
忽視,其實也不是,每過一陣,就有個把兩個老人轉過頭來看看他,一副相女婿的架勢,搞得賈銘世鬱悶難耐,早知道就不來了!
他已經隱約地猜出莫珊的心思了,不過這種場合,他總不能站起來就走吧?
不多時,酒菜就上來了,賈銘世有心離開這個包間,逮個機會悄悄地同莫珊了,“我,這裏就咱倆年輕人,咱們好像坐得不是地方吧?”
“其他的人,我都不熟啊,”莫珊低聲回答,“也就這一桌,都是親戚……”
著,她的手在桌下伸了過來,悄悄地在賈銘世的手上攥攥,“好了,就這一次,你忍忍,好不好?”
他倆這裏正私通款曲,猛然聽得大廳裏人聲鼎沸,吵鬧了起來。
“我出去看看,”賈銘世坐不住了,他本不是個愛看熱鬧的ìng子,不過他在這裏呆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莫珊後腳就跟著出來了,那些聊的老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慢慢地走出了包間。
大廳裏有點熱鬧,四五個jǐng察站在那裏,還有幾個身著便衣的中年人在往外攆人,“好了好了,這裏停業了,大家要吃飯,出去吃吧。”
有人不樂意動身,就有jǐng察走過來,態度不是很好,“怎麼,還要我們請你出去?”
莫珊的舅舅蔡祥澤是個矮個子,身材非常地肥胖,就算外人不知道他是開飯店的,一看這身板也能猜出個仈jiǔ不離十。
他一邊撓著略微發亮的腦門,一邊賠著笑臉,向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人解釋,“這不是還有三麼?今還沒到期呢……”
敢情,“仙客來”的消防許可證沒辦下來,他就著急地開張試營業了,怪不得有jǐng察來封門。
不過,他的許可證沒辦下來,也不完全對,飯店這個行業的消防措施,是屬於雙重監管的,“仙客來”在消防支隊那裏的許可證已經辦下來了,但西城區公安分局這裏的證件,尚未辦理下來。
分局的人早提醒過蔡老板,要蔡老板十內把證件辦全,可蔡老板跟西城分局的人不熟,想著還有幾才到rì子,可開張的rì子已經定下來了,不得就隻能“無照經營”了。
按理,這是不妨事的。
中年人瞟了蔡老板一眼,淡淡地解釋,“沒錯,還有三,不過,今聯合執法大檢查,撞上了,那就怪你自己倒黴了。”
蔡老板油光發亮的腦門上,汗如泉湧,他四下打量打量,猛跑兩步,從人群裏拽出一個看熱鬧的顧客,“三兒,叔這兒有麻煩了,你也看到了,你不是給張區長開車的麼?幫叔叔啊。”
那叫三兒的人,年紀也不了,約莫三十仈jiǔ的模樣,身材煞是魁梧高大。
聽到這話,三兒冷著臉,輕輕地推開了蔡老板,“表叔,今我是來捧場的,你自己無證經營,作為zhèng fǔ工作人員,你要我幫你怎麼話?”
他的話裏,“表叔”二字咬得格外地重,旁觀的人都聽明白了他話裏的含義,拜托,你不是我親叔啊。
“你這個臭子!”蔡老板登時跳了起來,“好好好,虧我從到大關照你那麼多,敢情出息了,就學會跟叔打官腔了?”
“蔡老板,你這飯,我今兒不吃了,”那三兒的臉sè一繃,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句絕情的話遠遠傳來,“以後都不來了。”
“官場的人,哼,果然一個比一個無情,”莫珊輕聲嘀咕著,“以前我這個表哥,待人還是不錯的,不過,現在人家混得牛了嘛。”
“牛個狗屁,不過就是一個臭司機嘛,得瑟什麼啊?”一聽混官場的都是無情的,賈銘世就不爽了,大聲嚷嚷了起來,“一看就是個早晚要椎間盤突出的主兒。”
他這麼一嚷嚷,就有人注意上他了,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過來,“好了,別怪話了,快走快走。”
賈銘世斜眼看看這二位,“你倆,哪個單位的?”
“我們是街道辦的,配合執法行動,”一個瘦點的家夥回答了,這廝的眼光比較靈活,一看就是比較有心計的。
按,他可以不回答賈銘世的問話,不過,賈銘世的怪話得格外響亮,而且仔細瞅瞅,這年輕人問話的時候,骨子裏帶著一點不含糊的味道,這位明白,對這樣主兒,能不怠慢,最好還是不要怠慢。
“嗬嗬,張書記我認識,”賈銘世無視那中年人,而是笑嘻嘻地同眼前這二位套起了近乎,“這是我朋友的攤子,能不能放他一馬?”
另一位不爽了,“張書記是誰呀?我們那裏沒有姓張的書記,去去,你別礙事,我也懶得啥了。”
賈銘世口中的張書記乃西城區的一把手,正待解釋一番,不料對方言語無遜,賈銘世火了,“你是哪個街道辦的?”
正著話,這時候,那位看起來像是帶頭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還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