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是實話啊!”偷尖叫一聲,淒厲得有若寒蟬悲鳴,“真的,是存折,我把放存折地方給你們,你們可以去拿啊……”
李副局長的酒意在瞬間不翼而飛,我靠,大案子!這下……發達了啊,“存折你放哪裏了?”
由於被“破大案”的興奮勁兒催著,新陽區分局的幹jǐng們不到二十分鍾就取回了物證,十來張存折,每張都是六位數!
存款實名化是000年才頒布的,所以,一幫jǐng察看著一堆存折有點犯難,“媽的,這都是些什麼名字?怎麼一個個都沒聽過?”
九幾年能擁有六位數身家的人,在新安市並不算很多,關鍵的是在場的六個jǐng察,沒有聽過其中任何一人,這事裏,透著蹊蹺!
有個老jǐng察拿過審訊紀錄來一看,登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啥,這不是……這不是王區長的房子麼?”
王昊是新陽區的區長,年僅歲,算得上是年輕一代裏出類拔萃的幹部,有傳言,他很快就會升任市委辦公廳副秘書長,這是由區委邁向市委或者市zhèng fǔ的台階。
年輕有為的幹部這並不是什麼要緊事,要緊的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區長的父親,是湖西省省委常委、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王林!
李副局長登時就傻眼了,抬起腳沒命地踹了那偷一腳,“我草你大爺,居然敢yīn我?”
顯然,偷確實在yīn人,他是外地人,並不知道自己偷了哪了一家,可是賊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被偷的那家,居室的布置非常簡陋,家裏也沒什麼貴重的物品,偏偏就有這麼多的存折,主人的身份,那還用問麼?人民公仆,這絕對是人民公仆!
在王區長身份被戳穿的那一刻起,大案子,登時變成了燙手山藥,李副局長思來想去,死活是拿不定主意,不得隻好打電話請示一下陳書記了。
可想而知,陳平強接了這樣的電話,會是怎樣一種心情了。
“平強,以往你們遇到這種事,是怎麼處理的?”
“誰會遇到這種事?”陳書記苦笑一聲,他的酒早就化做了冷汗,“不過,按理,我們應該跟失主打個招呼,聽聽失主的意見。”
“嗤,開什麼玩笑?”賈銘世冷笑一聲,“王昊會承認這些錢是他的麼?他絕對不可能承認!”
“他可能承認!人家老爹是人大主任,省委常委啊,還怕你不成?”陳書記臉sè一繃,正言回答,“不過,那樣的話,我和手下的兄弟們就要倒大黴了,因為……我們是知情人。”
“照你這麼……”賈銘世隱約明白了點什麼。
“沒錯,”陳書記點點頭,“這個案子,根本不能立,王昊那裏,倒是可以打個招呼,不過,不打招呼更好,就當一切都沒發生。”
“哦,明白了,”賈銘世點點頭,“今如果不是我問你,你就打算直接裝聾作啞了?”
“我打算……我有個屁的打算,”陳平強苦笑一聲,恨恨地吐出句髒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王昊那家夥一向目中無人,我對他沒什麼好印象,為什麼要替他背雷?”
賈銘世沉默半晌,終於笑吟吟的點點頭,“我明白了,敢情你是礙著那幾個jǐng察呢,要是隻有偷知道,你大可以滅口的,可現在多了幾個人知道,偏偏的你又奈何不了他們,是不是?”
“我本來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呢,”陳平強苦笑一聲,搖搖頭,“不過……沒錯,我總不能滅jǐng察的口啊,可現在,知道這事兒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我想裝聾作啞,將來有人咬出來,我的前程也完蛋個球的了!”
“那……捅到紀檢委,怎麼樣?案子可以上交嘛。”
“這是個更糟糕的主意,”陳平強毫不留情地駁斥賈銘世,“紀檢委?你敢保證,王昊能被搞下來?搞不下來,咱倆結局隻有更糟!”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用上了“咱倆”這個能拴住多隻螞蚱的詞,無他,一個人太寂寞了,不管對方願意不願意,他都得拉人下水了。
賈銘世聽到了這個詞,不過他沒有介意,“嗬嗬,你的意思是,這事兒不合適報給紀檢委?”
“不合適,絕對不合適,鬧到那裏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兒了,”陳平強看著賈銘世,語重心長地分析,“三哥啊,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還年輕啊,有些東西的厲害你真的不知道,這種能讓事主兒掉腦袋的官司,千萬少做,就算做實了對方的罪名,人家一旦豁出來,跟你弄個兩敗俱傷也是很容易的,省委常委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賈銘世輕笑一聲,“嗬嗬,平強,那你,你打算怎麼辦呢?”
“現在,隻有放人了,放了那個偷,然後把原始審訊紀錄毀掉,那樣也不怕公安局其他人翻老賬了,”陳平強一咬牙道,“至於,那個偷……哼哼,”
他冷笑一聲,抬頭看看賈銘世,眼中滿是殺氣,“咱倆也隻能指望他能好自為之了,你是不是?”
賈銘世鄭重地搖搖頭,“這樣不好,那偷萬一在別處落網,咬出來你,那麻煩可就大了!”
咬出我來?陳書記鬱悶得想吐血。
“為今之計,隻有這樣了,平強,你不是也看王昊不順眼麼?直接拿下他算了,”賈銘世死死地盯著陳書記,“不用驚動別人,咱們自己下手,收集到他的鐵證以後,直接開拘捕證,咱就當不知道王昊是誰不就完了?”
陳平強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仔細打量了賈銘世兩眼,他知道三哥能量大,不過,敢直接把腦筋動到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王林身上,這也算是膽子奇大了。
“我知道,你想等偷離開了再偷偷幹掉他,可那是謀殺,不像在公安局,公安局裏打死個證據確鑿的偷,那叫失手!”
“你敢留下那些證據麼?你不敢;你確定別人不會出去麼?你不確定!可是我問你,是得罪了王林慘,還是你被以謀殺罪起訴慘?底下有不透風的牆麼?”
“可是……”陳平強明顯地被賈銘世的話動搖了,隻是,他的立場還不是很堅定,“要是能搞到王昊違法的證據,我能讓所裏對這件事暫時保密,到時候我開個臨時會議,統一一下思想。”
他有信心在短期內封鎖消息,道理很簡單,公安局裏他最大,對於一些案子的走向也最為清楚,誰知道這是不是省裏或者zhōng yāng有什麼人想動王林了?隨意泄露消息導致嚴重後果的話,那責任沒人擔得起!
煩心事有了著落後,這酒便喝得有點意思了。
席終,二人興致勃勃地到了一家名叫“幻夢城”的歌舞廳。
才進大堂,一個香噴噴軟綿綿的身子便貼上了賈銘世。
“劉經理!”陳平強看著賈銘世的臉sè不太對,趕緊使個眼sè,“化rì之下,你居然敢拉攏腐蝕國家幹部?”到最後,他先笑了起來。
劉經理原本被這個帽子扣得有點頭暈眼花,聽到陳平強的笑聲,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是開玩笑。
笑間,幾人就來到了一個大包房,足有六十平米。包間裝潢的格調,正是現時流行的那種,大紅的暗紋的牆紙,大大的劣質皮沙發,4英寸彩電,大型立體式音柱,加上四個掛在屋角的環繞立體聲音箱,曖昧的燈光,再加上一些忽明忽滅的燈帶……
隨便聊了兩句,有服務生進來,把劉經理喊了出去,敢情又有別的朋友來捧場了。
陳平強起了身子,“三哥你座,我出去弄點喝的。”
過了好久,陳平強都沒有回來,賈銘世正準備出去,劉經理進來,一股濃濃的,卻又略帶一絲曖昧的香味撲麵而來。
賈銘世眉頭皺皺,鼻子抽了一抽,略帶驚奇地望著她,“你……你身上的味道?”
實話,他從沒想到,人身上能散發出ìng暗示如此強烈的味道,如果是香水的話,會是什麼樣的香水呢?
劉經理不動聲sè地點點頭,“沒錯,香奈兒五號…”
香奈兒五號——號稱是“高貴典雅的曖昧”,世界十大香的是大名鼎鼎,不過,那時中國,聽過這個的不多,用得起的就更不多了。
一代ìng感影後瑪麗蓮夢露所的那句“我隻穿香奈兒五號入睡”,更是讓這種香水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其實,這香水的味道,確實有點刺鼻,它的發明者香奈兒女士對香水的理念是——“香水要強烈得像一記耳光那樣令人難忘。”
劉經理輕歎一口氣,似是想起了什麼,眼中有一層類似水霧的東西升起,“這是多年前,一個,一個朋友……他送我的。”
她的表情,可謂是楚楚動人,可惜,賈銘世從來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兒,狐狸jīng見得多了,鼻子也就不會隨便噴血了,他冷哼了一聲,“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他這話得沒頭沒腦的,可偏偏的,劉經理還就聽得懂,她的眼睛在瞬間就變得極大,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駭然地望向賈銘世,“你,你怎麼……”
“平強跟我了,你從來不給他這樣的機會,”到這裏,賈銘世禁不住就有點想笑,陳平強垂涎眼前這位,已經很久了,為了將其推倒,軟硬手段都試過不少,怎奈都不得要領。
賈銘世是個很自信的男人,但是他再自信,也會對一些異常現象jǐng覺——其實實話,他隻是覺得,劉經理地年紀,似乎偏大了一點,有了這種心思,他才會發現不妥。
難道當官兒的威力真的這麼大?他想弄個明白。
劉經理慌不迭胡亂掩飾地笑笑,“嗬嗬,純粹交流,交流而已,您不覺得。這是一門很深的學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