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向前

荒穀。

此穀未有名字,或在“戰爭地圖”上標有,但烏山夜校無人識得。

在入穀前,他們還未有發現此穀,到了峽穀前,已是無路可走,最終被引入到這絕境中。

當時不少學子流血笑言∶“絕命矣。”

這峽穀便被稱之位”絕命穀”,用來形容此刻烏山夜校學子們的情況,真是極為貼切。

隻見絕命穀中亦算不小,足可容納數千人,其中怪石林立,有的十餘丈,數百尺,入眼盡是巨石,怕是基礎法術,一擊都無法轟烈。

所以雖入了絕命穀,但夜校學子們依靠這些巨石,在手中組成了最後一道防線,也讓朝廷兵馬止步穀外。

但如果想要逃出此穀還是算了,因為這座荒穀,左右峭壁,至少數百丈高,抬頭望不見盡頭,除了一片藍天外,沒有一絲希望。

如果按照“戰爭地圖”上所形容,那就是“深百丈,困洞元,覺靈難渡也。”

依靠這個深度,莫要說尋常的普通人,或者是先天修士了,就算是洞元境修士,也絕對不可能能夠攀上。

要知道洞元境修士雖能夠禦空而行,不過體內真元根本不足矣支撐跨躍百丈的距離,就算有遁光與法器等也是無用。再者言,尋常飛遁,修士都控製在百米之下,那是因為百米之上,有罡風,有雷霆等等莫名的原因,危險極大。

古時甚至有按照高度,將天分為九天,每一重天,越往上越為危險。何況,引力等元素也不可忽略,需要飛的越高,擺脫的引力越重,那麼消耗的真元也就最多。

以百丈的距離,就算是覺靈境修士,都極難攀上,除非是覺靈境巔峰,並且有遁光與相應的青銅法器配合,否則也不要妄想輕輕鬆鬆的跳出牢籠。

而麵對絕境,一眾夜校學子們被困在荒穀中卻是在歎息。

“林雄班長已身受重傷。”

“常輝班長更是昏迷不醒。”

“怎麼辦,最後兩位班長都已無再戰之力了。”

一股壓抑與哀愁的氣氛,淡淡的在流傳著。

“現在升起的驕陽,怕是最後一次望見的了。”

“你說陳助導,會不會是故意逃走......”

破曉之後,緩緩升起的驕陽,反倒更加點燃了悲傷了。因為他們都知道,今天,朝廷必然會發動最後的雷霆一擊,將他們全部剿滅,而他們,無一能夠幸存。

“放屁,陳助導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隻不過是恰巧罷了。這樣也好,陳助導活著可比我們有用多了,他才是真正能夠支持中華崛起的人大物。”

“我們的生命戰死在這,說不定更有價值。但助導活著,才是最有價值的。”

剛剛某個學子絕望之際,升起的一絲抱怨與懷疑,當即引來了諸多憤慨的聲音。

陳助導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這些受到指點的人最為清楚,不僅有才學,更有廣闊的胸懷。

在說陳覺民早已有自身的實力,證明了他自己,那“人人都是陳英雄”,可絕對不是白叫的。

因為有同學在死戰時,被追問姓名,通通都笑答∶“陳英雄”。

這個名字,已然是一種精神,這種精神正如當初麵對驕陽時立下的誓言∶“為中華之崛起而修仙。”

如果崛起的這條路上,要有屍骨,有鮮血,有死亡,那麼他們都會願意,拋出性命與靈魂,一戰到死。

“大家鼓起氣,太陽已升起,大戰將降臨。”

“死也要豪邁點,對不對。”

一個先天九步的學子,在這次圍剿中活到現在,也豎立起了不小的威望。他這這提醒,眾人都紛紛打起了氣。

陡然,他目光一眯,望見一道身影衝入了荒穀中,頓時整個人立馬繃緊,其他人亦有所感覺,瞬間就已準備迎敵。

“禦空而行,是洞元修士。”

“僅一個人,太小看我們了吧。”

雖然以他們現在的力量,一位洞元修士確實好似足夠。

而待到這道身影近了一些,他們才感覺到有些熟悉,更近一些時,驚歎道∶“助導,是助導。”

“陳助導竟然回來了。”

有心喜,有驚歎,有歎息,各種神態不一。

陳覺民入了荒穀後,很快就遇見了夜校的學子們。待到他真正的入了荒穀,才發現原本上前學子的夜校,現在竟隻剩兩百餘人,各個帶傷。還的受了重傷,或是昏迷,或是躺坐在地,戰火的無情,一覽無遺。

這還僅僅是朝廷對於一個夜校的圍剿啊,對於將來真正的戰爭而言,簡直不值一提。然而這已足夠殘酷,震動著陳覺民的心弦。

陳覺民經曆了很多戰爭,但每一次,他的心都不能夠平靜。

“常輝幾位班長呢?”

“在裏麵一處山洞中,常輝班長已經昏了過去,林雄班長身受重傷。”

陳覺民默然。

以常輝與林雄的性子,發生了這事,肯定將責任和重擔壓在自己肩上。不要問,定然衝在最前線,受傷也是正常,還好沒有殞落、

剛剛從那位吳縣丞身上得的納物錦囊中,陳覺民發現了一憑療傷所用的法丹,還有一件黑鐵法器。看來這新來的幾位大老爺,知曉烏山縣不太平,都早有準備了。

而到了山洞中,陳覺民原先還以為能夠遇到其他幾位班長,特別是沈樂,說不定又要展現女子本性,尖酸刻薄的說上兩句。可最終卻沒有發現另外兩人,隻有受了重傷,還要強撐起身子,狠狠錘他一拳的林雄。

“陳助導,你幹嘛現在還要回來。”

“逞什麼英雄!”

這時候,林雄說著,真有些惱怒。

他想不到任何一個理由,陳覺民現在要回來送死。最關鍵的是,他並不希望陳覺民這一個人物,與他們死在這裏。

陳覺民也察覺到了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嗬嗬一笑道∶“大家可都叫我陳英雄。”

聽了這句話,林雄也隻有歎息。

陳覺民也看出,林雄與常輝兩人都突破到了洞元境。果然戰場,是最能夠鍛煉人的地方。

所謂的“迷障”,在戰爭火的淬煉下,不堪一擊。

“不錯啊,突破的如此快。”

“難怪能夠撐到我回來。”

陳覺民盡量笑著,林雄這時卻歎息了一聲∶“是啊,助導也突破到了洞元境。”

“不過光憑我和常輝大哥,兩個人剛剛突破洞元境,法符為凝結,就連禦空飛行都是剛剛鍛煉出來的,不更要說法器了。”

“雖同是洞元境,但想我們兩個渣渣,怎麼能夠堅持這麼多天。”

“而且不止我們兩個,沈樂三人也突破了。我們烏山夜校,一下五個洞元修士,但說來可笑,在三個洞元修士前麵,卻猶如廢物。”

“如果不是沈樂三人,還有數百位學子的性命。我們恐怕連逃入這個荒穀的機會都沒有。”

林雄述說著,眼眶發紅,卻已無淚可流。

這點小小的戰火,無疑改變了他們,起碼將他們的眼淚揮發到了虛無。

陳覺民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言以對。

林雄則突然說道∶“沈樂戰死前,留個一句話。”

“她說,助導是她心目中最帥的英雄。”

陳覺民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表示肯定,想要誇獎一下沈樂的眼光,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而陳覺民也知曉現在剩下的時間恐怕不多了,連忙從那位吳縣丞的納物錦囊中取出了丹藥,交由林雄還有常輝服下。

其中昏迷的常輝則由陳覺民渡過真元,替他化解藥力。

可以說陳覺民經曆了易寶會後,雖然大有收獲,但元石已消耗一空,就連丹藥也無。之前冒著風險還要取到吳縣丞的錦囊,就是早存了心思,也預估到其中會有丹藥。

果然,現在派上了大用場。

並且其中的丹藥治療傷勢,以及恢複真元都有,頗為有效,已是下品法丹中的極品。看來是吳縣丞留來關鍵時刻,保命用的丹藥。

光是一枚的價值足有二十塊下品元石,除了丹藥與一件黑鐵法器外,還有三十餘塊元石,稍微緩解了下陳覺民經濟上的窘迫。

僅僅一個時辰後,常輝就睜開了眼睛,恢複了神智。

“助導,你為什麼回來?”

常輝突然笑的有些淒涼。

現在他在丹藥的力量下暫時恢複了身體,同時也恢複了一些真元。不過體內的狀況並不是很好,諸多地方留下暗傷,需要時間化解,但也有了一戰之力。

對於這個問題,陳覺民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我是助導。”

陳覺民這個回答,無人可以反駁,常輝則是狠狠的點了點頭。

林雄則在丹藥的力量下,恢複了大半,比常輝要好的多。

陳覺民隨即拿出了剛剛新得的那件黑鐵法器,如一塊大印一般,交予常輝。

最後三人一齊出了山洞,有了三人餘下的學子們不覺精神一震。

陳覺民的歸來,無疑給了餘下的學子們一絲希望。

“諸位,還記得在驕陽下的誓言嗎?”

“縱死難忘!”

呐喊聲響徹荒穀,陳覺民的目光掃過一個個年輕的麵龐,他們都是少年,他們的眼中都滿是堅定。

“又是一個驕陽時分,可願隨我向前!”

“縱死不退!”

幾句簡單的話,將決死的氣勢推向巔峰。

誰都知道,接下來不僅要與敵交戰,更要踏出荒穀,突破包圍。

一場血戰無可避免,最大的可能,並不是逃出升天,而是全軍覆滅。

一個學子,突然舉起了一麵鮮紅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