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厲鬼

那厲鬼的傳聞,可真不是假的。

就從前幾日開始,縣城裏總有人一夜之間被吸幹精氣。昨日還偷奸耍滑,上街收錢的漢子,才一晚就變成了留著口水,傻裏傻氣的呆子。

這可真死了還要慘啊,甚至這呆子都不知道自己還“活”著。

沒有意識的傻子,誰也找不到他還算不算人。

才短短幾晚,縣裏就出現十幾個這樣的呆子。

不過唏噓之餘,令人驚訝的卻是沒有人為這些呆子們悲痛與惋惜,反倒是不少曾經收到欺辱的百姓們拍手稱快。

無外乎,這些被厲鬼吸幹精氣的人,盡都是些惡人,或者是幫會中某個幸免於難的頭目,或者是曾經兜售鴉片,欺辱婦人的狠人。

“善惡終有報啊。”

“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那位姓陳的大人畢竟隻是人,而且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蕩清乾坤,而現在這位可實實在在的是厲鬼啊。”

“對啊,一夜之間,能夠抽幹人精氣,將人變成癡呆的,也隻有厲鬼了。”

“哼,還真希望這樣的厲鬼多一些,這樣少讓陳英雄這樣的好漢冒險了。”

流言傳播著,而這厲鬼好似也絲毫沒有膽怯,繼續出沒在惡人的宅院裏,令不少做過虧心事的人都驚得夜晚無法入眠,瑟瑟發抖。

這故事,更成為了婦人們教育自家小孩的經典故事。

“娃子,以後你看千萬別做壞事,否則就像兩條巷子外的那呆子一樣,會被厲鬼吃掉魂魄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做一個好人,什麼都不用怕。”

“你看,壞人能夠一時逞凶,但終究逃不出因果輪回,瞧瞧現在,有陳英雄出現,又有厲鬼來索魂,都是真的啊。”

而這厲鬼的身份也各有說法,有的說是曾經吸鴉片死掉的惡鬼,也有人說是曾經被欺壓而死的無數冤魂,凝聚而成。

更誇張的是還有人敢言,這厲鬼是某個被賣到西洋的豬仔,在西洋慘死之後,還在西洋修成了厲鬼,跨洋渡海,前來報仇。

一個比一個不靠譜了起來,反而最不靠譜的還信的最多。

不過近日,整個縣衙都織成了一隻大網,搜索著陳覺民的蹤跡,找了他後,就要在這一次徹底的斬草除根。

羅永也沒有在意這突然出現的“厲鬼”。

因為不過是死幾個小嘍嘍罷了,最多也不是幾個幫會的小頭目,這種信息還入不了縣令大人的耳朵裏,這位縣令大人甚至連這個消息都沒有聽聞。

他依舊自顧自的決定了時間,已經派遣了縣衙的所有士卒,將長水河旁的那座小山徹底的圍成了一個鐵桶。

當然光憑縣衙裏數百士卒是不可能是將那位姓陳的攔下,所以就連羅永手下僅餘的三位先天境巔峰的家將,也都一齊派了出去。

反正隻是用作監視,羅永也不指望能夠依靠他們將陳覺民留下。

並且發出了一封名帖,邀上了袁烈陽,林南,張大棍,還有剛剛歸來的那一位野山鷹。

加上羅永一共五位洞元境修士,要去圍殺區區一個先天境換血期的修士,說起來陳覺民臉上也真是有光,能夠被五位洞元修士如此鄭重的獵殺,陳覺民真是先天境第一人。

不過羅永當然不是叫這幾位前去幫手,他自認再不要臉,也拉不下這個臉皮。更何況,他一個人,有著一個人的自信,一個大練法期的修士,拿下先天境修士,太過容易。

先前讓他跑了兩次,羅永就已經夠丟人了,這次就是想要用雷霆一殺,挽回一丟丟的臉麵,否則這個臉可永遠都拿不回來了。

雖然現在也已經拿不回來了.......

至於剛剛回來的那位開江幫舵主,野山鷹,他的怒火有麼的猛烈,這就無需用太多的詞彙形容,怎麼他會用他所掌握最殘酷的死法,讓陳覺民死的最殘酷。

並且一共五位洞元境修士,陳覺民就算有著遁光法戒,也別想要再逃走。就算還有著其他逃遁的底牌也無用,要知道剛剛歸來的這位野山鷹兄弟,一手的遁法可是極有名氣。

如果當初他沒有前去郡裏幫會的總舵,那麼陳覺民的第一步計劃就可能夭折。

甚至連他都夭折在碼頭上。

直到今夜,窗外淅瀝瀝落著風雨,搖曳著羅府院裏的樹木。

深夜,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小雨成為了傾盆大雨,雷霆閃爍。

轟!

一道雷聲炸響,刺破了天空,照樣了夜晚。

羅永陡然從床上驚醒,看著窗外風雨飄搖,內心中浮現一股不安。

最近大家的情緒都有些多啊!

這樣驚醒,這種思緒,上一次出現的時候,羅永失去了他最愛的獨子。盡管這事沒有查處元凶,羅永也沒有顯露太過的憂傷,甚至平日他提都沒有提起過一次,但隻是將這種悲痛深深埋住罷了。

這一幕,又不禁令他想起那種喪子之痛。

突然,他望見了門外有著一道人影倒映在窗紙上,頓時從床上驚坐起,叫到∶“誰在外麵。”

聽了羅永的呼喚,那人連忙請示了一聲,羅永才送了口氣,原來是府上的管事。不過同時他亦是皺起了眉頭。

原來是有事要管事要連夜通報,不過卻不敢吵醒他,站在門外等待。

可有是什麼事?

羅永疑惑之間,換上衣袍,聽著這管事慢慢道來。

聽到最後,他再沒有絲毫的猶豫,穿齊衣冠,帶上自身的錦囊,風雨交加之夜,飛身出府。

沒有任何的排場,這時候縣令大人反倒更像是一個俠客。

隻見他一路飛奔,風雨再大,羅永亦是滴水不沾。直到他入了一座大宅,宅院的大門掛著“張府”的牌匾,豪氣的很。

入了院中,還能夠聽到許多人的哭泣與哀嚎聲,那都是府中的侍妾與下人。

羅永停下了腳步,望著眼前躺在地上的一具麵色發白的屍體,一言不發。

在他的身側,袁烈陽,林南,野山鷹俱在,唯獨缺了一個張大棍。

“哼!”

“事有蹊蹺,很可能與那刺客有關,現在就去抓人。”

羅永一聲令下,一共四道身雨夜踏空,不懼風雷,渡過長水,位臨山下。

在山下,樹木突然飛動,鳥兔不敢一動,隻有殺氣洶湧而動。

再大的雨,再響的雷,掩蓋了漫天的塵埃,也掩蓋不住滿地的人。

長水河神廟裏。

陳覺民攪動著眼前的幹才烈火,突然一吹,整個山上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