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民在夜校內安排好的一間宿舍中安頓了一夜。
有了這夜時間,他相信康廣義與其他教導總能商量個結局出來。
他當然想象不到康廣義究竟做了怎麼樣的決定。
至於夜校之中足足還有兩百餘位學生,也都聽聞了消息,得知了莫名其妙來了位陳覺民這風頭正勁的“陳刺客”。
暗暗的,諸多人心中都莫名的不爽。
要知道現在新黨蟄伏,這些學生也都默默無聞。康教導冒死刺殺縣令,除了影響局勢之外,也能夠大震他的聲威。哪成想到,康教導不僅刺殺失敗,受傷歸來,名聲都還被這突然躥出來的少年也搶了,哪裏還會有人服氣。
不僅是為了康教導覺得不值,諸多學生在內心裏更是憋著一口氣。
一直以來,他們可都以報國壯誌作為最高的夢想。但出於欲望和私心,他們同樣渴望名聲與認可,甚至比尋常人更加渴望。可說到名震天下,他們知自實力不足,但能夠做到在烏山縣中家喻戶曉,也足夠令他們感到興奮了。
可這新來的也太不懂規矩,無異是令人討厭的。
誰也沒有想到,更讓他們不爽的事情第二日竟又發生了。
隻見初曉時分,諸多弟子已然開始讀書,修煉。
要知道“夜校”之所以叫做夜校,實則剛剛建立之時,就是為了培養普通百姓之子。然而這些貧苦少年白日都需要勞作,隻能夠在夜晚才偷偷前來讀書學習,所以才被冠以夜校之名。
現在烏山縣下麵的村鎮裏,一樣有不少人在夜晚時會前來夜校讀書。
不過這都有著安排,為了逃避抓捕,並非天天都有,而且也不會在烏西山的據點當中。
教導這些貧苦少年也並非直接傳授修煉功法,而是從讀書識字開始,一字一音,一詞一句的講解,唯有能夠讀通書籍,通過考試之後,才會進入真正的夜校據點,獲得新派功法的傳授。
當然教授這些少年識字,都是由夜校之中這些學子進行的。
至於教導,隻負責在夜校之中,傳授功法,坐鎮夜校。
長期居住在夜校中的學生,當然都是已經踏上修煉之路的存在,不過都處於先天十步之中,達到七八步的都沒有超越十指之數。
他們已經是被真正吸納入新黨的人,可每天上午還是一樣要讀書識字,到了下午才開始修煉,已經成為了慣例。
今日太陽初升之時,陳覺民站立於夜校前一片並不大的廣場上,深深呼氣,平複心情。
入黨宣誓,隻是他一個人舉行的入黨宣誓。
要知道每一位加入新黨的人,無論修為高低,出身貧富,都是為了同一個誌向與夢想,都要進行同樣的一場宣誓。
兩百餘位夜校學子,整整齊齊的站在廣場之中,顯示出不俗的紀律與素養。
陳覺民獨自一人站在前麵,引得諸多人眼神不善。
這家夥的風頭可真勁啊,一來什麼都沒做,就連入個黨還如此鶴立雞群。
夜校裏普通的學子入黨時,往往可都是一批人一齊選定一個時間,哪有為一人特定召集大家前來。就算有個別的人是獨自入黨,那麼也都是獨自一人進行入黨宣誓,怎會有這樣大的排場。
璀璨的陽光,卸映過陳覺民的麵龐。
就連他都沒有想到,今生的入黨宣誓會這樣高調,有這樣的場麵。
也許在他人看來太過傲氣,這樣的宣誓自然也有利有弊。可陳覺民倒也以為,正和心意。
正巧他這一生,可不想繼續隨波逐流,順應曆史。那麼就高調一些的開始吧,他需要這樣的一個開始,況且這更有利於他凝聚出第一股掌握在手中的力量。
這些都是有利的,至於弊的那一麵嘛,陳覺民相信自己擁有掌握它的力量。
這次的宣誓沒有旗幟,現在的新黨入黨的宣誓,也都沒有旗幟。
可能是害怕引來朝廷的怒火,或者是超越朝廷的底線。
新黨的旗幟,一直都要在起義之後才確定。同樣,新黨八會各自的會旗也一樣。
現在每一位加入新黨的人,所宣誓的對象,都是這顆初升的驕陽。
對,就是麵對驕陽宣誓。
璀璨的陽光代表著新生的夢想,熾熱的溫度代表著變革的決心,灑下的鮮血就如驕陽般燦爛,未來的中華就如驕陽般美好。
麵對著驕陽,陳覺民神情無比的虔誠,抬首行禮,朗聲道∶“我宣誓,懷抱著一顆為了中華民族未來的奉獻之心,加入新黨。懷抱著一顆為了國家建設的奉獻之心,加入興民會。”
“願無私為民族死,願無悔為國家亡。”
“身為新黨一員,興民會的一份子。不因修為高低而分人高下,不因地位高低而分人尊卑......”
每一個字句,都是他內心由衷的呐喊。
兩世的呼喊,好似穿越了一個時代,從陳覺民的口中發出。
他的丹田之中,沉靜的民族火種在這一刻開始跳動。
前世陳覺民宣誓之時,沒有這樣的排場,更沒有這樣的體會,反倒隻像眾人一般,將這當作加入新黨的一個過程罷了。
這一世曆經了變革,見證了民族最後的結局。
陳覺民再次宣誓,情緒滿腔,雙眼不禁熱淚盈眶。在這裏,沒有誰比他對於這段誓詞的感觸更深。
就連康廣義等幾位教導,都受到了他情緒的感染。
第一次,他們第一次見到有人宣誓之時這樣的莊重,這樣的虔誠。
康廣義不禁暗暗稱讚,不妄特意為了陳覺民擺下這樣的排場。當然不是無地放矢,心中有著他的打算。
既然決定了推陳覺民為助導,在將來的一段時間內掌管夜校。那麼此時此刻,在陳覺民毫無根基與名聲的時候,就是要這般的高調,才能夠震住眾人。
他也希望,覺民別辜負了他的期望......
在陳覺民宣誓之後,康廣義便站了出來道∶“歡迎陳覺民誌士,加入新黨,成為興民會的一員。”
這個時代,新黨的修士之間,互相都還用著誌士這樣的稱呼。
“現在我順便宣布,令陳覺民擔任烏山夜校助導一職。”
康廣義話音一落,底下便是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