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餘也看向老板,等著他的回答。
這些畫,先不說其中蘊藏的靈韻,隻說畫的本身,不管是內容,技法,用紙,還是裝裱,都有很高的價值,不管是放在隱門,還是拿去外界,都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尤其那一幅高山流水圖,意境高遠,筆法精妙,源源不斷的靈氣,正是從畫裏的山水中沁出,並像是水一般,沁潤著其他的畫作,讓其他跟它一起的畫,也開始充溢靈韻。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要全都買了,帶出去。
老板是個很年輕的男子,玉簪束發,身穿月白色錦袍,長身玉立,風度翩翩,一看就不是缺錢的人,掃了眼他手裏的寶石,搖了搖頭,道:“我不需要這些。”
傅寒聿:“那你需要什麼?”
男子一指旁邊,道:“我需要一株仙靈草。”
宋餘也是這個時候,才看到最顯眼的位置,掛著的一幅字,上書:仙靈草一株可隨意換取任何書畫,沒有者勿擾。
她把手伸進口袋裏,掏出來一株仙靈草,問:“這種品相的可以嗎?”
她現在,什麼都不多,就是各種珍惜的草藥多,都是上次在遺跡裏拿到的,仙靈草的數量,把他這裏的作品都給換完,還能剩下一半呢!
不過,仙靈草的價值,也不比他這裏除了那副高山流水圖之外,其他的作品價值低。
仙靈草是能救命的,而畫,給人帶來的,不過是外在的價值罷了,她準備撿幾幅喜歡的買下來。
男子看到她手裏的仙靈草,走了兩步,離得近了仔細的觀看,旋即點頭道:“這品相可以,一株草,姑娘可以挑選一幅畫。”
宋餘笑著點了點頭,將手裏的仙靈草給他,指著那幅高山流水圖,道:“老板,我要那幅。”
老板收了仙靈草,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個精致的紅木盒子裏,轉身拿了畫,卷好了之後遞給她。
宋餘伸手去接畫。
老板的手,跟她的手不經意的碰觸道,眼底神色驀地一變,認真的,帶著些許疑惑跟不確定的打量著她,喊:“姑娘,等一下。”
宋餘本來也沒準備要走,還想要看看其他的畫,選一下,要再帶幾件一起離開,聽到他喊,抬眼看他。
老板問:“你是宋北玄什麼人?”
宋餘一聽他名字,下意識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若無其事地搖頭道:“老板,你說的這個人,我不認識。”
“是嗎?”老板笑笑,剛剛的觸碰,他明明感覺到了她的身上,流淌著宋北玄的血脈之力,而且她回答得太幹脆了,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搖頭歎息道:“哎,可惜了,他在我這裏,還留了一件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人來取。”
宋餘內心,在天人交戰中,不知道是該承認呢,還是不承認,最後還是一咬牙,道:“我知道他。”
算了,誰讓她攤上了呢,不管他做了什麼孽,能在這裏遇到還記得他的人,都是一種緣分,就看看他到底幹了什麼吧!
老板見她一副吞了蒼蠅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來,道:“有那樣一個長輩,你也很困擾吧!”
宋餘隻覺得他坑爹,至於困擾,又不是天天見,還真的不至於,問:“還好吧,你跟他很熟嗎?”
就算是遇到了,宋北玄能在這個地方待幾天?
“他在我的攤位旁邊擺攤賣過半個月的燒烤。”老板伸手就從旁邊的桌子上,取來一幅卷好的宣紙,遞給她道:“他在我這裏拿了一些東西,用這個來換的。”
宋餘接過來,展開來一看,人當場就傻了:本人在顧展兄處賒走二十幅字畫,二十株仙靈草,由我子孫血脈來還。——宋北玄親筆。
要問她感受,本人此刻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他就是個超級無敵大天坑。
老板道:“宋兄的筆跡,姑娘可認識?可確定這是他親筆?”
宋餘咬著後槽牙,麵上帶著笑,道:“是他親筆。”
他可真厲害!
老板:“那姑娘你身上可還有仙靈草?”
當時宋兄離開的時候告訴他,就算他不在了,也會有宋家的子孫過來,他隻要耐心等,絕對能把債收回來。
一個人湊不夠還債的仙靈草,那就等十個,二十個,反正不會虧了他,他當時也是被他給哄騙了,就答應了。
這一等,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等了多少歲月,這姑娘,是他等來的第一個帶著他血脈的人。
宋餘無奈的道:“我都給他還了。”
真是欠了他的。
就是欠了他的。
他的傳承給了她。
他救了澤寶跟洵寶的命。
老板把二十顆仙靈草放好,又拿起一個盒子,遞給她,道:“這個是他留在我這裏的東西,讓我交給幫他還債的人。”
宋餘接過盒子,直接打開,裏頭是塊黑漆漆的石頭,拿在手裏一看,還是塊石頭,還弄了自己一手都是黑炭。
老板都覺得不好意思開口,不過還是解釋道:“這個是他燒烤用的石頭,說放了這塊石頭一起燒,烤出來的肉,味道會更香。”
宋餘磨了磨後槽牙,知道他雖然不怎麼靠譜,不過他既然留下了這塊石頭,就肯定不是一般的石頭,收好了之後,道:“多謝。”
“不客氣,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老板說完,猶豫了一下,才問:“姑娘,宋兄他可還好?”
宋餘道:“他已經仙去了。”
老板看著她點頭笑了笑,再也沒說什麼,看著他們倆轉身離開,消失在了喧鬧擁擠的人群之中。
他低歎一聲,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攤位,心裏不無失落,老朋友已經不在了,他的子孫後人,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再次光顧他的生意。
宋餘一邊走,一邊把玩著手裏的石頭,上頭的黑炭被傅寒聿給擦幹淨了之後,露出了本色。
是一顆白色的鵝卵石,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能在河裏撈到的河卵石,並沒有什麼奇異特別之處。
她走著想著,突然轉頭問:“傅寒聿,城裏沒有不能見血的規則吧!”
“沒有。”傅寒聿應了一聲,自然知道她想要做什麼,眉心微蹙,就見她已經咬破了指尖,將鮮血塗在了石頭上。
也就是在這一刻。
天空中,突然血芒大盛。
整個天地間,都被血色籠罩。
熱鬧的夜市,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