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了,但回應她的還是感歎號。
江瀾吐出一口氣,不禁苦笑,他果然還是沒把自己加回來。
那條短信不見了,江瀾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出現了幻覺,或者隻是個夢。
張奶奶出院,也隻是因為她和路竟池離婚了,沒有人再負擔那樣昂貴的藥費,所以她才出院了。
江瀾為了證實這些,她又打車去找了柳平,可柳平家裏房門緊閉,她敲了半天都沒人應答。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對麵的鄰居開門說道:“別敲了,他們家前兩天就搬走了?”
江瀾有些詫異,不解地看著對麵女人,她下意識要打手語,可想到對方可能看不懂,她又放棄了。
女人說:“他們一家人都搬走了,搬得還挺急的,這房子可能現在都掛在網上開始賣了。”
她一口氣說完,江瀾才在手機上打完字:那有個老奶奶也在嗎?
女人看了眼她的手機,疑惑地蹙起眉,“那我就不清楚了,我看到的時候他們都差不多搬完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打電話問問。”
江瀾點點頭,對女人表示感謝。
女人也不再多說,隻是讓她別再敲了,家裏有孩子在睡覺。
等女人關上房門,江瀾無力地靠著牆壁,渾身冰涼刺骨。
樓道的燈熄滅,她也隨之陷入了黑暗。
江瀾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樓梯口坐了下來,盯著手裏的手機屏幕上的感歎號發呆。
柳平一家搬的這樣急,怎麼看都覺得蹊蹺,她不信和陸竟池沒有關係。
而柳平家搬走,是為了掩飾什麼呢?
江瀾閉上眼,靠在牆上昏昏欲睡,樓道裏吹著風,很冷,加上她身上的衣服濕透,風一吹更冷了,她抱緊自己,坐在台階上瑟瑟發抖。
她迷迷糊糊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過去。
江瀾仿佛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有和陸竟池的過往,有和他走過大街小巷,也有他看她時溫柔的目光。
有美好的過往,自然也有難忘的傷痛。
有他對別人微笑的模樣,有他對她的視而不見,無情將她丟棄的模樣。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夢,可說到底,那些全都是她求而不得的遺憾與悵惘。
江瀾迷迷糊糊中,聽見耳邊有人說話,可她聽不清楚。
她在夢中沉浮,夢裏的畫麵不斷拉扯著她的思緒,夢裏的情緒也比現實中要來的猛烈。
她努力睜開眼皮,眼前人影綽綽,她用盡全力也看不清。
那個人影,像是…陸竟池的輪廓。
她抬起手,想要去觸碰那抹幻影,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了。
下一秒她猛然睜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空中傳來一股難聞的中藥味。
“江小姐,您醒了啊?”
江瀾偏頭看去,是胡醫生。
他手裏正端著藥,吹了吹,才將藥遞給江瀾,“來快喝了吧,你燒了兩天,幸好退燒了。”
江瀾撐著床坐了起來,她眼中閃過迷茫,因為她有點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她接過藥碗,憋著氣將那碗中藥像喝開水一樣喝下去,好似沒有味覺似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喝完藥,她把空碗遞給胡醫生,轉頭尋找自己的本子。
胡醫生說:“你應該沒什麼大礙了,隻是下次不要隨便跑出去,這也太危險了。”
江瀾恍然間想起了起來,她是去找張奶奶來著。
她拿起床頭的手機,打字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胡醫生撓了撓頭,神色有些不自然:“那個樓裏有人發現你暈倒了,所以聯係的我。”
這話漏洞百出,但江瀾卻信了。
她對胡醫生打字道謝。
“不用…”胡醫生別開視線,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江瀾點點頭,她頭還有點暈。
她靠在床頭緩了緩,便掀開被子下了床,打車去陸氏找陸竟池。
她現在還惦記著張奶奶,在沒有確定張奶奶安危之前,她是不可能在屋裏呆得住。
這雨下了大半個星期,今天終於放晴了,隻是溫度一點沒有變暖,還是那麼冷。
江瀾站在陸氏的大門口,卻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她現在…和陸竟池離婚了。
就不該出現在這裏了,她去找陸竟池,是以什麼身份去呢?
江瀾望著陸氏大門,捏著工牌的手指緊了緊,牽扯到手腕的傷口,她忍不住吸了口氣。
在門口徘徊了十來分鍾,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來到頂層,和往常不一樣,這層樓裏多了好些人。
之前那些空曠的辦公室裏,現在都多多少少坐了人,這些人江瀾一個都不認識。
她來到陸竟池辦公室,抬手敲了敲門,見裏麵沒回應,她便推門進去。
然而裏麵並沒有人。
江瀾的目光在屋內搜尋,不放過每個角落,等她確定陸竟池的確不在裏麵的時候,她轉身退了出去。
她一轉身,撞上一堵肉牆。
江瀾趔趄地退了兩步,等站穩後,她才抬頭看去。
看到男人那張冷漠的臉,她有片刻的恍惚。
熟悉的眉眼和眼神,江瀾卻覺得她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他了,自從兩人離了婚之後,就再也沒有過聯係。
兩人都像是短短的一瞬間,從對方的生命中剝離開來,成為兩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他手裏拿著白色的文件夾,另一隻手揣在兜裏,西裝革履地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模樣,好似在打量什麼垃圾。
江瀾抿了抿唇,她沒有勇氣直視這雙眼睛,她黯然低下頭,準備從他身邊走過去。
然還沒邁出步子,一個文件夾便抵在門框上,擋住了她的去路。
江瀾怔了怔,不解地抬起頭。
陸竟池冷聲說道:“誰讓你進來的?”
江瀾心中微微一刺,她抬手比劃道:對不起。
她比劃時,袖口往上滑了滑,露出手腕處的紗布。
男人眸光閃了閃,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她,也沒有讓她出去的打算。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氣氛。
江瀾能明顯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沒離婚之前,無論他多生氣,兩人相處的時候,也沒有這種疏離和無所適從。
而現在,她想起那本離婚證,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將兩人之間所有的牽絆斬斷的一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