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秦君澤。
坐在輪椅裏的夏如初一臉疑惑,“你怎麼在這裏?”
“芝芝,你先出去,我來照顧你們夏總。”秦君澤沒有回答夏如初的問題,走到她身邊時,芝芝已經關門離開了。
辦公室裏隻剩下他和如初二人。
她看著他,“你公司今天沒事嗎?”
“不是要上廁所嗎?”把她的輪椅推到了一道暗門旁。
推開那道門,便是隱藏的衛生間,“我扶你,還是抱你進去?”
“不是,秦君澤。”夏如初還是很疑惑,“你不去處理你公司的事情,你來我這裏幹什麼?”
事實上,她一早來公司,他也一早就跟來了。
坐輪椅上了,她還不老實,非要來公司,他怎麼可能放心。
其實秦君澤事業心挺重的,隻是夏如初的時間不多了,他想在有限的時間裏多給她一些溫暖。
見她不回答,他索性把她從輪椅裏抱起來,進去後又把她放在了智能馬桶上,“脫褲子能自己動手吧?”
見她點頭,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隻是背過了身子,沒有再去看她。
從昨晚抱著她入睡開始,他便要她適應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
免得總把他當外人,總是跟他客氣疏離。
背過身子後,身後的人遲遲沒動靜,他索性重新轉身回頭,幫她解開了褲子的扣子。
“你幹什麼?”夏如初忙拉住了他的手。
他繼續往下拉拉鏈,拔著她的褲子往下,“從早上到現在你一直在看財務報表,憋尿很久了吧。不尿急嗎?”
說話間,她的褲子已經被他扒下了。
羞死人了。
他看著連耳根子都紅透了的她,屈起手指頭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再憋著要尿褲子了。”
確實是尿急。
因為著急把一大堆的財務報表看完,她憋了一早上了。
可是就算是憋出毛病來,也不願意當著他的麵尿出來,“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嘩啦啦……
實在是太尿急了,她低了頭,秦君澤笑出聲,她埋怨道,“你還笑。”
“我是笑你太可愛了。”秦君澤又彈了彈她的腦袋,“老公看老婆尿尿有什麼見不得人嗎?”
過了這些尷尬期,她是不是就可以把他當自己人了?
等她尿完,他彎腰把她微微抱起來,要去提她的褲子,她忙阻止,“等一下,我,我還要擦一下。”
“哦。”他這才意識到,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接過紙巾,當著他的麵做這些,夏如初的臉已經紅得不能見人了。
這模樣倒是和最初見她時那般雷厲風行的模樣,截然不同,生出許多可愛來。
“慢慢習慣就好。”他這才替她提褲子,又將她抱起來。
俯視著懷裏滿臉通紅的她,他又道,“總之你要習慣,我是你的老公,是你的男人。和你睡覺,幫你洗澡,照顧你,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後不許拒絕。”
生活太苦了。
苦到上天給了她這麼一顆糖,她便沉浸在其中,不想清醒。
秦君澤的溫暖她無法拒絕。
靠在他懷裏,她貪婪了起來,希望這樣的溫暖時光能夠久一些,更久一些。
可是等秦君澤把她放到輪椅上,回到辦公桌前,她抬在半空的手,突然成了鷹爪狀。
她想要伸展五指,大腦中樞神經發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指令。
成鷹爪狀的手指,卻一動不動。
那樣尷尬,那樣難堪,那樣狼狽。
另一隻手想要把這隻手抓回來,再藏起來,可是依舊不聽使喚地蜷在身側。
漸凍症的明顯症狀。
秦君澤忙抓住了她的手,護在掌心裏,“沒事的,沒事的。”
又彎下腰來,抱著輪椅裏的她,輕拍她的背。
她苦笑,“我是不是很狼狽?”
在他麵前,這何止是狼狽。
她想要體麵一些,能夠給他留下一些好印象。
至少是美麗漂亮的,可這個樣子,多醜多難看啊。
秦君澤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那些想要安慰的話,卡在喉嚨裏,如鯁如刺。
晚上。
在秦君澤的堅持下,他幫夏如初洗了澡。
連穿底褲這樣的事情,也是他做的。
夏如初意外的,沒有再拒絕他,不知是適應了這段夫妻關係,還是她實在是行動不便。
他太好了。
好到夏如初希望自己能夠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能夠走進他的心裏,能夠和他一輩子。
哪怕不能走近進他的心裏,能夠呆在他身邊一輩子,也是好的。
可是一輩子這個詞,對夏如初來說,真是一場奢望。
躺在床上。
夏如初側頭看了看身側的男人。
這是結婚這麼久來,秦君澤第二次躺在她身邊。
這個男人的側顏太過俊美。
隻是窗外風吹樹動,屋內時而陰影掠過,他深刻清雋的側顏忽明忽暗。
牆上樹影浮動時,一如她亂掉的心一樣。
她知道,不是窗外的風在動。
也不是風吹下的樹在動。
而是,她心動了。
收回眸光,她望著天花板,“秦君澤,你接過吻嗎?”
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秦君澤,睜開了眼。
側頭,望著身側看似平靜,胸脯卻有些起伏的她。
他如實道,“沒有。”
“我也沒有。”她重新側眸,看著同樣側眸看著自己的她,強裝出平靜來,“要試一試嗎?”
回應她的,是秦君澤的沉默。
大約幾秒鍾的時間。
這幾秒鍾,夏如初緊拽著床單一角。
因為過於緊張,耳根子都燙了起來。
隻是那顆心是冷的,“你就當我沒說過。”
回應她的,依舊是秦君澤的沉默。
身側的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睡了吧,明天還要早起。”
窗外的夜風,沒有停過。
被吹得張牙舞爪的樹枝,也沒有停過。
就像她那顆心一下,一旦掀起了波瀾,便平靜不下來。
遲了許久,秦君澤才翻身而起,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夏如初的身體上。
四肢支撐著,才不至於壓迫到還有腿傷的她。
他拂開她麵前的碎發,“想清楚了嗎?”
她睜開眼來,這個男人是那麼的溫柔溫暖,是那麼的美好,美好到讓她可以忘卻人世間所有的苦痛。
不管這一刻他爬上來,是同情她也好,還是成全她也好,她都不在乎。
她眨眨眼,點點頭,“我不想死的時候,連接吻這件事情都沒和男人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