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商陸走之前,和柯以楠四目相對,像是在眼神交流。
那怪怪的眼神,好像是有什麼事情。
蘇靜曉望著走遠的三人,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推著她輪椅扶手的柯以楠。
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又痞又雅又帥的。
他的臉上,總是會掛著邪魅勾人的笑容。
上次在她家別墅外,和這次見到柯以楠,他卻一笑不笑。
臉上像是染上了風與霜,滄桑而充滿了故事。
也不知道這幾年,柯以楠經曆了什麼。
柯以楠把她的輪椅轉過來,麵對著自己,又蹲在她的麵前,與她四目相對。
“靜曉,晚宴還有十幾分鍾才開始,我們等會兒再過去,我想和你聊聊。”
蘇靜曉點點頭。
看見柯以楠的眼裏充滿了滄桑,蘇靜曉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種滄桑無力的心情,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所以柯以楠走過來,她看他第一眼,便知道他有很重的心事。
“柯以楠,以前你那般愛笑,現在怎麼看不見你的笑容。我聽秦二哥說,你前段時間回了一趟奧城,不是那邊出什麼事了吧?”
奧城那邊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他心情的晴雨表,向來都是蘇靜曉。
是眼前這位清揚婉兮美目盼兮,卻命運多舛的女人。
心愛的女人被一群男人給……
那件事情柯以楠不敢去回想。
稍稍一回想,心都在顫抖。
他笑不出來。
二十多年來,所有的情感,都刻進了他那雙認真的雙眸裏。
“因為我最心愛的女人,被人欺負了。”
“我沒用,我沒能保護好她,沒能給她幸福。”
“連這點事情我都做不好,我哪裏能笑得出來?”
靜曉有一瞬的不明白。
柯以楠的人設是風流多情,在鵬城這個花花世界裏,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數不過來,什麼一線名模,什麼明星,什麼花旦,什麼網紅,什麼名媛……
哪來的最心愛的女人?
在女人身上,他不是從來都不談感情嗎?
更讓蘇靜曉不明白的,是此時此刻,柯以楠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
它深得像是一潭平靜的湖水,卻又像是即將噴發的山火與岩漿,它克製又熾熱,它矛盾又讓人看不明白。
柯以楠二十多年的暗戀。
那份感情,何止是熾熱?
這讓蘇靜曉,更加不明白了,“柯以楠,你,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靜曉,我一直喜歡你。”
“喜歡了你二十多年。”
“對……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我想娶你。”
九歲起,在商陸家,第一眼見到她,柯以楠就發誓,以後一定要娶她。
那時候,他隻是個孩子。
這個誓言,卻在他的心裏藏了二十三年。
終於說出口了。
多年的秘密說出來,他沒有那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通紅的雙眼,含著複雜的淚光。
心情也更加複雜。
“怎……怎麼可能?”靜曉完全沒有想到,柯以楠會喜歡了她這麼多年。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能感覺到他眼裏的熾熱與赤誠。
“靜曉,你還記得你七歲那年,你在商陸家,我朝你身上砸泥巴的事情嗎?”
她當然記得。
那時候,她以為他討厭她,所以才朝她身上砸泥巴。
“那天是中秋節,你去商陸家時,穿了一身漂亮的漢服,紮著漂亮的發髻。”
“我當時還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溫婉漂亮的小人兒。”
“當時我叫你,你不理我。”
“用泥巴砸你,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你跺了跺腳,生氣的走了。”
“那時,看著小小美美的背影,我就在心裏暗暗發誓,長大後要娶你。”
這些細節,他竟然記得清清楚楚?
她都記不清,隻知道那時去商陸家,見到他,漂亮的裙子被他砸了泥巴,他很討厭。
柯以楠蹲在她輪椅前的雙膝,換了姿勢。
單膝跪了地。
拿出一個漂亮的盒子,取出一枚戒指來。
抬眸時,滿眼都是她,“靜曉,這枚戒指在你拒絕商陸,在你們失敗的訂婚宴上,我就該拿出來的。當時是我沒勇敢,對不起,如果我早點拿出來,也不會這三年多來,一個人承受那些痛苦。”
拉起她的手,他又道,“靜曉,我想娶你,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私生子,不嫌棄我的身世,嫁給我,好不好?”
靜曉的手縮了回去。
手指緊張地蜷緊,另一隻手,又緊扶著輪椅的扶手。
那冰涼的輪椅扶手,提醒著她,她是個殘疾人,還有她那不堪的過去。
她不敢嫌棄柯以楠。
“靜曉,你知道,我是奧城賭王的兒子。”
“我父親早早給我定下了親事,我不想被他捆綁我的婚姻,所以這些年來關於我的那些傳言,都是假的。”
“我從來沒有玩弄過女人的感情。”
“那些都是我故意散布出去的謠言,目的隻有一個,讓奧城那邊跟我訂親的人主動退婚。”
“靜曉,你相信我,我真的從九歲開始,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他在境內的名聲爛透了,沒有名媛再敢嫁給他。
父親為了利用他,竟然把聯姻這件事情,與境外的財閥聯係上了。
他不會讓父親如願。
他的婚姻,他要自己做主。
信息量太大,靜曉根本消化不過來。
她緩了好一會兒,依舊不太相信,自己會被一個男人,暗暗喜歡了二十三年。
那種默默喜歡一個人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忽然,好心疼眼前的這個男人。
“柯以楠,我……”
“靜曉,別拒絕我。”他在哀求,“如果這輩子不跟你在一起,我活著也是行屍走肉,靜曉,嫁給我吧。”
那樣哀求又赤誠的眼神,讓蘇靜曉不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