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蕎下意識地捂了捂肚子。
麵上沒什麼反應的她,肚子狠狠抽了抽。
從來沒有感覺過這麼猛烈又異常的胎動。
嘶……
胎動好痛!
也不知道是她受了驚嚇,還是肚子裏的寶寶受到了驚嚇。
忙抽了一隻手,扶住旁邊的門框。
這才不至於沒站穩。
她以為就算商仲伯告訴了商陸,商陸也沒那麼快找過來。
畢竟明天他就要和蘇靜曉訂婚了。
那麼隆重的訂婚儀式。
他這個準新郎應該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
哪裏有空閑時間管她?
又哪有空閑的時間管她肚子裏這個,早就被他拋棄了的寶寶。
寶寶!!??
看商陸一直盯著她的大肚子看。
她更加小心翼翼地捂了捂。
不一會兒手心裏冒出汗來。
何啟東說商陸不至於那麼狠心,不會讓懷胎七月的她去做引產。
但誰說得準呢?
商陸翻臉不認人的時候,比誰都要狠心。
她不允許肚子裏的寶寶,有任何閃失。
看來,她的計劃要提前了。
“這個孩子,你是怎麼留下來的?”
商陸的聲音,打斷了喬蕎驚亂不安的心緒。
“給你聽一樣東西。”
壓著心中的害怕,她回客廳裏拿了手機,翻出一段錄音來。
此時的商陸也跟了進去。
正好,喬蕎把手機遞給他。
“什麼?”
“你點開聽一聽,就知道了。”
商陸接過手機點開一聽。
是一段類似於心跳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的,很有節奏,又特別的活潑有力。
聽到自己錄的寶寶的胎心跳動聲,喬蕎原本驚亂不安的心,安定了許多。
她不應該害怕的。
因為見到商陸,害怕被他拉去做引產,害怕他欲再次打掉她的孩子,所以她才會害怕吧。
她害怕了,所以肚子裏的寶寶才動得那麼頻繁異常,像是跟著受到了驚嚇一樣。
母子果然是心連心的。
但此時此刻,十分有感染力的寶寶的心跳,讓喬蕎有了一個做母親的勇氣和力量。
世間所有事所有人,都不能傷害到她的寶寶。
她挺直了胸脯,對商陸擲地有聲道:
“這是寶寶的心跳聲。我錄在手機裏,會經常拿出來聽一聽。”
“你聽得出來,他是個很活潑的小可愛嗎?”
“他的生命這麼神奇,這麼可愛,聽到它的心跳聲,你還忍心要剝奪他活著的權利嗎?”
放下那段疼痛的過往,不代表心中的傷疤徹底被治愈了。
喬蕎承認,她放下了。
但心口碗大的疤,此時此刻又被眼前的商陸揭開了。
疼得不能呼吸。
她哽咽,“……”
錄音裏的心跳聲停了。
商陸抬眸,看著那樣悲傷,又那樣堅強的她,眉心緊緊一擰。
“你以為我今天來,依然是要打掉這個孩子?”
“不是嗎?”喬蕎反問。
“……”商陸抬唇,有好多歉疚的話,卻是一個字也沒臉說。
這幾天,全媒體輪番報導商陸即將要與蘇靜曉訂婚的新聞。
她想不知道也難。
想想,有些諷刺,“商先生,你是明天就要訂婚的人了,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一句商先生,拉開了她與商陸之間的楚河漢界。
明明就在她的麵前,商陸卻感覺離她像是天地那麼遠。
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上也不上,下也不是。
一米九的偉岸身影,忽然顯得頹然挫敗。
把他手裏的手機拿回來後,喬蕎又說。
“既然商先生當初放棄了這個孩子,那麼你就沒有權利過問。”
“你就當這個孩子在七個月前就已經死了吧。”
“今後,他跟你沒有關係了。”
說完,她走到門口,推開了門。
用最平靜最疏離地聲音,下起了逐客令:
“我這裏也不歡迎你。請商先生離開!”
站在客廳裏的商陸,緩緩轉身。
望著門口清冷絕決的她,商陸邁開步子時,腳下如灌了鉛一樣沉重。
那樣一個偉岸挺拔的整個身影,充滿了憂傷悲痛。
可他卻找不到一個字反駁喬蕎。
當初喬蕎放下所有的尊嚴和驕傲,求他不要放棄她,不要放棄這個孩子時,他那麼堅決。
如今,不是活該嗎?
走到門口時,喉嚨裏卡了很多的話,“……”
卻是沒有臉說一個字來。
邁出門口時,他回頭望了一眼。
那一眼,落寞而挫敗。
他就像個打了敗仗的敗兵一樣。
整個人頹廢得不成樣子。
而喬蕎,看似很自然,很隨手地合上了門。
她沒有那麼多撕心裂肺的情緒。
連合上門的動作都很緩慢。
門合上後,握著門把手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指間一片發麻。
肚子一陣一陣抽痛。
說好了要坦然麵對,徹底放下的。
她還是沒有做到。
好想蹲在地上大哭一場,又大又笨重的肚子,讓她根本沒辦法蹲下去。
隻好更加緊地握著門把手,才不至於倒……
不。
不能任由痛苦這麼肆意地在心裏漫延。
她要學會戒除痛苦。
學會開朗陽光。
學會放下對別人的貪嗔癡恨。
一切釋然。
才是對自己最大的寬慰。
撫了撫胎動頻繁的大肚子,她笑了。
大概是和這小家夥相處了七個月的時間,有感情了,母愛也泛濫了。
她笑得很溫柔,“寶寶,你也希望媽媽能夠活得釋然一些,開心一些,對嗎?”
寶寶,媽媽會徹底放下過去,為了你,開心幸福地活下去的。
肚子裏的小家夥,像是感應到了她的情緒和心聲,劇烈的胎動反應,慢慢變得平靜了。
踢得沒那麼用力了。
然後像是一尾魚一樣,輕輕地蕩了蕩。
似在安慰她。
她又笑了。
笑著時,半顆眼淚掛在眼邊。
她很幹脆果斷地把淚擦去,回到臥室開始收拾東西。
商陸的突然出現,讓她不得不把那個計劃提前。
門外,商陸行屍走肉般地走進電梯。
電梯到了負一樓,門開了,他沒有發覺。
小陳上前幫他擋著門,“三爺,見到太……見到喬小姐了嗎?”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商陸眼皮也沒抬一下。
這一夜,他倚靠在勞斯萊斯的車門前,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地上一堆的煙頭,淩亂地散落在腳步。
不覺間,一整包煙已經被他抽完了,再去抖煙盒子的時候,空的。
他把煙盒子揉成一團,煩亂地扔在地上。
這時,一輛出租車搭乘著乘客,他麵前駛過。
那是收拾好行李,準備出國遠去的喬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