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略胖的少年又豈會不明白剛才他招惹道了一名修士,而且對方的修為還貌似不低。於是他忙心下一陣後怕的跑到薑婉瑜麵前低頭認錯。
薑婉瑜則擺了擺手道:“不光你的事……隻要下次注意脾氣不要那麼衝就行了。”
薑繪雪也臉色有些複雜的看著雲逸和慕冰月的身影,然後回過頭對薑婉瑜道:“婉瑜姐……你沒事吧?”
薑婉瑜一臉淡然的看了最後一眼雲逸的身影,然後轉過身道:“我當然沒事,咱們先說說我們薑家的事吧……爺爺和四叔他們快進城沒?”
薑繪雪道:“爺爺他們還隨著我們薑家的車隊就在離城不到十裏的地界,而我們是騎快馬現行來城裏溜達來的。”
薑婉瑜點點頭道:“那帶我去見爺爺吧……”
……
一間裝飾淡雅的客房裏,雲逸盤膝坐在矮榻上,正在閉目吐納。
慕冰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用茶盞倒了一杯綠茶,細細品味了起來。她捧著茶杯小心的看了雲逸一眼道:“雲逸,你剛才不該對婉瑜姐發那麼大的脾氣……”
雲逸依舊默默的打坐,並未搭話。
慕冰月歎了口氣道:“你這樣真的很傷她的心……”
雲逸聞言,睜開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冰月道:“怎麼,你這漿糊腦子居然也懂得感情上的事了?”
慕冰月放下茶杯道:“小月又不是傻瓜,婉瑜姐這些日子的變化我又豈會沒看在眼裏……雲逸,我就不信你也看不出來……”
雲逸再次合上雙眼道:“冰月啊……你要明白我們是修士……而她不過是武者……”
慕冰月嘟著嘴道:“修士怎麼了……武者又怎麼了?還不是兩條胳膊頂一個腦袋……你又何必在意武者與修士有別呢……”
雲逸淡淡道:“練氣期修士的壽元與高階武者差不多,都不過區區百餘年。築基期修士的壽元可以達到三四百年,而凝丹期修士的壽元更是達到驚人的七八百年……冰月難道你就沒想過嗎……”
雲逸睜開眼,眼色複雜的道:“你可以想象一下……當你親眼看到你心愛的人被歲月侵蝕,一點點變老……牙齒掉了……頭發白了……走不動了……隻能佝僂著身子坐在椅子上在外麵嗮太陽……而你卻還是風華正茂年輕美麗……你說你該如何麵對那你心愛的人?難道放棄修為和他一起一步步變老……那你還修仙做什麼?亦或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衰老中死去……那麼痛苦的無疑是你和他兩個人……”
此刻雲逸想到了那個霍翔,他執著的固守他心中的那份感情,一直到老死也不肯放棄……說到底那不就是犯傻嗎?那扶桑島的姚妍老祖或許並沒有忘記他,可是這有用嗎?在歲月時光麵前,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浮雲……
慕冰月搖晃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逸見她那傻傻的樣子,不由嗤笑一聲道:“別再搖了,再搖就真成了漿糊腦袋了……”
慕冰月傻傻道:“為什麼啊?”
雲逸道:“現在的你左腦袋裏是水,右腦袋裏是麵粉……越搖就越成漿糊……”
慕冰月:“……”
……
“好……好……能回來就好……”薑旭欣喜若狂的拍著薑婉瑜的肩道。
這些日子他可一直處在悔意加惱恨中。
那次雇傭軍團潰敗的時候,他忙著組織手下的那些雇傭兵準備突圍,可就在所有事都弄妥當後,他才猛然發現侄女薑婉瑜居然不見了。
當時的場麵極其慌亂,潰散的雇傭兵們都在搶奪用來逃生的馬匹。而高階武者一旦內勁化翼飛到空中就立刻會遭到巫族魔法師和驅蛇師的圍攻。薑旭找了半天也沒看到薑婉瑜的身影,不由以為薑婉瑜已經獨自突圍出去了。於是他不敢怠慢,忙領著手下的雇傭兵且戰且退,一直逃到屠巫城。
在城裏等了將近半個月也不見薑婉瑜前來彙合,薑旭以為薑婉瑜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恰在此刻,雇傭會社傳來消息,稱他們薑家再次奪回了會社主席的位置,薑家老爺子薑肅言在燕京城與武盟天下商會等一幹頭頭腦腦會晤後,就穿過伯亞郡,朝著西夷郡而去。
所以薑旭考慮了下準備先與他父親薑肅言彙合,然後再商討尋找薑婉瑜的事。一路上,但凡遇到雇傭會社的人員他都發布了他的消息,期望薑婉瑜能夠的道消息前去和他彙合。
本來這些天他見薑婉瑜久久不來彙合,就有些心灰意冷,覺得不能麵對薑婉瑜的父親也就是他那去世的大哥。而此次薑婉瑜的出現是徹底讓他放下了懊惱……
薑肅言走到薑旭的身後,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
薑旭忙轉身低頭認錯。
薑肅言冷冷道:“別以為婉瑜這次能夠僥幸回來,你就可以逃脫家法的懲處,告訴你!該罰的還事要罰的!”
薑旭小心翼翼的回道:“父親,這旭兒自然是明白的……”
“爺爺……“薑婉瑜湊到薑肅言身後,大獻殷勤的給他按摩捶背,然後求情道:“都是婉兒不對,這次爺爺你就饒了四叔吧!”
薑肅言哼了一聲,然後有些享受的閉眼道:“這次你這丫頭也該好好拿家法罰一下,兵荒馬亂的時候不和你四叔彙合,居然跟著個野男人在外麵瘋跑……”
一聽“野男人”,薑婉瑜粉臉一紅,她重重的錘了薑肅言的背,然後有些羞澀的道:“什麼野男人啊……爺爺不要亂說……”
薑肅言很誇張的大聲咳嗽起來,嚇的薑婉瑜忙拍著他的被噓寒問暖起來。
不過這老小子居然一臉揶揄的衝慕冰月道:“看看我們家的婉兒臉都紅了……這還是我們薑家那比男孩子還野的婉瑜嗎?”
“爺爺……”薑婉瑜被臊得麵紅耳赤,狠狠的跺腳道:“爺爺要再這樣說,婉兒就真的不理你了……”
薑旭眼見自己的侄女,也就是飛熊幫的二當家居然盡顯女兒家羞態,不由暗歎:“婉兒真的長大了,留不住了……看來過些日子要招個新的二當家了……”
薑肅言正了正臉色道:“我聽你那四叔說,對方是個修士?”
薑婉瑜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有些黯然的點點頭。
薑肅言大笑道:“修士又怎麼了……如今我們薑家可是徹底掌握了雇傭會社,自然有底氣和他們修士好好商量一番……嗯……看來我要抽點時間出來會會這個讓我們家婉兒神不守舍的小子了……”
一旁的薑婉瑜一臉羞意,嘴上雖說不要,但心裏卻有著那麼一絲期待……可當她想起剛才雲逸那毫不猶豫的轉身,心不由再次微微冷了下來……
……
慕冰月扯了條被單在房間裏拉起了一張吊床,然後興衝衝的跳上吊床,雙手枕著頭,晃蕩著兩條美腿,屁股一扭就順帶著吊床蕩來蕩去……
雲逸看著童心未泯的慕冰月的所作所為不由淡淡的一笑。
本來他是要求慕冰月獨自住一間房,可這丫頭沒有了薑婉瑜的陪同就有些粘雲逸了。一番死纏爛打後,雲逸終於同意讓她和他同居一間房。反正雲逸和慕冰月睡覺都向來是衣不解帶的,倒也不必在意什麼男女有別。
慕冰月伸出她那小腦袋見雲逸再次閉目打坐,頓時大感乏味。她從懷裏再次掏出那做工精致的方口瓷瓶,然後嗲聲嗲氣道:“祖瑪……祖瑪……你在幹什麼啊?小月有點想你了……”
那叫祖瑪的小精靈聞言鑽出了瓷瓶,撲展著那對透明的雙翅一臉興奮道:“大小姐,你知道嗎?我剛剛又有了一個偉大的發現,我發現神識居然可以凝成一道線……”
慕冰月撇了撇嘴道:“這關我什麼事啊?”
祖瑪氣急敗壞的道:“我的傻瓜大小姐啊!你難道不知道我這個偉大發現的重大意義嗎?神識凝結成一條線,那豈不是意味著修士可以通過神識觀測道遠遠超過他的神識範圍的情況……啊……大小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
此刻慕冰月居然打了個哈欠,沉沉的睡去。
祖瑪頓時有些意味索然,她表情低落的垂著手準備再次回到瓷瓶裏。
就在祖瑪要進入瓷瓶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了……
“你剛才說什麼神識可以凝成一條線?”
那祖瑪聞言扭頭朝著雲逸的方向看去,隻見雲逸目光灼灼,似乎對自己的發現很感興趣。她頓時興奮的撲展著翅膀飛到雲逸麵前哈哈道:“終於碰到一個識貨的了……”
雲逸心裏的確有些對祖瑪剛剛說的神識凝線有些感興趣。
不過就在他準備問個究竟的時候,忽然他眼神一凝,將目光朝向房門……
隻聽門外傳來兩人的對話……
“回稟老爺……他們就住在這間房……”一個略帶諂媚的聲音道。
“嗯……你是說那一男一女都住在這間房?”一個蒼老但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
“是的……是的……小人親眼看到他們兩人進去的……”
“嗯……你下去吧……”那蒼老的聲音隨即放大:
“雇傭會社薑家的老頭子前來拜訪,雲逸小友……難道不歡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