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帝殿內,樸實無華,沒有半點奢靡之意,與尋常民眾之居幾無兩樣,唯有大些而已。
帝殿台上,水漾荷頭戴九星帝冕,身穿烈焰帝衣,無盡帝王雄姿彌漫。
隻不過,此際她的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某種難題。
殿中,有中年武將稟報,正是所報之事,令水漾荷眉頭越皺越緊。
“陛下,西域多布妖獸,而東域極其稀少。之前祀仙院中有馭獸師在時,還可抵擋無礙,但如今隨著東院被擊垮吞並,再也沒有馭獸師的支持。對抗西域妖獸攻擊,我等實在乏力啊,陛下!”
“冰璿稱、冰璣城、冰瑤城……總共十數座大城,如今皆被西域所奪。我等如今所在冰淩城,已是聖山之前的最後一座大城,若然再無辦法阻擋妖獸大軍,怕是下一戰的戰場,就要選在聖山了。”
聖山為冰雪古朝所有修士心中聖潔之山,據傳其內居住著無所不能的神明。若然在此處開戰,必然導致天怒人怨,因而絕不可能在此地妄動刀兵。
隻是,若然不在聖山開戰,難不成還要拱手相讓?
“長空先生,你有何辦法。”
梅長空立身殿台旁側,手托星宇道典,眉頭輕蹙。
殿中響起水雪帝陛下的問話聲,梅長空道:“妖獸大軍壓境,又無馭獸師存在,正麵相抗是斷然不行的。為今之計,唯有以戰止戰,派人前往西域軍內,襲殺馭獸師。”
“假如可成,馭獸師身死,無盡妖獸必然暴亂,禍起西域大軍之中。而我東域則可趁機進攻,一舉殲滅西域前進大軍,並趁勢奪回之前失去的那些城池。”
“但此一點西域及祀仙院肯定也會有所強力保護,能完成此任務者,寥寥無幾,且有死無生。”
水漾荷輕輕頷首,麵對西域無盡妖獸,似乎也僅有這一個辦法了。這個辦法最合適的人選,在梅長空提出辦法的刹那她便想到,非王不凡莫屬。擁有可隨意變幻之法的他,對此任務再適合不過。
可惜,如今王不凡生死不知,這該如何是好?
正思慮間,忽而,門前有護衛來報,言稱殿外有人求見。求見者,正是王不凡!
水漾荷心頭一喜,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前一刻還在思慮王不凡若在此該好,此一刻其人便出現在了殿外。這份欣喜,當真是絕妙。
“速速有請!”
護衛離開,水漾荷看了梅長空一眼,發現其臉上也蕩漾起同樣的欣喜笑容。顯然,他們二人想到一處去了。
很快,寬敞樸實的大殿內,王不凡的身影出現。
隻不過,在其身影背後,竟然還跟著一個年輕人。而且看那年輕人狼狽的樣子,顯然是剛剛挨過一頓教訓,頭部臃腫如豬,嘴唇好似兩根香腸,遠望好似妖怪。
剛剛進殿,不待王不凡向水漾荷及梅長空打招呼,身後便傳來了年輕人哭爹喊娘的聲音。
“姑母,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姑母?
整座大殿內,唯有水漾荷一名女子。年輕人口中所稱的姑母,自然隻能是水漾荷。
水漾荷沒有搭理他,徑直向王不凡點頭致意,“當初聽聞你與仲老前輩遭受攻擊,漾荷竭力去救,奈何還是晚到一步,沒有救下仲老前輩。不幸中的萬幸,你並未遭遇毒手,心中惦念終於可以了卻。”
“在陛下心中,我竟有這般重要?”
王不凡絲毫不曾當水漾荷為雪帝陛下,哪怕其身穿帝衣頭戴帝冕,仍隻當她是當初那個不嫌傷病老者邋遢的純淨女子。因而開起玩笑來,他毫無顧忌。
況且,這也並非單純的玩笑。話中的刺,他相信水漾荷這個一心想要跟他做交易的陛下,定然會清楚了然。
水漾荷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年輕人見雪帝陛下沒有搭理他,頓時嚎啕之音再起,大有撒潑無賴之勢。
水漾荷蹙眉,“水亦峮,帝殿之上,你能否注意點姿態!”
說罷,她又為王不凡解釋道:“我大哥的獨子,水亦峮,讓不凡先生見笑了。”
王不凡擺手,“無妨,我沒笑,就是教訓了他一通。”
此話一出,殿內的武將、梅長空,乃至連水亦峮自己都大為愣怔。
當著水漾荷的麵,大咧咧的告訴她‘我揍了你侄子’一頓,這似乎不太合適吧?
哪知,王不凡恍若無知無覺似的,隨即又補充道:“在帝殿門外教訓的。”
水亦峮哭喊,“姑母啊,您也聽到了,這人竟是如此的膽大放肆,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水漾荷點頭,詢問道:“不凡先生為何教訓你。”
“他奪我坐騎,無視姑母威嚴,在得知我是您侄子後,下手更狠。若非身在帝殿門外,怕是早就起殺我之心了!”
隨即,水亦峮又惡狠狠的、添油加醋的,描述出了一副惡霸如何欺淩良家少年的景象。
聽水亦峮說完,水漾荷又望向王不凡,“不凡先生,亦峮所說可為真?”
王不凡懶得做出解釋,徑直揮手施展手段,將之前自水亦峮懲處雪域冰獅開始,至剛才他在殿外遇到囂張跋扈的水亦峮又暴揍一頓之事全部重新展現,如同畫卷。
“從始至終,我皆不知他為陛下的侄子。可若是知道,我想我下手會可能會更狠一些,想必陛下也不希望有這樣的侄子橫行東域。”
真實畫卷顯現,王不凡有禮贖獅,水亦峮如何囂張蠻橫,一幕幕盡皆被眾人看見。此際,水亦峮仍然傲視王不凡,絲毫根本不為這些所擔心。
雪帝陛下,可是他至親姑母,無論王不凡是何身份,稍後都必將遭受嚴懲。甚至,他仿佛都看到了稍後王不凡如何是跪地向他求饒的,因而他那豬頭一般的腫脹臉上掛滿了笑意。
就在他的笑意聲聲中,水漾荷開口了。
“水亦峮,自今日使,兩年之內不得離開帝殿半步。這兩年時間內若我不能將你變一個人,那麼兩年期限一到,我就親手將你變成死人。”
“啊?!”
水亦峮當即瞪眼,他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至親的姑母,竟然會如此待他。
“出去!”
水漾荷蹙眉低叱,水亦峮似乎還有何話想說,但見水漾荷眉目間斥滿怒氣,因而也不敢再開口,失魂落魄的往殿外行去。
行至殿門口時,他聽到了來自身後的、屬於其姑母的聲音。
“不凡先生,我那不成器的侄兒給你造成困擾,深表抱歉,多謝你替我出手教訓。”
水亦峮苦著臉,現實發生的一切,跟他所想象的怎麼完全都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