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將人從機場弄回來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來,柳風那個臭小子,不吃不喝,整日了就跟丟了魂魄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一開始他還當柳風是跟以前一樣不過是耍的小把戲,堅持不了幾天就會自己老實。
可時間慢慢過,眼看著柳風一天比一天還要虛弱,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老爺,少爺這樣不吃不喝,也不是辦法吧。”年邁的老管家跟在柳誌宏的身後也是一臉的擔憂,少爺是他看著長大的,這樣的場景看了讓他如何能忍得下心,“不然,您兩父子好好的談談?”
“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有什麼話好好說,別拿身體開玩笑,要是年紀輕輕就落下了毛病可怎麼辦?”老管家歎口氣。
柳誌宏心中微微的有些動搖,可想到之前在訂婚宴上自己丟的臉,立刻冷哼一聲,“愛吃不吃,別以為絕食我就能妥協。”邊說邊故意的放大嗓音,“和一個男人私奔, 柳風你對的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嗎?”
說到這些,柳誌宏心裏更是來氣。起初的時候,柳風和席白一起去羅馬,他以為兩人隻是關係好走的近些,理所當然的。
後來,他托人在羅馬監視著柳風的行蹤,從報告中他才得知兩人幾乎是同吃同住,甚至在有危險的時候,自己的兒子還為席家的那個小白臉擋了一下。
氣的他當下就衝到了席家,找席家給他一個說法,也是在那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柳風和席白之間的不單純。
“你這個孽子,當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以前到處玩兒女人就算了,現在連男人也玩兒,你知不知道廉恥!”說到後麵,柳誌宏是真的上火了,怒目瞪著柳風的房間。
“就算你不想訂婚,也不用和男人攪合在一起。這要是被外麵的人知道了,我柳誌宏還有什麼臉麵見人了?”
管家隻無奈歎息,不敢插話,一旁的傭人則是小心翼翼的低著頭,努力的當自己沒有存在過。
房間裏,柳風依然靜靜的看著窗外,對柳誌宏的怒罵聲充耳不聞,腦海中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席白。
已經三天了,被帶回來的時候,因為腦震蕩的後遺症他連掙紮都做不到,手機被沒收,臥室裏的座機和電子產品也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無法和外界聯係,更不要說得知席白的消息。想到那天機場分別的場景,柳風心中又是一痛。
門外,柳誌宏可能是罵累了,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屋子又重新陷入安靜。
垂在床邊的手緩緩攥緊,修長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泛出蒼白,“席白……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嘶啞的聲音,竭力的從胸膛裏湧出,是他靈魂最深處的聲音。
夜幕降臨,莊園明亮溫暖的燈光和餐桌旁嚴肅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席進遠坐在首座的位置,麵上陰雲密布。
席青和席泯分作兩旁,暗地裏交換了一個眼神。不一會兒,兩陣腳步聲想起,一陣遲緩一陣急速。
“老爺,大少爺二小姐,小少爺來了。”急速的腳步聲落到跟前,原來是剛才被席青吩咐上去叫席白的傭人。顯然將席白叫下來的過程並不簡單,傭人的額頭上起了一層的薄汗,笑容也有些勉強。
席進遠沒有說話,席青連忙起身,朝傭人身後迎去,笑眯眯的拉著席白過來,“小弟,快過來,這是爸特意吩咐廚房為你做的。”
“自從你去國外念書起,我們一家人就幾乎沒有好好的在一起吃上過一頓飯。”邊說,席青邊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席進遠,壓低聲音在席白的耳邊說,“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性格,吃軟不吃硬,有什麼事情吃完飯再說,聽到沒有?”
隻幾天的時間,席白是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憔悴。最開始席進遠強硬的態度也稍稍有了軟化的跡象,可每次隻要席白試圖說起和柳風有關的事情,他就會立刻翻臉。
落座,照著席青說的,席白勉強的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席青見自家小弟的動作,就在心裏暗叫了一聲糟糕。這些天她算是看出來了,她家小弟不知道是中了柳家的那個臭小子的什麼邪,始終對那小子念念不忘。
並且,一有機會,就會在他們麵前提起那個臭小子的事情,妄圖說服他們。
而現在這個架勢,看來小弟是又要向爸開口了。
餐桌下,她暗暗的伸腳踹了對麵的席泯一腳,埋在碗裏的臉使勁兒的皺了皺,無聲的傳達,“大哥,說點兒什麼吧! 你要是不開口,小弟有得惹爸生氣了!”
被踹了一腳,席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淡定吃完了碗裏的米飯,又拿過湯碗盛湯,還故意衝席青挑了挑眉,“今天的湯不錯,來一碗?”
席青,“……不用!”
席泯不在意的點點頭,隻當做沒看到席青麵上咬牙切齒的表情,自顧自的盛湯,西裏咕嚕的喝完。
放下湯碗,擦完嘴角,這才將目光落在了席白和席進遠的身上,“我吃好了,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公司了。”
“這麼晚了還回公司!”席青砰的一聲將碗放下,皮笑肉不笑的說,“大哥,還真是忙。我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在大市中心老城區的那塊地?”
席泯眼裏閃過一抹亮光,“小妹是有什麼消息要給我嗎?”
席家的兩兄妹,一個從商一個從政,相互扶持牽引,這就是他們多年來的合作方式。
“消息嘛,我這兒有許多。”席青抱臂,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大哥,言外之意很清楚,想從她這兒弄到消息,那就不能就這麼跑了。
席泯和席青對視了片刻,妥協的揉了揉額角,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說話間,席進遠也用完了餐,接過一旁傭人遞過的茶漱口,“你們兩兄妹又打什麼啞謎。席泯,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是也不要太過沉迷,你要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改日,和我出去見見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他們的女兒和你年紀相仿,如果有談的來的,就將日子定下來吧。”
席泯,“……”
“還有你,席青。”說完自家大兒子,又將矛頭指向了自家的女兒,“別想躲,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在政界認識的人那麼多,就不能帶個男朋友回來給我瞧瞧嗎 ?”
這要是換做了以前,席進遠根本就不會擔心席泯和席青的終身大事,他的孩子有多優秀他的心裏非常清楚,順帶的他也相信他們會處理好自己的婚姻大事。
可席白的事情,就像是給了他一個警鍾一般。這幾日,他翻來覆去的想著席白的事情,順帶也將席泯和席青的事情操心了一遍。
躺槍的兩人無辜的對視一眼,卻不敢出言反駁。
一旁的席白靜靜的聽著席進遠的話,等他說完之後,他才緩緩的開口,“爸,能先解決我的終身大事嗎?”
席進遠呼吸一窒,瞄了席白一眼,一副想發作又不好發作的表情,隻能不悅的反問,“你有什麼終身大事要解決?”
“還是說,你終於想通打算恢複正常人的生活了?和女人結婚生子,傳宗接代?”
不知是被席進遠話中的哪一個詞語刺激到,席白身子顫了顫, 臉上也更家的蒼白,幾乎看不到血色,“您認為我不正常?”他從未想過,自己隻是和柳風相愛了而已,卻從自己父母的口中聽到了這樣的話。
“爸,您說的有點過分了。”席青沉下臉,淡淡的提醒。
“我說的過分?”瞬間席進遠的脾氣就被點燃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喜歡男人難道叫做正常嗎?你們告訴我我說錯什麼了?”
桌上的餐具,伴隨著他的動作猛的跳了起來,發出碰撞的刺耳聲。
“爸!”席青著急的看了席白一眼,“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這種事情多的是。而且,說不定小弟隻是一時好奇,並不是真的喜歡男人……”
“姐……”席白抬手溫柔的握住席青的手,衝她苦澀的笑了笑,“謝謝你為我說話,但是抱歉,我對柳風不是好奇也不是一時興起,我是真的喜歡他。”
席白的長相在席家的三兄妹中是最像母親的,五官柔和,總是帶著一股優雅的氣息,沒有老大和老二的淩厲。
所以從小到大,不少人開玩笑說席白不是席家的種。
可隻有席青心中清楚,席白的心底是個真正的席家人。他內心強大倔強,隻要認定了的事情,絕對不會因為周圍人的看法或者聲音。
就像是此刻,席白說著他對柳風是認真的,她知道席白不是說的氣話而是真的。
席進遠猛的站了起來,“你們聽聽,聽聽他說的都是些什麼話!簡直就要無法無天了!”椅子被他的動作帶到了地上,他咆哮的聲音,再加上赤紅的眼神,讓傭人們紛紛不敢靠近。
“席白,我告訴你。不管你對柳家的那個小子是什麼心思,都給我趁早斷了,不然我就是寧願將整個柳家毀了,也不會讓你如願。”說完,再次氣呼呼的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