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她不是林正宗的親生女兒。
也或許是因為林正宗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誰的女兒。
在林正宗眼裏,她母親楊麗娟和他師兄司伯禹才是真正的一對。
而他隻是司伯禹死後,撿漏的一個替身而已。
她母親楊麗娟從沒有真正愛過他。
他嶽父心目中真正想要的女婿也不是他。
他一輩子都活在了他的師兄司伯禹的陰影裏。
他這股心底不為人知的屈辱跟恨意,最後化成了暴力的虐待跟折磨,直接將她母親楊麗娟逼成了神經病。
隻有跟黎莉在一起的時候,林正宗才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林小冉才是他的親骨肉,他林正宗合法的繼承人。
估計林正宗做夢也沒有想到,最後安排他下葬的人,既不是他心中所愛的小老婆黎莉,也不是他所謂的親骨肉林小冉。
而是她這個他生前最不待見,視為恥辱的養女,林婉兒。
所以說世事就是這麼的難以預料。
就連林婉兒自己也沒有想到,是她帶著林正宗的骨灰跟遺照,來到他的墓地。
而林正宗心愛的小老婆跟親骨肉小女兒,在確定不是他遺產繼承人之後,都跑了。
拒絕再出席葬禮,為林正宗辦理身後事。
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工人們已經把坑挖好。
林婉兒將林正宗的骨灰盒拿出來,放入了坑中。
工人們開始蓋土。
林婉兒站在一旁看著,心中無悲無喜。
直至蓋土完成,宣布林正宗入土為安。
墓碑已經立好。
林婉兒讓那些工人們離開。
自己一個人留了下來。
她衝著林正宗的墓碑微微鞠了一個躬。
二十多年陰差陽錯的父女孽緣,算是一筆勾銷了。
風吹了起來。
樹枝跟著搖晃。
“爸,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到此為止,這輩子算是結束了!”
林婉兒目光凝望著墓碑上貼著的林正宗的照片。
將帶來的白菊擺到地上。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她也轉身離開了。
結束了!
林正宗這輩子已經結束了!
他們之間的恩怨也結束了!
風一直沒停,吹亂了林婉兒的長發。
她麵無表情,走向了下山的台階。
林婉兒從墓園的山上下來的時候,居然看到薄寒宇正倚在一輛豪車邊等她。
他身著一套剪裁合體的純黑色手工西服,一個人寂寥地抽著煙。
幾天不見,他似乎比起之前清瘦了許多。
五官輪廓愈發的棱角分明,斜飛的劍眉下,一雙幽深的黑眸深沉、孤傲、冷厲。
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勢。
林婉兒停頓了片刻,終究還是朝他走過去。
“你怎麼在這裏?”
薄寒宇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
他並沒有正麵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替她打開後車座的門。
“上車吧。”
林婉兒怔了怔。
意識到他是特意過來接自己的。
看來他已經知道,她去了林正宗的葬禮,以及葬禮上發生的事情了。
黎莉跟林小冉因為沒有繼承到林正宗的遺產,突然消失不見,拒絕再管林正宗的身後事。
林婉兒是隨著殯葬車隊來的墓園,剛才又讓那些人提前回去了。
確實沒有車載她回去。
沒想到薄寒宇竟然在這裏等她。
林婉兒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直接彎腰坐上了他的車。
薄寒宇很快也熄滅了手裏的煙,跟著坐了進來,吩咐等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開車。
車子緩緩駛出墓園。
此時天色已晚,光線早就昏暗了下來。
車廂裏沒有開燈。
林婉兒坐在車窗邊上,隻能借著外麵暗下來的光線,隱約看到薄寒宇淩厲的麵部輪廓。
他緊抿著薄唇,沒有要開口跟她說話的意思。
林婉兒也沒有打算打破沉默。
她今天去林正宗的葬禮上,本來隻是想送林正宗最後一程,順便辦理遺產過戶手續的。
哪裏想到林小冉跟黎莉會突然把林正宗的喪事丟給她來管,以此宣泄她們對林正宗的遺產全都給了她的不滿跟憤怒。
林婉兒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眼角的餘光掃到薄寒宇冷酷的側顏,自覺地扭頭望向車外。
他們這輛豪車已經彙入車流。
看司機開的方向,應該是要載他們回去盛世雲鼎的別墅。
車廂裏的氣氛格外的冷凝沉默。
林婉兒揉著額頭,就要昏昏欲睡過去。
這時候前方的司機突然踩下了急刹車。
她一個重心不穩,腦袋就要磕到車窗玻璃上了。
腰身突然襲上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將她扯進了一具溫熱寬厚的胸膛中。
熟悉的男性荷爾蒙氣息撲鼻而來。
林婉兒的心像是被什麼猛烈地撞擊了一下。
她眨了眨長睫,本能地抬頭望去。
剛好這時候薄寒宇也低頭望向她。
四目相對。
林婉兒隻感覺自己撞入了一片深邃的浩瀚瞳眸中。
兩人就這樣對望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司機的抱歉聲響起。
“Boss,對不起,前麵的轎車突然急刹!”
“開慢點,保持車距!”薄寒宇低沉的嗓音,不悅地提醒。
“是!”司機急忙頷首,重新踩下了油門。
豪車繼續向前駛去。
林婉兒下意識地在薄寒宇的懷中掙了掙,想要挪回自己剛才的位置。
薄寒宇卻緊摟住她的腰身,不鬆手。
“沒事吧?”他漆黑的眼眸,關切地凝望著她。
一隻手還在護著她的額頭。
剛才若非他及時扯住林婉兒,她腦袋肯定要撞上車窗玻璃。
她現在是孕婦,可不能有絲毫損傷,以免影響到肚子裏的孩子。
“沒事,謝謝!”
林婉兒尷尬地別開眼,下意識地跟他道了聲謝。
薄寒宇卻蹙了一下劍眉。
不喜歡她跟自己這麼客氣。
像是刻意與他撇清關係一樣。
“你可以鬆開我了?”
林婉兒見他一直摟著自己不放,不得不硬著頭皮提醒。
沒想到薄寒宇低眸望著她:“怎麼?”
他一副不打算鬆手的表情。
林婉兒隻能找借口:“今天溫度很高啊,你這樣摟著我,不熱嗎?”
“不熱!”薄寒宇宛若潑墨般的眼眸盯住她,輕啟薄唇。
林婉兒額頭浮現幾縷黑線:“可是我很熱啊!”
她說到這裏,還特意拿手扇了扇“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