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富貴開著他的伊蘭特到了大門口,給門衛遞了根香煙,徑直上了三樓辦公室。
看到黃妮曼一臉傲嬌的站在辦公室,黃富貴指著女兒的鼻子,氣呼呼的道:“你個不省心的,除了給我和你媽找事兒,這些年幹過什麼正經事!”
吳芳芳瞟了眼黃富貴,眉宇間全是反感。孩子犯錯誤每次請家長都是這話,就不能換換台詞?孩子不省心,就你們這種管法能省心嗎?才多大的女孩,有穿成這樣的嗎?你們父母不管不問,將孩子朝學校一送,我們就能教育好了?老師不是神仙,鑽不到孩子腦裏去!
看吳芳芳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黃富貴陪著笑臉道:“吳老師,實在對不住啊,我和她媽工作忙,給你添了太多麻煩。”
吳芳芳冷著臉道:“我是黃妮曼的班主任,監護教育是我的責任,沒麻煩不麻煩一說,黃老板太客氣了。”
“對對對對,吳老師說的對,像你這樣的好老師,在這個社會不多了。”黃富貴趕忙趁機拍馬屁。
吳芳芳對黃富貴的恭維毫不為意:“要說對不起也不該跟我說,應該跟淩溪的表叔孫大哥說,為了孩子的事兒,他從早晨到現在在辦公室呆一上午了。”
這年頭誰的時間不是錢,能在辦公室呆一上午,情況有些嚴重。黃富貴看看陰沉著臉的陳昊天,趕緊走到淩溪身邊,小聲問道:“姑娘,妮曼下手重嗎?”
“她下手重不重我不知道,不過她幾個朋友下手應該算不輕。”陳昊天站起來,看看黃富貴,淡淡言道。
黃富貴意識到情況有些嚴重,兩個女孩打架鬥毆傷勢肯定不重,如果幾個打一個,另當別論。他看看吳芳芳的臉色,又看看陳昊天的態度,方才對淩溪小心翼翼陪著不是:“孩子,實在對不住,妮曼這孩子不懂事,咱們去醫院檢查下吧?小孩子打架下手沒個輕重,萬一傷到哪兒了,一輩子的事兒。”
淩溪趕緊搖搖頭道:“叔叔,沒那麼厲害,用不著去醫院,你也別怪她,我也有錯的。”
聽淩溪這麼一說,黃富貴眼裏滿滿都是感激。
他不是瞎子,淩溪脖頸都青了,黃妮曼下手多狠可見一斑。按理說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被同學打成這幅模樣,肯定委屈的不行,結果淩溪還說自個兒有錯,淩溪仁義是一方麵,更重要的一方麵是女兒太過強勢,人家壓根不敢吭聲。
黃妮曼啊黃妮曼,你真不是公主啊,就咱們這種家庭在垓下市,算個屁!黃富貴平時縱然平常護短,有些見識也有些良心,見女兒不服氣的架勢,想到這些年黃妮曼犯下的種種錯誤,咬著牙厲聲道:“你個死丫頭,還不趕緊給淩溪同學賠不是?”
“為什麼要賠不是?她有本事打回來,我接著!”黃妮曼冷冷看了眼淩溪,嘴角掛著不屑。
這孩子牛逼,這是什麼節奏,這是不想上的節奏啊。陳昊天衝吳芳芳笑道:“吳老師,我覺得這個孩子你管不住了。”
吳芳芳在教育係統混了也有兩三年,像黃妮曼這樣的學生當真少見,有班主任和家長在都如此囂張,沒班主任和家長的時候肯定無法無天,怪不得最近幾個月學生都沒人反映她的問題,都囂張跋扈到這地步了,學生敢吭聲嗎?
淩溪聽黃妮曼這般一說,小臉立馬就白了。黃妮曼這是擺明不想上學的節奏,一旦她走出校門報複起來,自己以後要想安安靜靜上學基本不可能。
吳芳芳看看淩溪膽戰心驚的模樣,衝黃富貴毫不客氣的道:“黃老板,情況你也看到了,有你在麵前黃妮曼就這幅態度,如果你不在呢?我隻是黃妮曼的班主任,不是她的監護人,說教是廢話,有沒有用你清楚,罵了是侮辱,動手是體罰,你說說看,這樣的孩子我們怎麼管?”
“吳老師,她就這倔脾氣,您別生氣,我好好教訓她。”黃富貴衝吳芳芳賠了個不是,一步走到黃妮曼身前,叱道,“你說為什麼要賠不是?將人打成這幅模樣,讓你賠不是那是輕的!你長了手,人家就沒長,你有朋友,人家就沒朋友?有本事打回來?現在是什麼社會,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現在打架是打錢!你有多少錢?你勞資我有多少錢?咱們是什麼家庭?你有多大能耐?”
黃妮曼還是不服軟,見黃富貴黑著臉動了真氣,看向一邊的腦袋終於低了下來。
見女兒這幅模樣,黃富貴心又軟了,音調明顯低許多:“妮曼啊,收收心吧,你已經高二了,好好看看現在這個社會,沒知識沒文化行嗎?如果當年我靜下心來學習,不說考本科,即便大專畢業,會混到這地步?再看看你媽,如果讀過書,有知識有文化,還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員?該跟你說的跟你說了無數次,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黃妮曼脾氣是不好,卻也沒腦殘到在這時候頂撞父親的地步。不過提到母親,她眉宇間明顯掠過幾絲不屑,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又將到口的話咽了回去。
“妮曼啊,做人要憑良心,你好好看看身邊的淩溪同學,多好?都被你找人打了還在替你說話,就這種性格的女孩會主動找麻煩?你們倆之間有矛盾肯定是你有錯在先。”黃富貴護短是護短,這個節骨眼兒也得憑良心說話,他拽拽黃妮曼,示意她趕緊給淩溪道歉。
黃妮曼怎麼會不明白父親的意思,可是一旦道歉自己不就輸了嗎?以後在姐妹們麵前怎能抬起頭?由此很是硬氣,硬是閉著嘴不發一言。
女兒什麼性子做父親的清楚,見黃妮曼如此硬氣,恨不得甩給她一巴掌,可黃妮曼真是他心頭的肉啊。黃妮曼是黃富貴的希望,縱然這些希望開始想絕望一步步過渡。
吳芳芳抿了口菊花茶,看看倔強無比的黃妮曼,又看看恨鐵不成鋼的黃富貴,淡淡言道:“黃老板,別做那些小動作了,咱們在這間辦公室溝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誰不知道誰?別指望黃妮曼道歉,若她真有道歉的心,也不會來辦公室那麼久了如此硬氣。”
班主任用這種語氣跟家長說話,說明憤怒已經到了極點。黃富貴聽吳芳芳這麼一說,趕忙陪著笑臉道:“吳老師,您說的對,這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眼兒不壞,嘴上不說心裏已經認識到自己錯了,我帶妮曼給淩溪同學賠個不是。”
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黃富貴啊,見過你這麼護短的家長嗎?大家眼睛都不瞎,你瞅瞅黃妮曼眼眸中的狠意,淩溪的家長還在這裏,若他不在這裏,或者說大家都不在這裏,淩溪又少不了一頓打。吳芳芳對黃富貴很不滿,看到黃妮曼的模樣,眸中的怒火漸漸變成冷漠,對這樣的學生,作為教師,她真是懶得再浪費唾沫星子。
黃富貴跟吳芳芳也不是第一次接觸,見吳芳芳臉色不對,已然知曉人家真生氣了......呃,好吧,換成他當班主任,麵對黃妮曼這樣的學生,他更生氣。
於是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黃富貴趕緊衝淩溪鞠躬,歉聲道:“孩子,對不住了。”
淩溪見黃富貴突然來這一出,嚇了一大跳,忙道:“黃叔叔,不要這樣,我早就原諒黃妮曼了。”
黃妮曼見父親在眾人麵前來這一出,火氣陡然升了起來。給淩溪鞠躬道歉,憑什麼?這個窮鬼,她配嗎!
“可憐天下父母心,黃老板疼愛女兒的心我理解,可這種方式對嗎?”吳芳芳低頭看著桌麵,緩緩言道,“任何一個學生犯了錯誤,即便內心深處還沒意識到錯誤,表麵至少要服從教育,這是對老師的尊重,也是對教育的尊重,看看黃妮曼同學,她眼裏有誰?”
陳昊天深以為是,古人都說待師如待父,而今不讓學生將老師當成父親,最起碼的尊重必須給予,黃妮曼有今天的態度,證明黃富貴的家庭教育非常失敗。陳昊天真想開口訓斥黃妮曼幾句,不過他現在的身份是學生家長,吳芳芳將事攬過來了,他開口不合適,由此選擇了沉默。
“吳老師,妮曼她就是性子硬,心裏對吳老師還是非常尊重的......”
未等黃富貴說完,吳芳芳霍然而起,拍著桌子道:“你家孩子性子硬,人家孩子性子就不硬了?心裏尊重,黃妮曼就這尊重法?黃老板,她目無師長不是一天兩天,現在又糾集校外人員毆打同學,這是什麼性質?”
“吳老師您別生氣,黃妮曼確實錯了,希望吳老師給她一次機會,她畢竟還是個孩子!”黃富貴陪著小心。
“原本這事兒我沒打算追究,淩溪同學也不打算跟黃妮曼計較,到現在還給她打著掩護呢,但是黃妮曼有一絲悔過的表現嗎?不僅沒有,還覺得打淩溪打的太輕,沒起到效果!”吳芳芳被黃妮曼氣壞了,想到帶班的種種,斬釘截鐵的道,“這事兒還是嚴格按照校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