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提著碧海青天劍,靜靜走到陳昊天身邊,一張俏臉煞白,握劍的手還在發抖。
陳昊天趕緊遞過去一枚丹丸,深深看她一眼,眸中的感情很是複雜,柔聲道:“趕緊服下吧。”
天雪輕輕接過,丹丸到了腹中約莫三分鍾,她俏麵方才稍稍有些紅潤,想到剛才驚世駭俗的一劍,她喃喃自語:“那一劍我是怎麼發出去的?”
陳昊天走到安鎮幻的屍體跟前,看著兩處致命傷,輕輕言道:“你都不知道,我如何清楚?我隻知道那一劍讓我看到一個從未看到的世界,即便是你師父麵對那風馳電掣的一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一劍,不屬於人間。”
天雪低著頭,看著腳下的鮮血,突然拉住陳昊天的手,顫聲道:“我很怕。”
陳昊天轉過身來,皺著眉頭問道:“你怕什麼?”
“我怕......”天雪抬眼看向陳昊天,咬著紅唇,風華絕代的麵龐略有些茫然和哀傷。
陳昊天嘴角掛著一絲苦笑:“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
天雪手心全是汗水,重重點點頭:“是!”
陳昊天將天雪重重抱在懷裏,看著遍地屍體,麵無表情的道:“沒什麼可怕的,你是武門世界千古罕見的奇才,對武道本能的匪夷所思的領悟導致你產生這種錯覺,再過一段時間,等你修為鞏固,就會覺得現在的想法非常非常幼稚。”
“昊天,隨著我修為的精深,我覺得我的性格變化也很大,我......”天雪抱住陳昊天,幽幽言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狠辣的我,但我控製不住,我覺得我們倆雖然站在一起,距離卻越來越遠,我想把自己給你,給你生個孩子,這樣我們倆就永遠不會分開了,對嗎?”
陳昊天雙手捧著天雪的臉蛋,笑得比哭還難看:“羋月也給義渠王生了孩子,最後羋月還是砍了義渠王的腦袋。”
天雪黛眉一凝,朝陳昊天胸口狠狠推了下,閉上眼睛,噌的一聲抽出碧海青天劍:“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愛我的一切!”
陳昊天站在原地,凝視著麵前的女子許久許久之後,方才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頂級門派混戰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你我卻在死屍遍布的地方演言情劇,你不覺得詭異嗎?”
詭異?天雪看著青色的劍身,走到安鎮幻的屍體跟前,毫不客氣的向著冰冷的屍體砍去,俏麵帶著不甘,眸中帶著幽怨和怒火。
鮮血濺到她淺灰色的風衣,瞬間就成了血衣,而後在陳昊天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又走到逍遙穀聯軍其他屍體跟前,依照先前那般舉起青色的寶劍。先前她的動作還略有些滯怠,越到後來越流暢,複雜的麵龐也漸漸變得平淡,似乎這般做一點都不殘忍,而是理所應當。
血順著劍身一滴滴落在地上,天雪提著血劍緩緩走到陳昊天跟前,展顏一笑:“我親愛的夫君,看到了嗎?我就是如此狠辣的女人,同樣也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女人,安東國如何對待我門下的弟子,我就如何對待他的人......”
唰!
天雪割下安鎮幻的腦袋,還劍入鞘,揪著頭發提著人頭,對麵色冷漠的陳昊天道:“不管我如何狠辣,我從不否認心裏有你,即便有一天我真像羋月那樣砍了你的腦袋,請記住,我的心裏還是有你,你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你是我人生中最靚麗的那道色彩。”
“我為成為那道最靚麗的色彩感到驕傲。”陳昊天淡淡一笑,朝天雲山的方向努努嘴,“可以走了嗎?錯過趙無邪的大戲會非常遺憾,天雲山的戰力到底幾何,是最大的看點,玉瑤宮和天雲山不可能永遠都是朋友。”
“戰力?”天雪扭頭看了陳昊天一眼,嘴角掛著淡淡的不屑,“頂級門派混戰前,我有滅掉天雲山的打算,可現在我改變了念頭,曆經此次會戰,趙無邪應該看到天雲山和玉瑤宮的差距,對於一個翻騰不起來多大花的門派而言,留下來做個誘餌要比滅掉他更明智,我的目標是宗門。”
陳昊天停下腳步,深深看向天雪:“你成熟了。”
“人總會長大的。”天雪甩了下長發,眸中綻放的全是瘋狂的欲望,“你我走到現在,在武門聯盟掀起一波又一波風浪,此次頂級門派會戰算是一個小高潮,不過一切的一切僅僅是預演,宗門混戰才是我們縱橫的舞台!想到能參與到宗門的廝殺我激動莫名,親愛的夫君,遠深藥業可以退出大華,陳昊天這個人名在宗門大勢未定的情況下,也可以消失在茫茫世間,但我的夫君必須緊緊站在我的身邊,在宗門掀起狂風巨浪!”
陳昊天皺皺眉頭,伸出手擦了下天雪腮邊的血滴,很是為難的道:“你應該知道遠深藥業的現狀,也明白川北森林時間過後我的處境......”
天雪打開陳昊天的手,美麗無雙的眸子就像夜空下的星辰,斬釘截鐵的道:“我們訂了婚,你就是我的,會戰過後拜了堂成了親,你我就是一體,老公在老婆抵死拚殺的時候不出手,是不折不扣的背叛!我手中的碧海青天劍因何而生,不要我再講一遍故事了吧?”
陳昊天撇撇嘴:“你又威脅我。”
天雪挽著陳昊天,嘴角掛著迷人的嬌笑:“不!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你我都知道的事實!”
天雲山駐地約三公裏的地方,趙無邪率領天雲山和玉瑤宮的精兵強將,將安東國率領的逍遙穀聯軍層層包圍。
看著眼前言行舉止都頗為瘋狂的人馬,趙無邪眼珠子差點沒跳出來。這是趙無邪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不淡定。導致他不淡定的緣由不是安東國等人的驍勇彪悍出乎預料,而是逍遙穀聯軍在正式決戰前隻剩五成人馬讓他的三觀經受了嚴峻的挑戰。
從設局到實施,玉瑤宮聯軍這邊真正的仗一場沒打,蜀山成了空架子,逍遙穀聯軍僅剩下五成戰力不到,毫不客氣的說,陳昊天和遠深藥業僅憑一方勢力就滅掉頂級門派的一大半。如此狀況別說戰前趙無邪想不到,即便現在他還恍如夢中。
安東國等人在這一刻終於見到敵人,他們好像蚊子見了血,嘶吼著衝了上去。
這一瞬,逍遙穀聯軍每名武者臉上都寫滿決然,他們要用手裏的兵器和畢生修為書寫英雄的含義,要用自己的所作所為,在浩瀚的武門長河給自己描述絢爛的一筆。
刀光劍影,抵死拚殺,劍氣刀光,四下彌漫,喊殺聲在湛藍的天空下激蕩耳膜,噴灑的鮮血如雨,澆灌腳下的大地。
逍遙穀聯軍的戰鬥精神是可嘉的,窮途末路抵死掙紮,他們的意誌是堅不可摧的,驍勇彪悍意誌一如他們手裏的唐刀。遺憾的是,長途奔襲耗費他們太多太多的精力,否則他們的攻擊將更加犀利,也可能會給玉瑤宮聯軍帶來巨大的傷亡。
即便有強大的精神力量支撐,劍砍在逍遙穀聯軍身上,還是會疼會流血,生命在被刺中要害後也會戛然而止。
逍遙穀高階武者一個個倒在地上,畢家弟子的鮮血在陽光下飛灑。
畢鬆泉驍勇非常,身受重創的他在單手拄地的時候被人削去了腦袋。死亡的瞬間,畢家家主眸中竟有些安慰。畢家子弟這一戰的表現讓他很滿意,至少沒有人後退,更沒人投降告饒,即便死,他們都維護了自己僅剩的可憐的尊嚴。
血性!畢家子弟身上也有血性。
安東國身旁的門人越來越少,他手中的唐刀還是沒有停止揮舞,當嘶喊聲漸漸小了下來,當刀劍相撞的聲音不在,他驀然發現,逍遙穀聯軍僅剩他一個人了,而此時,他的內力幾乎耗盡。
將最後一枚恢複內力的丹丸塞進嘴巴,安東國提著唐刀又一次站了起來,即便他知道這枚丹丸隻能讓他恢複兩成內力,即便麵前隨便拽出來一名武者都能輕易取了他的性命,他還是挺起胸膛勇敢的麵對敵人,隻要他還在,逍遙穀聯軍就沒倒下。
“天雪!有種你站出來!”安東國歇斯底裏咆哮著。
“你不配!”玉瑤宮一名精英提著劍就要上前,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手腕一抖,就可取安東國的性命。
“慢著!”天雪突然按著這名精英的手,沉著俏臉道,“我來。”
“是!掌門!”玉瑤宮弟子連忙後退幾步,恭聲應答。
天雪將安鎮幻的人頭丟到安東國麵前,掃了眼遍地的屍體,嫵媚的笑道:“看著你的表演,我想到一種生物,它的名字叫豬!”
安東國冷冷看向緩緩上前的天雪,又瞅瞅弟弟的人頭,用唐刀指著天雪,睚眥目裂:“卑鄙無恥下賤的女表子!如果不是你那齷蹉下流的姘頭,你已經跪在勞資的胯下了!”
天雪哦了一聲,扭頭看向陳昊天:“陳昊天可不是我的姘頭,而是我的夫君,至於手段齷蹉下流......古往今來,但凡用計,哪有齷蹉下流一說?不要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