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寂滅峰的李純,悄無聲息出現在側殿,來到童夏的床榻邊,看著她安穩入睡的樣子,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一下。
出門前,他便下了隔絕法力,將側殿籠罩,外麵的動靜,並沒有讓這丫頭聽到分毫。
“我現在,身邊就隻剩下你了,我無法時刻陪伴著你,卻也不想你受到委屈。”
“但我知道,事無絕對。我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了,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是怕我為你擔心,怕我衝動闖下大禍,又會回到以前流離失所的生活。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
“現在的我,已經有了搏殺界域真君的實力,就算是那所謂的殘仙,我也能拚上一拚。我已經失去了父親母親,失去了雨涵、亞男,我不想再失去你。你可知道,當我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我卻無能為力的時候,那種痛苦嗎?”
“你可知道,當我看到你今日那慌張,卻為我擔憂的倔強樣子,我有多心疼嗎?”
“在這裏,我有足夠的實力告訴他們,欺負你,讓你受委屈,他們隻有死路一條,哪怕是中央大帝的親兒子,我也必殺無疑。”
“我要讓你,可以自由自在的行動,我可以讓你,不必因為擔心我而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活。”
看著童夏睡熟的小臉,李純壓抑了多年的心聲,終究還是忍不住傾訴了出來。
這麼多年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活得如此壓抑。
伸手幫其拉好被子,李純起身離去。
他不知道,熟睡中的童夏,驀然睜開雙眼,靈動的眸子已然充盈了淚水。
可她沒有哭出聲,盡管眼淚不住的掉落,她還是保持一動不動的樣子,生怕驚到了李純。
童夏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隻覺得今天坊市裏,所有人都對她禮貌有加,甚至她想買的許多商品,對方還會主動降價。
她不知道,昨夜李純兩指捏爆韋浩初那一幕,把絕大部分天子門生都給嚇壞了。
特別是第二仙衛降臨,卻給出一個不痛不癢的懲罰後,這些天子門生,已然在李純額頭上貼了一個‘不能招惹’的標簽。
作為李純寂滅峰上唯一的女子,一些天子門生恨不得把童夏當姑奶奶供起來,哪還敢像以前一樣,把她當做李純的爐鼎來看。
你見過衝冠一怒為爐鼎,在這天宮裏斬殺天子門生的事嗎?
這特娘的不是爐鼎,是伴侶啊。
伴侶和爐鼎,那是兩個概念。
“真是奇怪了。”
抱著兩隻毛茸茸的小兔子回到寂滅峰,童夏嘴裏還在嘀咕不停。
涼亭裏正和伊興談論遠仙墳場事情的李純,不由抬頭,哂笑問道:“哪裏奇怪了?”
“李純,我發現今天坊市裏那些人,都變得特別好說話了。”
童夏給了李純一個童真的笑容,然後跑到小花園那,把兔子放下,頭也不抬道:“之前他們可不是這樣的,我去買東西的時候,他們根本不會正眼看人,有時候還會冷嘲熱諷幾句。可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們不僅笑容燦爛,還給我打折扣呢。”
“興許是他們良心發現了,覺得以前刁難你這可愛的小姑娘是不對的。”李純笑著回應道。
坐在他對麵的伊興滿臉古怪,就跟便秘了似的。
那些家夥哪來的良心發現,妥妥是懼怕。
昨晚韋浩初被捏死那一幕,把他們都給嚇破膽了。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搞活動呢,你看,這兩隻翻雲兔以前可貴了,一隻至少十萬信仰石,今天那老板就收了我一萬一隻。”童夏看著兩隻兔子恢複自由後,跑動間竟有祥雲翻騰,開心的連連拍手。
伊興聽得無言以對。
翻雲兔因為祥雲伴身的原因,很有觀賞性,價格向來就不便宜,進貨價都要八萬左右了,那老板一萬一隻,搞個屁的活動,擺明了是白送。
隻怕童夏轉身離開的時候,老板心痛得臉龐都扭曲了吧。
“哎呀,越想越虧,他那裏還有六隻呢,不行,我要過去全買了,不然被人搶了,以後就沒這麼好的折扣機會了。”
童夏越看兔子越喜歡,起身扭了扭小蠻腰,然後又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販兔子的老板,今夜怕是很難靜下心來修煉了。”
看著童夏離開,伊興將目光轉向李純,神色有些揶揄。
“我又沒強迫他,他自己標的價格,虧錢也不關我的事。”李純聳了聳肩。
伊興無言以對。
沉默少許,他忍不住長歎道:“有足夠的實力就是好了,不過有個厲害的朋友也不錯。”
因為李純的原因,昨晚他和劍一半夜接到滄瀾峰主事的通知,一下子從山腳最偏僻處,搬到了滄瀾峰峰頂,那主事差點把自己的主殿都讓出來了。
“李純,謝謝你。”收起臉上複雜的神色,伊興由衷感激。
“我們是朋友。”李純擺了擺手,然後扯開話題問道:“劍一現在怎麼樣了?”
“昨夜你殺了韋浩初後,滄瀾峰的主事,主動送給他一粒從功勳閣裏兌換來的丹藥,是一枚上古仙丹,劍一現在已經恢複了四五成了。”
說起劍一的傷勢,伊興情難自禁的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看得出,他是真心為朋友感到開心。
“如果不是你,別說丹藥,我和劍一怕是要在山腳下蹲好多年呢,李純,我現在覺得,認識你,和你交朋友,簡直是我這一生中,最正確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眼見伊興又要感激,李純急忙製止,正色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咱們談正事,說說那遠仙墳場的情況。”
說起正事,伊興也沒有感激下去的心思了,沉吟了一下,開口道:“這遠仙墳場,其實就是一片天道崩塌的區域,是一些遺棄者苟延殘喘之地,你知道遺棄者嗎?”
李純回應道:“知道,不過不算詳細。”
“遺棄者是上一個時代的修道者,本不該存在這個時代,卻在上一次天地大變時動用某些手段活了下來,所以也被稱之為時代遺棄者。現如今,天道對他們壓製極大,他們也隻能在天道崩塌的區域內活動,一旦離開這個範圍,實力就會大打折扣。”
說到這個問題,李純不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下意識問道:“那,遺棄者和遺棄者結合,在這個時代生下來的孩子呢?算當今的奉養者,還是算時代遺棄者?”
“想什麼呢,當然是遺棄者了。”伊興毫不猶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