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經身死,餘燼的身板依舊挺直著。
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是李純有史以來見過最有骨氣的一個。
他退後兩步,拱手彎腰一拜。
這樣的餘燼,雖然是生死對手,雖然自己差點死在他手裏,但並不妨礙自己對他的尊重。
“開!”
湧出單薄的法力,李純就地扣開一個坑,沉聲道:“雖然我對你很不爽,可你這樣的人,不該曝屍荒野。”
在法力的拱托下,餘燼懸浮起來,被李純放入了坑裏。
將餘燼掩埋後,李純扭頭看向昏迷的夜長風,殺意在他眸子一閃而過。
所謂無毒不丈夫,李純不否認自己想要將夜長風殺了,然後獨吞一切的念頭。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呼嘯聲,確實開戰前躲得老遠的奎猛趕來了。
月色下,隻見他滿臉慌張,待得李純出現在他視野範圍內的時候,他緊繃的身軀明顯放鬆了下來。
“怎麼樣?”
靠近李純之後,奎猛立刻伸手扶住他,既擔憂又自責。
這一趟長恨秘境,他無疑是李純的拖油瓶,什麼忙都幫不上,反而讓他頗為束手,這點讓奎猛極為自責。
李純感動不已,內心將夜長風斬殺的念頭消散一空,輕咳了幾聲,虛弱道:“險勝!”
“那就好。”奎猛鬆了口氣,然後又緊張道:“快離開這裏,剛才那波動,太大了,隻怕已經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羅冰的自爆聲勢浩大,比李純突破的時候大了何止十倍,這樣的聲勢,勢必會引起更遠處的天驕矚目。
此刻,隻怕已經有很多人正急速往這邊趕來呢。
“我先收了東西。”
李純怎麼可能放過眼前的戰利品,揮手間法力湧出,問天鏡的鏡麵出現波動,緊接著轟然打開。
“收!”
微弱的法力蕩開,李純掠動身軀,所過之處,那些天驕遺留下來的長恨令以及有用的東西,統統被他一股腦收進了問天鏡。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整個戰場,但凡有價值的東西,被他一掃而空。
奎猛總覺得李純有些陌生了,變得貪婪了。
可轉念一想,他又釋懷了。
換位思考,如果自己的李純,想必也會變成這樣子。
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他背負的東西太多,他不得不變得貪婪。
因為隻有貪婪,他才有足夠的資本去衝擊更高的道行,才能複仇,才能去做他想做的事。
“接下來看你了,我已經精疲力盡了。”
返回奎猛身邊,李純腳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放心,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奎猛臉色肅穆,伸手將他扶住,旋即單手將夜長風提了起來,飛快的往遠處遁走。
.....
“好可怕的戰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越來越多的天驕聚集到了山穀處。
看著眼前猶如煉獄一般的場景,這些天驕們饒是見多識廣,此刻也不僅倒吸冷氣。
“這是無瑕金身的自爆!”
“是誰,竟然把無瑕金身的無上天驕,逼得自爆。”
若非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任何人輕易都不會走這一步。
能把無瑕金身的天驕逼到這一步,那人的可怕,可想而知。
“很熟悉的氣息,好像,是羅冰的!”
“巨鼎城羅冰?”
“對!”
“還有,餘燼殘留的氣息。”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羅冰和餘燼,都是內圍名震四方的無上天驕,這二人,竟然被人逼到了這一步?
“有趣了,這人竟能把羅冰和餘燼擊殺,不知道是我們內圍的人還是外圍的人。”有人意味深長說道。
“定是我們內圍人,就外圍那個蠻荒之地,豈能出現這等人物。”
“不一定,不要忘了那夜長風。”有人提醒道。
圍攏在山穀左右都是內圍天驕,那些外圍的天驕,本來也要來湊熱鬧的,可是半路上察覺到不對勁後便反方向跑了。
內圍的天驕可是把外圍天驕當為獵物獵殺的,他們要敢湊過來,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聽得‘夜長風’三個字,場麵陷入了寂靜。
此地許多人都是長恨秘境的老顧客了,夜長風的名字,他們如雷貫耳。
特別是上一次長恨秘境,此人聯合吳涇,憑借著強大的實力,殺得許多內圍天驕喪膽。
對於夜長風,內圍的天驕們是又恨又怕。
“也有夜長風的氣息。”
一個身穿金色長袍的男子語氣冰冷,沒等別人開口,他繼續道:“我與他交過手,他那修羅法咒的氣息,讓我惡心。”
“不可能!”
有人立刻出言反駁,冷哼道:“我不否認夜長風很厲害,可單憑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把羅冰和餘燼逼到這個地步!”
“就是,夜長風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金血金骨俱成,羅冰和餘燼,都是差一步就成就無瑕金身的人,單打獨鬥都能將他擊殺,豈會敗於他的手。”
“長恨秘境開啟前,有人探查過夜長風的道行,和十年前一樣,依舊是金骨金血俱成,他單憑自己,不可能把羅冰和餘燼逼死。”
“他應該有幫手。”金袍男子皺眉道。
“他哪裏找來這麼厲害的幫手?他外圍北域,什麼時候出現此等人物了,我怎麼不知道?”
“隻怕不是外圍人。”
眾人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時,殘破不堪的山壁突然蠕動了一下,呯的一聲,一顆巨大的碎石砸落到地上,一個渾身浴血,氣息萎靡到了極致的天驕,掙紮著爬了出來。
“是我們內圍的人!”
有人認出了此人,眾人驚呼一聲,急忙靠了過去。
“竟然是陳兄!”人群中,幾個和那人交好的天驕大驚失色,緩慢伸手給他渡入法力,緩解他的傷勢。
少許,那爬出來的天驕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可眼眸依舊呆滯,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陳兄,到底怎麼回事?”
“陳兄?”
幾人一連叱喝了好幾聲,那天驕呆滯的眸子這才恢複了些許色彩。
恢複的刹那,他便尖聲的哭喊起來,下意識的抓住麵前那人的手臂,驚恐萬狀道:“好可怕,那人的拳頭好可怕,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到底怎麼回事?”金袍男子一步跨到他麵前,眸子閃過幽幽綠光。
那人明顯僵硬了一下,腦海恢複了些許清明,一時間淚如雨下,咽哽道:“死了,都死了,我百裏城的人,除了我,都死光了,我弟弟,還有我哥哥,都死了,都死了!”
回想那一炸,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得及時,並且應付得及時,隻怕此刻他也躺在了屍體堆裏了。
“廢話少說,這裏發生了什麼事!”金袍男子不滿的怒斥道。
“是夜長風,不,不是他,是那個用拳的男子,好可怕,他的拳好可怕,他的道法,也好可怕。”
“界域真君的遺骸,餘燼和羅冰奪得了界域真君的遺骸,然後被他們殺了,不,是餘燼把羅冰控製,利用手段讓他自爆了!”
“可沒有把他們炸死,那人沒有死,還把夜長風護住了,然後把餘燼斬了!”
那天驕明顯驚魂未定,說話都是慌不擇言的。
可眾人都聽明白了,不由的唰唰唰對視起來。
夜長風,聯合一個用拳的男子,把羅冰和餘燼逼上了絕路,餘燼把羅冰引爆了,還殺不了他們,最後被反殺!
而強大的餘波,收割了跑來湊熱鬧的絕大部分天驕!
“連羅冰的自爆都撐住,還把夜長風給護住,這還是人嗎?”
“這樣的人,絕非籍籍無名之徒,他是誰?”金袍男子渾身發毛。
夜長風聯手了這麼恐怖的家夥,這一次,他們內圍想圍殺夜長風?不被圍殺就不錯了。
“他叫李純,李純!”那天驕顫抖著說出了李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