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自殺
不用回頭，兩人就知道來人是誰。方則下意識地走到了林舒麵前，用大半個身子護住了她，生怕杜卿在做出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來。
“不要這麼看著我，也不用這麼緊張。”相比於兩人的緊張，杜卿倒是泰然自若，大大方方地在兩人對麵坐了下來，伸手示意了一下，暗示兩人也一起坐下。
兩人看了看杜卿，也就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杜卿，認清現實吧，不要掙紮了。”方則首先開口，半個人都俯在了桌麵上，語氣態度極為誠懇，而杜卿則是冷笑了一聲，眼神裏淡漠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要讓我認清什麼現實？”杜卿低笑一聲，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話一樣，隨即眼神裏閃過了一絲狠戾，雙手用力的在桌上重重一拍，就站了起來，“啊？方則？你要讓我認清什麼事實！”
杜卿的聲音一下子高了一個八度，引得餐館裏的人都紛紛側目，可杜卿卻是絲毫不打算收斂。
“這是我的心血，是比我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你未經我同意就簽了合約，你把我置於何地？”杜卿的情緒看來是壓抑了很久，話已經說完了很久，可是他的胸腔還是劇烈起伏著的。
林舒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還是有些低估了杜卿對於Blue的重視。
方則深呼吸了幾次，便竭力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拉著杜卿就走了出去，林舒看著兩人走遠，知道方則並不願意自己跟過去，也就在原地等著他們回來。
“你以為我想麼？”方則把杜卿的手重重一甩，由於慣性，杜卿差點摔倒，隨即直接上前一步揪住了方則的衣領。
“你不想你特麼為什麼同意簽約！”杜卿的眼睛裏已經染上了一絲猩紅，大有一種一言不合就你死我活的氣勢。
這一句話好像一下子抽空了方則全部的力氣，他鬆開了緊握著杜卿的手，隨著杜卿的鬆手，方則就頹然地退後了一步，眼神裏是一片絕望的灰白。
“你以為我想被收購？”方則苦笑一聲，眼神裏的悲傷讓杜卿一下子心軟，“隻是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和你說。”
“有什麼事還要藏著？”見方則這樣，杜卿明顯態度好了很多，可語氣裏的冷嘲暗諷還是讓人聽起來覺得很刺耳。
“這家Blue我隻是執行董事，說了不算。”方則一下子跌坐到了後麵的椅子上，眼神裏有著無奈，也有著不甘，“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
“事已至此，不如接受。”等杜卿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方則才低低地說了一句，既像是說給杜卿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若是我，接受不了呢？”杜卿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轉身走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杜卿的背影，方則總生出了一種訣別的意味。
依舊有些不放心，方則便遠遠地跟了上去。
杜卿去了林氏，但並不是去找誰，而是直接通過外麵的電梯上了天台。
方則心裏的那一種不安感愈發強烈了起來，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就阻攔杜卿，他了解杜卿，若不是自己想通了，別人救他一次，他就死第兩次，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既然一直跟著我，怎麼還躲在後麵？”杜卿輕輕笑了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幹淨純粹了起來，方則一恍惚，就好像回到了當初第一次見杜卿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比他們小一屆，但卻充滿了幹勁，鄭允誠回到鄭家之後，他就帶著他和鄭允誠一起的構想去了B市，等到杜卿畢業了之後，就拉著杜卿一起幹。
雖然杜卿知道Blue背後還有一個人，卻一直不知道鄭允誠這層關係，也沒接觸過鄭允誠。
那個時候的杜卿還很單純，畢業了就和女朋友結婚，隨即兩人一起搬到了B市，那個時候杜卿談到了一個單子就開心的要命，可這種情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改變了，他很快變得功利心重了起來，等到方則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杜卿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甚至連他妻子去世，杜卿都為了談一個合作，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在那之後，杜卿就愈發瘋狂了，怎麼勸都不聽。
“在想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方則的思緒一下子被杜卿一句話拉了回來，隨即笑了笑，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坐吧，我們像以前一樣聊聊。”方則伸手，杜卿也不扭捏，對著方則遙遙抬手示意了一下，便也像方則一樣席地而坐。
“我都是快死的人了，還不能告訴我那個人究竟是誰麼？”杜卿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麵上一臉鎮定從容，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
方則猶豫了一下，隨即笑的堅定：“你不會死。”
“這麼確定？”杜卿眼神裏閃過了一絲嘲諷，語氣卻是雲淡風輕。
“是啊，我們都這麼不舍得，你說他是怎麼舍得的？”方則突然就有些想通了，鄭允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舍得，自己苦心經營這麼久的基業就這麼毀於一旦？
“我不知道。”杜卿很爽快地搖了搖頭，隨即聳了聳肩，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接著說道，“我不是他。但我知道，一旦簽了約，林氏是不會輕易吐出來的。”
“未必。”方則好像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些什麼，卻又無法觸摸到真正地核心，“杜卿，自首去吧，等你一年後出來，說不定一切都不一樣了。”
方則的眼神裏閃爍著堅定和信心，讓杜卿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想死的心也很快動搖了一下。
沉默半晌，還是猶疑著搖了搖頭。
他不信。
“杜卿，”方則倒是笑了，杜卿的懷疑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不信我，不如給我一個你服刑的時間，等你出來了，Blue還沒回來，到時候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攔著，你想從林氏跳下去，那我陪你。”
方則的語氣很平靜，卻很有說服力，一下子擊中了杜卿的軟肋。
萬一，萬一有希望呢？杜卿的手緊握成拳，隨即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方則便走到了天台邊緣，站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