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趙一凡的底細，龔林在階梯教室裏麵時，就悄悄給方主任發了一個短信，讓他在外麵打聽了。
方主任詢問了幾個相熟的中醫老師，這幾個中醫老師對於趙一凡都不太熟悉，但看趙一凡的年紀，最多不過就是一個講師罷了！
有個和馮博認識的老師，知道趙一凡是和馮博一個辦公室裏的，是去年才新來的，按照慣例，趙一凡應該是助教老師才對。
於是，方主任就將打聽到的結果，彙報給了龔林。
所以才有了龔林剛才譏諷趙一凡的那一幕。
吃飯中，龔林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頓時就有些頭疼。
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他認識。
前段時間曾經來找龔林看過病，接起來之後，電話那邊就迫不及待的說道：“龔院長，您在哪兒啊？我領著我家孩子去京都市那邊看了一圈，也找了您之前推薦的醫生，但他們都查找不出來病因，我聽他們說，有個叫做奧拉比的國際著名腦科專家，最近在Ａ市舉辦醫學交流會，您看能不能讓這位專家給我女兒看看？”
被他這麼一提醒，龔林心裏一動，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吧，我一會兒抽空問問奧拉比專家，看他有沒有時間。”
“好的，真是麻煩您了龔院長。”
電話那邊自然是忙不迭的各種道謝。
掛掉電話後，方主任試探的問了一句：“龔院長，又是上個月來咱們醫院給他女兒看病的那個家長？”
“嗯。”
龔林點了點頭，吃了一口飯，思忖著說道：“這家夥倒是消息靈通，連奧拉比來Ａ市開醫學交流會的事情都知道了。”
“龔院長，下午不是討論病例病情嗎？”
方主任聞言心裏一動，說道：“不如您將這個女孩的病例情況報上去，看看奧拉比專家能不能有辦法？這個病例挺特殊的，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嗯，你說的有道理。”
龔林嗯了一聲，思忖著說道：“我這段時間，也在考慮這個女孩的情況，她父親剛才說，去京都市看了一圈，也是沒有找到真正的病因所在。”
“京都市那邊的專家，也沒有查找到病因？”
方主任驚愕不已，“您不是給他們推薦了和您關係不錯的那幾個專家嗎？他們也沒有找到病因？”
“沒有。”
龔林搖了搖頭，恰好這時，唐雲濤和奧拉比走到了他們桌前，“龔院長。”唐雲濤和他打了一聲招呼。
“嗯，唐院長你好。”
龔林客氣的笑了笑，唐雲濤和趙鵬楠不同，趙鵬楠是中醫學院的副院長，主管中醫學院事務，而唐雲濤除了中醫學院院長這個頭銜之外，他還是Ｎ省保健專家小組成員，論人脈的廣泛，唐雲濤還遠在自己之上。
奧拉比笑吟吟的問道：“龔院長，上午我講的內容，你覺得怎樣？”
“非常好。”
龔林滿臉笑容，豎起大拇指，對奧拉比說道：“奧拉比教授，您對於人類大腦的理解，真是世界級的，有很多東西，我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上午聽到您講的內容，結合我平時工作中遇到的一些病例，我覺得深受啟發！”
“對你有幫助就好。”
奧拉比點了點頭，客氣的笑道：“下午的探討會上，希望龔院長也可以上台發言，講解一下你的心得經驗，和大家一起探討交流。”
龔林連連擺手，謙遜的說道：“奧拉比教授您太客氣了，有您在這裏，哪裏有我發表心得經驗的地方啊。”
“龔院長，你就別謙虛了。”
唐雲濤在一旁笑吟吟的說道：“奧拉比教授也是因為聽說了你是咱們Ａ市著名的腦科權威專家，才專程過來找你，希望你下午能提出一些比較有典型，有深度的問題，要不然或者就是你上台講一下。”
“我上台講就算了。”
聽到唐雲濤的話，龔林才知道，奧拉比是專程來找自己的，龔林心裏登時有些飄飄然，他矜持的笑道：“我這不是謙虛，我這是有自知之明，在奧拉比教授麵前，我上台講，那豈不是魯班門前弄大斧，孔夫子麵前讀聖書嗎？”
說著，龔林話鋒一轉，認真的說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很奇怪的病例，想要請奧拉比教授下午幫我研究分析一下，對了，這個病人也可以請過來的。”
“哦？龔院長，你具體說來聽聽？”
奧拉比聞言，登時來了興趣，雖然他並沒有和龔林交流探討過醫術，但龔林既然能夠被稱為Ａ市的腦科權威，本身還擔當著院長一職，同時還是西醫協會的理事成員，這些都足以證明，龔林並不是個花架子。
由此一來，從龔林嘴裏說出來，讓他覺得奇怪的病例，那肯定不會是簡單的病例。
“嗯，這個病人之前是方主任接手的，後來由於病情古怪棘手，我也參與了診斷治療，但很可惜，至今為止，都一個多月過去了，依然沒有找到任何原因，也分析判斷不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麼。”
龔林簡單介紹了一下，對方主任說道：“方主任，就麻煩你來給奧拉比教授仔細介紹一下情況吧。”
“好的龔院長。”
方主任心裏登時感激不已，他知道，這是龔林在創造一個讓自己露臉的機會，假如能夠和奧拉比這樣國際著名的權威專家，混一個臉熟的話，將來出去自己也有了吹噓的本錢。
他咳嗽了一聲，清了一下嗓子，說道：“這個病人今年有四周歲左右，是一個女孩，她的病狀是嘔吐。”
“嘔吐？”
唐雲濤眉頭一挑，嘔吐是一個很廣泛，很常見的人體機能反應，比如說，孕婦懷孕時，會有妊娠反應，引發嘔吐；喝酒喝多了的人，腸胃不好的話，也會嘔吐；有人看見一些惡心的東西，也會引發嘔吐。
總而言之，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嘔吐隻能用人體機能反應來形容，而不能用病症來形容。
但方主任眼下既然用病症二字來形容，證明這不是簡單的嘔吐。
“嗯，唐院長，這個女孩就是嘔吐。”
方主任點了點頭，說道：“根據她父母的形容，這個女孩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嘔吐，就是在毫無任何預兆，甚至不吃飯的情況下，有時都會忽然間就吐了。”
“這個女孩今年四歲是嗎？”
奧拉比皺起了眉頭。
“沒錯。”
方主任點頭。
唐雲濤知道奧拉比問這句話的目的所在。
兒科，在古代中醫中，被意喻為“啞科”。
因為孩子由於歲數小，所以在他病了，難受時，是無法有條理，清晰的告訴醫生，具體的感受，導致很難查找到病因。
比如說，大人都知道，下雨天在外麵淋雨，被冷風吹了之後，會容易引發感冒發燒，但到了孩子這裏，他隻知道，自己忽然間很難受，但是不是因為下雨淋濕了，被冷風吹的感冒發燒了，孩子卻是不知道的。
而且，越是歲數小的孩子，難受時越無法準確形容出來是如何具體難受的，他不會形容頭暈，頭懵，隻是哭喊吵鬧，要不然就是病懨懨的。
另外，去找醫生看病時，孩子還會受到家長意誌的左右。
比如家長會問孩子，你是不是頭疼？是不是手疼之類的？
但如果一個孩子，是感冒發燒了，但同時也因為不小心碰到了手，家長或者醫生詢問孩子，手是不是疼。
這個時候，孩子就會點頭——因為他的手，的確是在疼，但這種疼，其實並非是因為病症引起的。
但醫生和家長卻是不知道，所以有些時候，兒科醫生會出現一些很低級的錯誤，比如明明是其他病症，但由於孩子表達能力欠缺，從而導致一開始醫生的判斷思路，就被帶到了陰溝裏麵，產生了誤診。
對於這種情況，西醫通常都是，按照自己的經驗，估摸孩子大概是什麼病症，然後開個檢查單，將他所懷疑的病狀，通通全部檢查一遍，然後再根據檢查結果，再來驗證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正確的。
如果是正確的，那就按照醫生先前的思路，以及孩子的臨床表現症狀，來進行治療。
但如果檢查化驗結果，查找不到任何異常的話，這個時候，醫生就隻能是，再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化驗——直到從檢查化驗結果上，尋找到異常為止。
“所有檢查化驗都做過嗎？”
奧拉比追問了一句。
“這個女孩從一開始嘔吐，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三個月的時間。”
方主任回答道：“起初，她的家長，以為是孩子吃壞了東西，沒有放在心上，但過了一個星期，孩子依舊莫名其妙的嘔吐，就開始領著檢查了，來我們醫院之前，已經看過好幾家醫院了，基本上，所有能做的檢查，都全部做過了，無法找到病因，其他醫院的醫生懷疑，是不是大腦的問題，送到了我們醫院的腦內科。”
“為了保險起見，在女孩送到我們醫院後，我又讓她在我們醫院，將所有檢查都做了一遍，從檢查結果上，找不到任何異常，腦電圖、ＣＴ、核磁共振、同位素掃描等等，也全部都做了一遍，但依然找不到孩子有任何異常的情況。”
方主任一口氣說完。
“奧拉比教授。”
龔林這時插了一句話，認真的說道：“我也詢問過孩子父母，這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為止，頭部沒有受到過任何類似撞擊的傷害，所以應該能夠排除是腦震蕩引起的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