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演他自己

頓時,全場收聲,就連導演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一個群演敢跟有名有號的正牌演員叫板的後果是,北影這一塊兒再也沒有戲給他演了。

人家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能封殺了他。

可李想,偏偏就這麼做了,在他的世界裏,你可以辱我欺我,但你不能拿我的夢想來掂對我。

人的內心,總有那麼一塊淨土是純潔的,幹淨的,容不得半點兒的玷汙。

那名演員的名字叫柯少辰,憑借著不錯的顏值,跟某一線頂當紅女明星的緋聞在娛樂圈裏平步青雲,扶搖直上,何時受過這份兒氣。

當即臉紅脖子粗地衝李想衝了過去,臉貼著李想的臉,狠聲說道:“怎麼樣?不服氣是嗎?我說你永遠就隻能當個群演,一輩子也出不了頭!我又說了一遍,你能怎麼樣!切,呸!”

說著,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繼續說道:“你這種垃圾群演我見得多了,一點水準都沒有,天天做白日夢,而且還理直氣壯,真不知道你們都哪來的自信!”

“你放屁!”李想咬著牙說道:“你憑什麼看不起我的夢想,就憑你會伺候女人?”

柯少辰一聽,臉都綠了,他最怕的就是這一段曆史被人給翻出來,扯著脖子喊道:“保安呢,來,把這個垃圾貨色給我清理出去!”

場間眾人一間倆人有要打起來的趨勢,趕緊過來把倆人拉開。

柯少辰不依不饒地罵道:“老子能有今天的成績,全憑的是自己專業的演技,你以為像你一樣整天做白日夢嗎?”

三個保安不由分說地衝過來,粗暴地架起李想的胳膊就要往外走,而李想今天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掙開保安的手臂,指著柯少辰:“那咱們比試比試唄,就這段戲,咱倆論論演技,你敢嗎?”

柯少辰覺得自己被嚴重的挑釁了,一個群演敢跟他叫囂演技,這時候如果不應戰一定會被媒體抓了把柄,所以也來了勁:“比就比,誰怕誰呀,導演開機,就這段戲,即興發揮!”

導演一聽是一個頭倆大,他倒是不怎麼在乎柯少辰,可是他在乎柯少辰背後的那位當紅女明星啊,這會兒且不敢掘了柯少辰的麵子。

便皺了皺眉頭說道:“得得得,都安靜吧,各部門準備,一人拍一條,你倆誰先來?”

柯少辰不懷好意地說道:“讓他先來,不是吵著要比嗎!”

“我先就我先!”李想也是豁出去了,盡管他知道這段戲無論演得再怎麼精彩,也不會贏,因為這就是娛樂圈,幾乎整個劇組都是向著柯少辰說話的。

誰會在乎昧著良心去得罪一個群演呢?

但是,男人為了尊嚴,又有什麼不敢犧牲的呢,哪怕一會兒出了片場,他就再也沒機會演戲,但他也得把這段戲演完,全當作給自己的演員夢劃上一個句號罷了!

開機,女演員扮演的母親又是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了李想的臉上,哆嗦著身體,泣不成聲:“你知道我跟你爸找了你多久嗎?這麼多年也不來個電話,我和你爸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

李想站起身,一把緊緊地抱住母親:“媽,我錯了!”

他用下顎輕輕摩挲著母親鬢角的白發,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著說道:“媽,你知道嗎,我不是不打電話回來,我是不敢打。

我不想騙你們,又不想讓你們為我擔心。

當年我抬著頭從鄉親們的麵前走了出去,無論如何我都不敢低著頭回來。

我就一直在想著混出個樣子,買最好最多的年貨回家看看,但是我混得並不好,我寧願在外麵啃著冷饅頭,也不願意回家來給你和爸填這個堵!”

說著,李想抹了一把眼淚,摟著母親的肩膀,一隻手指著窗外:“媽,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圓呐,記得有一年八月十五,我坐在北影的門口喝了整整一瓶的二鍋頭。

那是我第一次舍得花錢給自己買酒喝,我想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可我越喝就越想家......”

當李想說到這兒的時候,整個劇組的人都被帶入到了戲中,看著片場中的李想,仿佛那就是自己,今天又何嚐不是八月十五,那種為了飯碗不能和家人團聚的心酸湧上心頭,隻覺得自己的鼻尖酸澀,有一種情緒正在醞釀著爆發。

而導演,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鏡頭,嘴裏念叨著:“繼續,繼續,情緒別掉!”

下一刻,李想再度跪在了母親的麵前,顫聲說道:“媽,那時候我小,不懂事,現在我長大了,盡管我依舊一無所有,盡管我鬥不過上天賦予我的命運,但是兒子今天回來了!”

接著,李想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媽,我不走了,哪都沒有家好,就算是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當我累了,還能睡上個熱呼的炕頭!

媽,我真的不走了,我怕我再走,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那一刻,全劇組的人都哭了,扮演母親的那位演員,伸手攙起跪在地上的李想,抱頭嚎啕大哭。

好一陣子,導演才從震驚中起身,他使勁抹了一把臉,“啪啪”地鼓起掌來:“完美,太完美了!你是我見過最投入的演員!太棒了!”

緊跟著的便是雷鳴般的掌聲,如潮水般在片場此起彼伏地回蕩,經久不歇。

在人們深深佩服李想演技的同時,卻沒有人知道,剛才他演的就是他自己。

與此同時,柯少辰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惡心,這段戲可以說已經被李想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再上去,最多就是個丟人現眼罷了。

所以便隻好夾起尾巴跟著經紀人和助理離開了片場,那一刻,他認為這個世上簡直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加諷刺!

當然了,這仇他算記下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撂下了一句狠話:“哼,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見柯少辰走遠了,導演一溜小跑來到李想的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神色略有些激動:“留個聯係方式吧,有合適的角色,我會親自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李想卻心灰意冷地搖了搖頭:“算了導演,五十塊錢工錢給我結了吧,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