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芮站在原地，歎了口氣，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是聞芮沒料想到的，約莫是她們的這個吃食太過普通平常了啊，所以當他們想多拿一些，卻被拒絕的時候，自然會心生不滿。又不是什麼金貴稀少的吃食，至於嗎？
如果他們以後知道了，聞芮隻是將他們當做“跳板”，為的是給自己的油炸豆腐皮先鋪墊一下客戶群體，以後自己會單獨開店，怕是會更加生氣吧。
聞芮是個喜歡合作愉快的人，假如跟合作方鬧翻了，以後的每次見麵她都會很尷尬。
就譬如之前有家酒樓的李遇尺和李遇瓏兄弟再次跟她談調料方子的事情，被她拒絕後，她都做好了不再合作的準備，就是怕大家心裏都有疙瘩，合作起來就容易生出是非。
但那次是李家兄弟心胸開闊，不計較這些小事，於是聞芮繼續和他們合作下去了。
但這次這幾位吃食鋪子的老板……
聞芮的擔憂沒有錯，之後的幾天，每次上午過來拿油炸豆腐皮的時候，那兩個吃食鋪子的老板就格外挑剔。
“這不行啊，你看都碎成這樣了，下麵的豆腐皮渣這麼多，你們也給我們算了重量，可我們卻賣的不是那麼多，那我們不是虧了嗎？”
“來我那兒買的顧客，有好幾個說來你們這兒買油炸豆腐皮，你們都會額外送一點，我們怎麼不送——小聞姑娘，我們可比不了你們，送不起。你們是不是每次也多給我們一點，好讓我們送顧客啊。畢竟這個頭是你們開的。”
……
諸如此類。
聞芮發現自己竟然都忍了下來，在心裏暗暗給自己鼓了個掌，看來她的耐心越來越好了。
什麼碎渣啊，這些聞芮都忍了，唯獨額外多送一點兒的時候，這個聞芮忍不了。她就想冷笑了，難不成他們賣別的吃食的時候，為了自己的生意額外送顧客一些，也是在進貨的時候，找進貨的人額外多給了嗎？
這一次聞芮就沒什麼表情了，輕飄飄的掃了他們一眼，連個敷衍的話都懶得說，直接讓他們拿著東西就走人滾蛋了。
慣得他們！
“別為這件事傷腦子了，本來不是每一樁合作都能那麼愉快的，大家不過都是為了賺錢，才假裝笑臉迎合，等沒了共同利潤，馬上翻臉的事情也不是一樁兩樁。”顧氏進門安撫的說道。
她剛才就站在門口，正好看見了聞芮和他們的對話。
聞芮啊，再精明，再覺得自己公私分明，銀訖兩清，經曆的終究還是少了一些，有些事情看不透，容易讓自己堵心。
“要是他們嘔不過，咱們不合作就是了，重新去找人唄。”顧氏滿不在乎的說道。
聞芮被顧氏哄笑了，抿著嘴點頭，“顧大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外麵攤子的生意不忙了嗎？你什麼進來了？”
“哎，瞧我這記性，差點兒就給忘了……”顧氏突然拍了，吐槽了一句自己，就對著聞芮說道，“芮芮，你大伯一家怎麼搬來縣城了啊？”
什麼？
聞芮正端起碗喝水潤潤嗓子，剛含在嘴裏就嚇得一口噴出去。
水也喝不下去了，她放下碗，不可思議的說道：“我根本沒有聽說過啊。我大伯他們什麼時候來縣城的？不對——顧大娘，你怎麼知道我大伯他們來縣城了？”
顧氏隻是從蘇氏和聞芮的嘴裏聽說過大伯、秦氏他們一家人，卻從沒見過，就算在路上看見了也不認識啊。
顧氏臉上突然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瞅了聞芮好幾眼，看得聞芮莫名其妙之後，她才說道：“你那個大堂姐，叫聞芙的，昨天和今天都跑來我家。”
她開口說了話，才讓人聽清了她憋著的笑。
聞芮也想笑，苦笑。
看來聞芙是在顧大娘麵前出醜了。
“我找你做什麼？”聞芮問道。
“就是自報家門，然後說她哥哥跟秉之是同窗，所以她也過來認一認咱家的門——這是什麼玩意？知道了她大哥跟秉之有矛盾，現在一家人搬來縣城，準備齊家找我們麻煩呢？”顧氏不屑的說道。
“不過也不對……她又說什麼，她繡活還不錯，想給我做幾雙襪子，荷包什麼的，問我喜歡什麼樣式的。還說她識字，也會寫，讀過什麼什麼書，若是需要寫什麼東西，盡管找她幫忙——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我不去使喚，找一個不相幹的外人幫忙做什麼？”
顧氏吐槽了一通，聞芮笑得不能自己。
看來顧氏並不知道，聞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顧秉之啊。
“芮芮，你笑得這麼鬼，你一定知道什麼，對不對？”
聞芮咬住下唇，“撲哧撲哧”的笑聲悶悶的發出來，將前幾日，顧秉之陪她回聞家，結果被聞芙瞧見了事告訴了顧氏。
隻需要到開頭，顧氏就知道後麵怎麼回事了。心裏也不知道是該自豪驕傲，還是該責怪他是個招事兒的麻煩精，這樣都能招惹到一朵桃花回來。
但話剛到嘴邊，顧氏也忍不住咬唇笑了。
“哎，你那個堂姐喲……聽你話裏的意思，你還不知道你大伯一家搬來縣城了？”顧氏驚訝問道。
提起聞家大房一家人，聞芮就笑不出來了。昨天薑氏和聞羌才來給她們送過豆腐皮，如果聞大伯他們來縣城了，按理說薑氏她們應該會告訴她啊。
聞芮決定等聞羌過一會兒再來送豆腐皮的時候，問問他們。
“你說啥？”
聞羌的反應跟聞芮剛知道的時候差不多。
“羌堂哥，你們竟然都不知道？”聞芮無語了，難不成聞芮她們還有分身術不成？能讓天天都在家的二房人沒察覺出不對勁來。
而且大房一家子走的時候，竟然還沒有敲鑼打鼓的炫耀。
——聞芮她們想破腦袋也決計想不到，聞芙她們這麼做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們沒通知聞學深便擅自去了縣城，因為怕被聞學深給“勸回來”，就先沒到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