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抬頭與大楚帝的目光對上,“既然赫連恒心都能將人安插到禦史大夫家中,想來月豐國在我大楚安插的眼線不少。”
“若是我們直接將此人揪出來,定然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屆時我們還要費些心思去找。”
“倒不如我們就將此人留下,通過她傳遞些假消息給赫連恒心,自然時不時的也要有一些無傷大雅的真消息摻雜在其中。”
“然後順著這條線細細找下去,連根拔起。”
太子說到此處,語氣中甚至都多了幾分堅定:“若是月豐國仍然不知分寸,直接將月豐國連根拔起也不是不行。”
“如今大楚的軍士,倒也是有這種實力的。”
大楚帝是第一次瞧見這樣霸氣的太子,甚至都有了幾分微愣,卻轉而笑了起來:“瑾堯如今越發有儲君的風範,此事便交由你去做。”
“至於容大人那邊......”大楚帝輕敲著桌子,似是在思考。
“兒臣想,容大人那邊,該是讓他知曉此事,也好把握好分寸。”
大楚帝點點頭,算是默許。
“你近日來如何?身子可還吃得消?”這些日子來大楚帝將半數的奏折都命人送到了興陽宮中,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忙的過來。
太子卻是恭敬地拱了拱手:“能為父皇分憂,倒是兒臣的榮幸了。”
“與父皇比起來,兒臣這算不得什麼。”
“如今有瑾煜幫你,我倒也放心。”大楚帝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隻是如今瑾睿還在你那裏讀書,你倒是要多費些心神了。”
“瑾煜的確幫了兒臣不少,瑾睿是個聰敏的孩子,讀書又用功,我倒是不必操太多的心。”
太子說到這裏頓了頓:“隻是如今瑾辰,父皇也莫要生氣,待過些日子他悔過了,還是要出來參政的。”
“罷了罷了,”大楚帝實在是對三皇子失望至極了,卻仍是感懷於瑾堯的仁心,“你是個好兄長,他卻未必是個好弟弟。他的事,日後再說吧!”
太子見大楚帝如此,也不再提及三皇子的事。
父子二人又聊了些家常話,禦書房中倒是難得的溫馨。
待太子離開禦書房,容大人早就奉命等在了門外,見到太子出來忙上前行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說完就要往禦書房走去。
卻被太子攔下了:“容大人不必進去了,本宮有話同你說。”
容大人卻是遲疑的看了看禦書房的方向。
太子輕笑:“無礙的,此事父皇已經交由本宮了。”
容大人這才跟在太子身後往興陽宮走去。
在聽到太子說完事情的原委後,容大人險些要跳起來:“太子是說曾姨娘......曾......她,她是月豐國的奸細?”
太子隻是點點頭。
“那臣這就回去,”容大人猛地站起身來,“將她扭送到大理寺中。”
“容大人莫慌,此事本宮已經與父皇商定過了,便先將此人留在你府中。”
“微臣不敢。”容大人一聽這話,當真是嚇壞了,窩藏奸細,這罪名他怎麼承受的起。
太子卻不阻止他,隻淡定的說下去:“通過她,給月豐國傳遞些假消息,最重要的是,要通過她,將她背後的人,以及其他的奸細一並揪出來,徹底斬斷月豐國在大楚的眼線。”
容大人聞言,立起了身子,直直的望向太子許久。
而後再次伏下身子:“臣一切聽太子殿下吩咐。”
二人又談了許久,容大人出宮時,覺得自己腳底都在發飄。
沒想到自己家中竟然藏著敵國的奸細,沒想到自己多年不見的表妹竟被人頂替了去。
難怪表妹會有如此行徑,他就說,從前表妹最是知禮懂事的姑娘,怎麼會做出爬床這等子混賬事。
原來是這樣。
那真正表妹怎麼樣了?對,太子殿下方才說了,已經著人去查,讓自己放心即可。
待到了容府時,容大人也顧不得用膳,直奔了書房而去。
將自己身邊的重要文書收一收,銷毀了便是。
而這曾姨娘,也不是個吃素的,如今容府之中正上演了一出大戲。
曾姨娘深知自己爬床一事該是惹怒了容大人,惹怒了容夫人。
可那容大人是個懼內的,自己隻要巴結好了容夫人,日後就能在這容府之中混下去。
所以自那日後,曾姨娘日日都來容夫人院裏請早安,午安,晚安,饒是容夫人不肯見她,她也是跪在外麵磕了頭才走。
且親自為容家大少爺和大小姐抄寫經書,日日都去佛堂誦讀。
倒是讓容夫人不免有些動容。
這日請早安時,容夫人便將人請了進去。
終於見到了容夫人,那曾姨娘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夫人大量,還請夫人原諒妾身那日的愚蠢行為。”
說著竟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妾身父母身故,在家鄉受盡欺淩,甚至......甚至險些被人擄去青樓賣了。”
“這才想起遠在京城的表哥,卻不料表哥竟以官至禦史大夫,更是與夫人琴瑟和諧。”
曾姨娘說到這裏又伏身下去:“妾身實在是鬼迷心竅了,想著若是能留在表哥身邊,表哥定是能護我安穩的。”
“這才想到了這種餿主意。”
“夫人若是生氣,盡管責罰妾身,千萬不要將自己氣壞了。”
“或者,或者妾身將自己的臉毀了。”說著就要去奪容夫人身邊嬤嬤手中的梳子,卻被那嬤嬤一把甩開。
“你個賤蹄子,不必在夫人麵前裝模作樣,”那嬤嬤自是看不慣曾氏的這副做派,“日後便老老實實待在自己院子裏,夫人倒也不會為難你。”
曾氏再次磕起了頭:“夫人,隻要夫人肯留妾身在府裏,妾身日後一定不靠近老爺半分。”
那嬤嬤想要再說什麼,卻被容夫人阻止了:“罷了,你且回院子去了,不必來我這裏請安了。”
不過這半個月裏,她倒是當真沒有靠近過主院和老爺的書房半分。
容府人與容文妙說起此事,倒是不免感慨:“也不過是個可憐人,想尋求個庇護罷了。”
容文妙卻是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