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蒸出來以後,紅白綠相間,極是清爽好看。”
阮夫人自己照著做了一遍,又叫阮氏姐妹也做一次,最後蒸出來,雖然各人手法不同,卻各有各的意趣。
最有趣的是阮炎炎,她心氣浮躁,鋪粉時太薄,無意間將薄荷玫瑰混在了一起,蒸出的花糕反而綠肥紅瘦,相映成趣。
餘年見了笑道:“這個好看,要是再做仔細些,一層層鋪出花樣,就更新奇了。”
阮夫人立時便叫灶上的人細細做了,按餘年說的,將黃米粉做莖,薄荷醬做葉,玫瑰醬當花,一層層細細鋪了。
果然蒸出來切麵紅綠相間,成花枝小景模樣,樣子又好看,吃口又好。
她高興得不得了,往年聚會總被那個熊夫人笑話,說什麼自己是鹽商家的,不懂風雅。
今年也該她揚眉吐氣一回!
除了鬥花糕,還要裹指甲。
阮夫人忙完了花糕,立刻叫人摘了鳳仙花和明礬來,搗碎後敷在指甲上。
餘年推辭不過,也同她們一起裹了,十個手指包著葉子,倒是什麼都不方便做。
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便說起阮夫人是如何與阮知府相識的來。
“......那時候啊,我們兩家臨著,我常聽見他夏天在院子裏頭讀書,啪啪拍蚊子,心裏頭覺得他可憐。便趁著他沒在家的時候,往他院子裏頭扔了一把艾草,想把蚊子熏跑,別叮他。”
餘年笑笑,這也是小兒女的心腸,由憐故生愛。
“後來呢,蚊子熏跑了沒有?”
阮夫人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熏跑了。不過我把艾草扔進去的時候還燒著,不知怎麼把他家的房子給點了,蚊子是熏跑了,他也沒處落腳。”
合著您是把人家房子給燒了啊!
餘年忍著笑問:“後來呢?”
阮夫人悠然神往地道:“後來,我爹可憐他,把他叫到家裏來,一直住到了院試。我時不時偷偷送些吃食衣裳給他,還當他不知道是我。皇榜一出來,便有人榜下捉婿,要他做女婿。
可他沒答應,說家裏已經有了婚配。我聽丫鬟回來一說,登時心裏冷了半截,心說,俏媚眼是做給瞎子看啦!
所幸還未曾私定終身,我便催著爹給我找婆家。哪知才定了親,那該死的阮清生就跑來求親,說什麼非我不娶,原來他早就知道是我,那時夏天在院子裏讀書,實在是為了讀給我聽。”
說到這兒,阮夫人滿足地輕輕歎口氣,伸開手指看上麵纏的葉子。
“這些年來,我嫌他文人酸臭,他嫌我金錢銅臭,拌嘴吵架真不少。
可是我每回吵完了,想起當年他跪在大雨裏頭,求我爹將我許配給他的模樣,心就軟啦!”
餘年也將指上纏的鳳仙花摘去,丹紅指甲很是奪目,襯得手指更加細白。
“瞧你也沒帶什麼行李,我有兩件做了沒上過身的衣裳你別嫌棄,咱們府城裏頭過半年,晚上不宵禁,還數羅漢,你和你相公一起去逛逛,小兩口就該趁著年輕多到處玩玩。”
餘年輕輕應著聲兒,拿帕子擦了擦手指,紅色上得倒是很牢固。
“好了,也是時候去會會她們,你等著,我這會非得拿個頭籌回來不可!”
阮夫人眉飛色舞,將蒸好的花糕裝了起來,帶著兩個女兒,馬車轔轔地往城外園子裏去。
聚會的園子是熊同知夫人所置,早先在京中尋了一個會打理花木的家人帶回來,買了個極大的園子,細心調弄,把個園子修得四季有花,四時有景。
這位熊夫人自問除了姓,處處風雅,尤其看不上阮夫人,認為她渾身銅臭,毫無一點品味。
想到今日鬥花糕,熊夫人便抿嘴一笑。
連著兩年,阮夫人拿出來的花糕都粗陋不堪,而熊夫人家裏用精白麵和棗子幹果蒸成各種花樣,在花糕席上總是第一。
今年想來也不例外,熊夫人親自看著,叫廚房把蒸麵果務須做得精致再精致些,必要阮夫人羞得抬不起頭來才好。
時值正午,來的人漸漸多了,熊夫人挨個招呼著,一邊笑道:“怎麼知府夫人又拿大了,你們都來,就她晚到,也不知是在家裏做什麼好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