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這麼大的龍蝦!

還這麼鮮活!

瞅瞅那大鉗子,那身上鼓凸凸的甲殼,一看就知道肉滿滿的!

雖說錦繡龍蝦掌櫃的吃過也見過,可三斤來沉的大龍蝦,一個月裏也不見得能打上來一個兩個的。

況且出海的船用網撈上來,再送到鋪子裏,總歸是不夠活氣。

哪像這個蝦,大鉗子揮舞得威風凜凜,簡直像是剛從海裏上來的蝦王一般!

“姑、姑娘,你這蝦怎麼賣?”

掌櫃的咽了口唾沫,少東家前兩天還說,雲來閣要隻開業震樓的海物,像這樣的錦繡大龍蝦,再合適不過了!

有戲!餘年看出掌櫃的要買,眼珠子一轉:“剛才您還說不收小魚小蝦來著......”

夥計們也都圍過來看那大蝦,方才那多嘴的小夥計機靈,還沒等掌櫃的罵他,自己先輕輕在嘴上打了一掌。

“哎呦,我這人天生的花花嘴,姑娘你可千萬別見怪!”

他那一巴掌打得輕,聽著響,把餘年給逗樂了。

“掌櫃,您出個實在價,我往您這兒來,就是圖有識貨的,不能埋沒了我這蝦。”

掌櫃的回過神來,略一沉吟:“姑娘,你要是往西市去,最多五百文錢,我出六百,成不成?”

其實掌櫃的說出這個價來,心裏頭有些虛。

海貨這玩意兒,可不像米糧穀豆,一斤就是一斤的價。

像那銀鯧、螃蟹還有龍蝦,一斤一個價,兩斤一個價,到了三斤上,就得翻番!

要是打著四斤五斤的龍蝦王,那就賣家說多少是多少,有市無價了!

餘年本著討價還價的原則,拎桶就走,可把掌櫃的給急壞了。

“唉唉,姑娘,別走啊!有話好說!”

餘年停下腳,似笑非笑地說:“掌櫃的,你這人不實誠啊......”

“得!”掌櫃的一聽餘年說話,就知道她心裏有算計,“八百!我誠心要,這個價你在河津縣城找不著第二家!”

“成,就八百。”餘年答應得爽快。

這個價格到了她心理價位之上,原本她想著要是掌櫃不攔她,六百文也可以賣。

反正她有空間,扔些小蝦仔進去,多養些時日,別說三斤,龍蝦王要多少有多少。

為了做長遠生意,餘年又問:“掌櫃的,要是我以後還有大龍蝦,您還照這個數收?”

掌櫃的當時就樂了:“三斤的龍蝦,你捉著一隻是運氣,捉兩隻是跟龍王爺有親戚!”

“您就說,要是還有龍蝦,收不收?”餘年就要他一句話。

“收!收!”真有好東西,幹嘛不收。

說定了價錢,掌櫃的幹脆把餘年捎來的一桶蟶子也要了,按市價十八文一斤,他親自跟餘年一塊把蝦送到雲來閣酒樓去。

原來雲記海貨鋪和雲來閣是一家子,東家都姓雲。

雲家原在京城裏麵行商,看著海味有賺頭,因此特意跑到河津縣小地方來收購海產,運到京城去賣。

在河津縣站穩了腳跟,雲家不單開了雲記海貨鋪,又新開了家大酒樓雲來閣。

餘年心裏便開始琢磨,要是雲家給錢爽快,以後可以考慮跟他做個長久買賣。

“您在這稍等,現下酒樓裏麵忙著開業,亂得很,我進去跟東家說一聲就拿錢出來。”

掌櫃的把龍蝦送進去,他得給東家好好表表功,餘年在旁邊多不方便......

等掌櫃的再出來,滿臉喜色,少東家看他辦事好,可給他漲了不少月錢呢。

“餘姑娘,說好龍蝦八百文,蟶子五斤共九十文,這是一兩銀,多出來的是定金。”掌櫃的拿出錢來,又接著說,“給你村裏人也說聲,但凡有好貨,直接送到雲來閣。”

這倒是意外之喜,餘年掂著手裏幾塊銀角子,笑問:“您不怕我貪墨?”

掌櫃的搖頭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反正錢是從少東家的兜裏出來的,他幹嘛不裝個大方。

這趟買賣倒是做得值,不但賣出了高價,還打通了一條往高檔海鮮酒樓的通路。

餘年滿意地揣起銀子,家裏什麼都缺,錢來得正是時候。

她再逛到西邊集市上著實買了些糙米粟米麥豆糧食。

這幾樣是家裏最缺的,米缸裏頭統共隻有淺淺一層陳粟米,從牛嬸那勻來剩下的粟米,也就剛夠傻子和兒子中午一頓粥的。

扯了兩塊便宜結實的三梭棉布做衣裳,走得累了,低頭一瞧,鞋頭都快磨破了,再買上三雙鞋。

這就花了二百來文。

賣鞋的大娘一個勁地慫恿她買繡花鞋,手裏拿著雙淺粉色繡燕子穿柳花樣緞麵繡鞋給她看。

“姑娘,你瞧瞧,這花繡得多好,這顏色你穿多漂亮!隻要五十文,便宜得很!”

餘年搖頭,別說她要趕海幹活,就是平時,她也隻愛藍的綠的,不愛粉粉嫩嫩的色調。

現在啊,最重要的是生存,還夠不上享受呢。

往前走見著賣豬肉的,餘年想到兒子那小身板,人參燕窩吃不上,總該買幾斤肉補補。

五六歲小孩,該是嘴最饞最愛吃的時候吧?不過看餘昇吃起東西來快雖快,樣子倒是斯文,隨了他那傻子爹。

餘年要了三斤後腿肉,猶豫要不要買點豬板油回去,一塊豬板油既能煉油,又能出油渣,油渣又香又脆,撒糖撒鹽都好吃。

一轉眼,餘年看見旁邊攤子賣的好像是牛肉?

大興朝不讓隨便宰耕牛,賣牛肉都得在官府領了牌子,大多也是老得不行的牛才宰了賣肉。

老牛肉煮不爛,饒是比豬肉便宜三文錢還沒人買,愁得攤主唉聲歎氣。

餘年看中了他攤子上那堆大牛骨頭,跟他好說歹說,買二十斤肉,算二百文,那堆骨頭作價十五文,全包圓了。

牛骨頭剔得幹幹淨淨,光板大骨頭沒人買,大多是賣剩下,攤主拿回家熬點湯吃吃味。

一天連肉都沒賣出多少,現在有肯花錢買骨頭的,攤主哪還有不願意?

賣牛肉的趕緊給餘年切了好牛腩,又將牛骨頭捆了兩紮,整整齊齊擱在餘年帶來的木桶裏頭。

賣豬肉的眼紅:“姑娘喂,你是不上灶,牛骨頭又費火又費勁,老牛肉怎麼煮都煮不爛,熬個湯也沒啥吃頭,你還不如多買塊好豬肉,可別為了一文兩文的圖便宜。”

賣牛肉的就罵他:“人家就愛買我的肉,你管人家怎麼吃,管天管地管你家的豬拉屎放屁!”

餘年笑著搖頭,她要老牛肉和骨頭自有她的主意。

算算還有寬裕,餘年又買了一些個做菜的作料,左右以後都用得上。

折騰了這半天,回到村裏也將傍晚。

有了上城遇上趙秋香那一遭,餘年隻將牛骨頭留在外麵,其他買的東西都收在了空間裏,免得再碰見多手多腳的。

巧了,餘年還真碰上那趙秋香正和幾個婦人在村口閑話。

餘年牽著驢馱了兩個木桶回來,木桶頭上還蓋著油布,被牛骨頭頂得鼓鼓囊囊的,看都不看那幾個婦人一眼就往村裏走。

“餘年,你可賣了好價錢了!”

趙秋香看見餘年的桶裏滿滿當當,嫉妒得紅了眼。

旁邊的婦人忙推了她一把,嬉笑道:“秋香嫂子,你咋這麼說話!”

餘年冷冷地瞟她一眼:“趙光腚,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