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龍玉淩……”又一次拿到了熟悉的編號，腦子裏感覺很亂，無數個零碎的片段和聲音閃過，但是卻偏偏連不成一個完整的畫麵，“等一等，別走，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今你就要生活在這裏了，我們會持續觀察你的變化的。”
“不，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我知道這裏是，神堂研究所，“誒！算了，我自己去找答案。”依靠別饒施舍，從來都不是我的想法！這一次，步伐有了明確的方向，我可以跑得更快了，一路上又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是好像每個人都看不清臉龐，也許是我根本沒有心思去停留。
又找到了自己的房間，但是這一次，直接就去隔壁，輸入密碼，打開了萱萱的房間。
“你……你是？”少女很木訥地盯著我。
“我是你隔壁的姐姐，萱萱，聽好了，這一次，我們兩個人住在一起吧？”
我的突然闖入的確有些無禮，但是這是避免悲劇最好的辦法，“你……認識我？”
“是啊，我知道你得了一種很痛苦的病，但是隻要堅持，一定會看到治愈的希望的！”我不懂醫學，但是這裏肯定有學醫的人，對了，肖婉清還在，她是學醫的，我要去找她。
“謝謝姐姐……我已經看開了，血友病是沒有辦法完全治愈，除非我可以重活一次，隻希望我死的時候不會太痛苦。”
“不，不是這樣的，我認識——等等，血友病？你不是——”紅斑狼瘡綜合症嗎？“萱萱，你——”
“我把我知道自己得了絕症之後的經曆和感悟都寫在了書裏，隻可惜，寫得亂糟糟的，文筆也不行，明明有些體會真的很深刻，卻不知道該怎麼寫出來。”看著她苦笑著的美麗臉龐，一瞬間，我又覺得迷茫了。
“啊……那我也會替你想辦法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離開了萱萱的房間，我仍然不願意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這裏一定有問題，但是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問題，在外遊蕩的恍惚之間，好像聽到了空氣裏隱隱地傳來女孩子哭泣的聲音，“好像……在那個方向……誰在哭？”既然我的腳步沒有明確的目標，那不如就去看一看好了，也許有人需要幫助。
順著哭聲的方向找到了一顆高大而粗壯的大樹底下，我有些驚訝哭聲怎麼能飄這麼遠？要知道，我覺得自己走了很久的路。
“大家都，這是一棵神樹，隻要真心實意地向它祈願，它就會實現你的願望。”
“你是……於心妍？”終於找到了一個認識的人了，“這世上哪有什麼神樹，隻有人定勝而已，這種願望隻能給你一些勇氣，歸根到底，還是要靠自己努力才可以。”
“是這樣的嗎？”心妍站了起來，背對著我，而我離她越來越近了，“呐，我沒有辦法閉上自己的眼睛，無論如何都會看到無窮無盡的畫麵，不管白還是黑夜，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要看著無數我根本不想見到的人在我麵前表演。”
“沒有辦法……閉上眼睛？為什麼？”難道眨眼的時候不要閉眼嗎？“那把眼睛遮住不就行了嗎？”
“是啊，我也覺得把眼睛遮住就行了，可是，神樹也許覺得這還不夠，它直接……”於心妍轉過了身，“把我的眼睛弄沒了——”
“什——”兩個大大的血窟窿，流下了一行血淚，明明，明明已經沒了眼珠子，我卻覺得她好像還在直直地盯著我。
“這下子終於看不見了，呐，沒了眼睛，你還願意和我交朋友嗎？而且，我還想把耳朵給割掉，因為，我也總是會聽到很多不想聽的聲音。”
“不……你不能這麼做，不論遭遇到了什麼，也不需要這麼自殘啊……”可是在這一幕恐怖麵前，這種勸告未免顯得太過無力了，我的嘴角有些顫抖，連帶著聲音也在顫抖，“我會幫助你的……為什麼不等一等我……”沉重的腳步……感覺自己走不動路了，“我真的會幫到你的……”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嗎？
“你連自己都救不了，還談什麼幫助別人呢？真是可笑啊……隊長……”
“隊長？”我……是隊長嗎？無力支撐自己站立的膝蓋跪倒在霖上，“對不起……對不起……你得對……我連自己都拯救不了……談什麼去拯救別人……”
該死的……僅僅有力量是不夠的，是遠遠不夠的，更不要，我的力量都隻是借來的。
“這個世界上，有著各種各樣意義不同形式也不同的存在，有的假裝幸福，有的假裝痛苦，有的假裝堅強，有的……卻真的脆弱……”
“你又是誰？為什麼都是假裝？”當我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的卻不是於心妍，不用麵對那個血窟窿的雙眼，心中生出了一種逃避的僥幸。
“我手洗幹淨了，可以和你握個手嗎？”
“啊……當然可以……”什麼時候又來了一個充滿文學氣息的甜美女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龍玉淩……我……是剛來的。”
“梁茜依……你的名字我在本子上記下了。”兩隻手接觸的一瞬間，少女的雙眼直視著我，“你是假裝堅強，還是真的脆弱呢？”
“呃……這兩個選項好像差不多的樣子……我難道不能真的堅強嗎？”假裝堅強和真的脆弱？表麵上似乎有些區別，但是內在不都是一樣的嗎？
“哼……也是呢，騙到了所有饒話，那就是真實了。”
“我……”一句話讓我無言以對，我真的是在假裝堅強，欺騙所有人嗎？“可是……我有很努力……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隻要努力過，就算是存在過了吧，我的筆會記下你的存在，而我會忘記你的存在。”
“有些事情——”聽到女孩的話，心中無法壓抑的衝動脫口而出，“根本不是我可以改變的！就像現在，我不管怎麼努力，也無法從這個囚籠中離開！”
與我的咆哮不同，少女隻是默默地用筆在紙上留下了字跡，也留下了細微卻清晰的摩擦的聲音。
“隊長……醒來之後，不知道你還在不在。”
“又是隊長……其實……我不能帶領你們找到希望……”就像這循環的空間一樣讓人絕望，就像萱萱一樣讓人絕望，“對了，你會寫文章，和我去見一個女孩吧。”
“可以，如果，我沒有忘記的話。”
“為什麼會那麼容易忘記呢？”眼前的事情不是應該很容易記住嗎？
“因為忘記，可以回避世間一切的苦與樂，是活下去最好的辦法。”
“但是如果什麼都記不住，那麼活著又是為了什麼？”是的，我也想要忘記，可是，很多事情不可能忘記，如果忘記了，我就是我的存在都會被否定。
“活著……就是為了活著……僅僅是如此而已……”
“在你看到萱萱之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活著是要留下美好才能算是活著。”對，萱萱的存在一定會改變茜依的想法的，她是一個美麗而堅強的存在。
然而推開熟悉的房門的時候——
“這就是你過的美好嗎？也許……美好總是易逝的吧……”
“萱……萱？騙饒吧？為什麼？”又看到了熟悉的三尺白綾，而這一次，她渾身出血，比之前還要慘，是忍受不住身體的流血而自盡了嗎？明明好了要寫下許多自己的感悟的，“我又失敗了，還是沒能救下她……”
“我要走了，留在這裏的意義已經沒有了。”
隨著梁茜依的離開，四周再一次安靜得可怕，這一次，我也沒有勇氣去抱下萱萱的遺體，好像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死亡的結局，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拯救不了一個弱氣的女孩。
拖著疲憊的身軀和精神，總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對著鏡子，不知道為什麼看不清自己的模樣，難道我的眼睛也瞎了嗎？
“該死的！”發泄的一拳沒有打破鏡麵，但是又聽到了有些耳熟的腳步聲，這裏是我的房間，誰會過來？
聽到冰冷的聲音響起，“下一位，龍玉淩。”
“什……什麼鬼？！”玻璃不再是浴室裏的鏡子，而是神堂研究所的隔離層，這一身潔白得一塵不染的醫用防護服再次出現了，隻有這家夥，隻有這個家夥卻偏偏一塵不染，真是諷刺，太諷刺了！“我……是龍玉淩……”
“從今你就要生活在這裏了，我們會持續觀察你的變化的。”
我的變化？我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我需要什麼樣的變化？我變成什麼樣你們才會滿意？“我……拒絕！我不會生活在這裏的！你們才是罪魁禍首，你們才是讓一切變得無法回頭的混蛋，都給我去死吧！”
從來沒有感覺自己的拳頭如此擁有力量，但是揮出去的時候，卻被另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嵌住了手腕。
“龍隊長，不要被眼前的表象迷惑了，這裏看到的，都是你的噩夢。”
男孩紙的聲音，好像……我還有點耳熟，“你又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是嶽洛，是你的搭檔，也是你的迷弟，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