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南宋君臣明爭暗鬥,秦檜遇刺,蘇定方搶馬

【秦檜的謀逆心思,並非無跡可尋。】

作為皇帝,趙構平日裏和臣子們接觸的途徑也就三種。

外朝,內朝,以及經筵。

外朝,就是文武百官都參加的大朝會。

秦檜通過任用自己的黨羽擔任副宰相(參知政事、樞密使)、侍從以及禦史台諫官,控製了外朝。

內朝,就是皇帝的內宮。

秦檜通過結交張去為,王繼先等人,獲得了內朝之中趙構的一舉一動。

經筵,就是指皇帝平日裏召集大臣進行講經,通過大臣們對理論的講述來體會治國道理。

秦檜的兒子秦熺身兼侍講學士,每次經筵必定出席坐鎮,讓講經的大臣們戰戰兢兢,不敢說秦家父子一句壞話。

講官陳鵬飛對秦氏父子專橫跋扈的行徑極為不滿,幾次在講經中用各種典故暗示趙構。

秦檜一怒之下,直接命令手下禦史上彈劾奏章,將陳鵬飛流放嶺南。

此外,為了控製趙構,秦檜還非常忌諱參知政事們單獨奏對。

章夏靠巴結秦檜上位,但僅僅是因為單獨和趙構進行了一次奏對,秦檜就懷疑章夏是在說自己的壞話。

章夏奏對完畢之後,才剛剛從皇宮回到家中,彈劾章夏的禦史奏章就已經送到了政事堂。

章夏免職之後,其他被秦檜提拔起來的參知政事們對單獨奏對這件事情畏之如虎。

甚至出現了趙構特地召見某個宰相單獨奏對,這個宰相就會立刻稱病在家,至少半個月才重新回到朝堂的奇葩之事。

至於在外朝大朝會時,任何人膽敢說秦檜一句壞話,那秦檜的大量黨羽便立刻群起而攻之。

經過數年精心培育黨羽,趙構所有能接觸到外人的渠道都有秦檜的耳目。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秦檜的黨羽們自然也都能看出秦檜對皇位那隱隱約約的野心,並順勢做出奉迎和試探。

金幕中,秦檜來到了臨安府著名的相士張九萬家中。

張九萬畢恭畢敬,帶著秦檜在後院就坐閑聊。

秦檜笑嗬嗬地拿起了一旁侍女的折扇,用扇柄在地上畫了一個“一”字。

“張先生,聽說你素來擅長拆字,老夫這一字,如何拆解法?”

張九萬對著這個“一”字思索良久,隨後對著秦檜行禮,正色道:

“恭喜相公,賀喜相公。張某拆解此字,可知相公不久後必然升官晉爵。”

秦檜忍不住笑了起來,道:

“我位為丞相,爵為國公,如何還能升官晉爵?”

張九萬嗬嗬一笑,正色道:

“相公在土上畫一,‘土’字多‘一’,豈非是‘王’字?”

“由此可見,相公當享王之富貴也!”

秦檜哈哈大笑,滿意離去。

又有靜江府知府呂願中,召集府中幕僚共同做出了一首《秦城王氣詩》獻給秦檜。

秦檜得到這首詩之後大喜過望,將呂願中提拔升官。

還有官員張喻在秀州設立祠堂,在最中央掛的是秦檜和秦熺父子的畫像,反而將皇帝趙構的畫像掛在秦檜左手邊。

秦檜得知消息之後,將張喻從代理知州升為正任知州。

更有秦檜黨羽林機上奏,聲稱秦檜父親的祠堂之中生出了靈芝草,乃是祥瑞。

於是林機也很快被提拔為侍禦史。

如此一來,秦檜的黨羽們立刻就察覺到了一條升官之路。

他們瘋狂用各種祥瑞、行為來歌頌秦檜。

最開始的時候,還隻不過以伊尹、周公等大臣來稱讚形容秦檜。

到後來,竟已經有人用虞舜、夏禹來比喻秦檜。

虞舜、夏禹,那可都是上古時代的華夏君王。

用來比喻秦檜一個臣子,其意不言自明。

秦檜的黨羽造勢到這種地步,已經到了要失控的邊緣。

直到這一天,一份奏折送到了趙構的麵前。

這份奏折是秦檜的黨羽王循友遞交上來的。

上麵先是給秦檜歌功頌德了一番,在最後提出了要求:

“請加秦檜九錫,以彰其功!”

趙構看完這篇奏折之後,心態直接爆炸,將奏折重重地丟到了地上,破口大罵。

“這個秦檜,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加九錫,這是曆朝曆代所有篡位權臣的必經之路。

什麼王莽、曹操、司馬懿這些,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加九錫過。

秦檜竟然唆使黨羽要給自己加九錫,心思不言自明。

趙構深吸一口氣,立刻吩咐左右。

“快,把楊沂中給朕找來!”

很快,殿前司指揮使楊沂中就來到了趙構的麵前。

這個楊沂中,如今已經被趙構親自改名為楊存中。(為方便閱讀,後文依舊稱楊沂中。)

但在臨安城中,楊沂中卻有一個更加響亮的外號——“髯閹”。

髯,指的是楊沂中喜歡留著美髯。

閹,自然形容的是楊沂中猶如宦官一般令人厭惡。

楊沂中雖然臭名遠揚,卻有一點好。

那就是對趙構死心塌地,是真正隻忠心於趙構之人。

當年監斬嶽飛這件事情,整座臨安府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將軍願意去做這個監斬官。

畢竟做人還是要講點良心,要點麵子的。

隻有楊沂中自告奮勇,親自調兵遣將,以監斬官的身份將嶽飛、嶽雲父子和張憲處斬。

為了舔趙構這個皇帝,楊沂中那是真不遺餘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趙構二話不說,直接指著地上的奏折。

“你自己看!”

楊沂中撿起奏折一看,臉色也不由大變。

“陛下,秦檜這是想要謀反啊!”

頓了頓,楊沂中沉聲道:

“陛下放心,隻要陛下一道旨意,臣這就去取了秦檜父子的首級!”

楊沂中敢這麼說,自然不是沒有憑借的。

臨安府此時駐紮著三支兵馬,分別是殿前司、侍衛馬軍司和侍衛步軍司。

其中,楊沂中掌管的殿前司的數量足足超過了五萬人,其他兩支部隊的數量加起來也隻不過剛剛兩萬。

有這種絕對的數量優勢在,楊沂中自然心中不虛。

但聽到楊沂中的話之後,趙構心中反而遲疑了。

殺秦檜?

有楊沂中在,這件事情的確是不難辦到。

可是,殺了以後呢?

之前在紹興和議的時候,金國可是特地加了一個條款力保秦檜,要求趙構不得無故將秦檜的宰相之位解除。

秦檜一死,金國恐怕分分鍾就要再度南下。

如今時過境遷,南宋方麵享受了十年和平,軍隊的戰鬥力非常孱弱,還能抵擋金軍的南下攻勢嗎?

況且,韓世忠已經是垂垂老朽,嶽飛更不必說十年前就死了,嶽家軍剩餘的將官在這十年裏也被瘋狂打壓。

吳璘算是一個能打的,但又需要鎮守四川。

趙構思來想去,發現若是真的因為殺掉秦檜而惹怒金國南征,南宋這邊有很大可能會重演靖康之恥!

一想到當年被兀術“搜山檢海”追得坐船亂跑,隻能在海上過年的故事,趙構身體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呼出一口氣後,趙構嚴肅地叮囑楊沂中:

“秦檜雖然狼子野心,但為了宋金之間的和平大局,朕還是需要留他一命的。”

“從今日開始,你多選派忠義之士日夜保護朕的安危。”

“還有,你個人也要務必小心,不要被秦檜等人謀害!”

楊沂中聞言,心中其實頗為不解。

在楊沂中看來,殺了秦檜,再換一個主和派的宰相也並無不可。

但正如之前所言,楊沂中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對趙構近乎盲目的絕對忠誠。

在聽到了趙構的叮囑後,楊沂中立刻高聲應是,然後退了下去。

楊沂中離開禦書房才剛剛走了幾步,正好看到秦檜迎麵走來。

楊沂中吃了一驚,下意識露出警惕表情。

難道這家夥知道陛下要針對他了?

秦檜也看到了楊沂中,笑嗬嗬地打起了招呼。

“楊大人,近來可好啊?”

楊沂中按住了腰間長劍,不動聲色地開口道:

“有勞秦相公過問,下官近來都挺好的。”

秦檜視線在楊沂中身上過了一圈,不露痕跡地笑道:

“好,本官還要去和陛下奏對,就不和你多說了。”

“過幾天有空的話,來我家裏和秦熺喝上幾杯!”

楊沂中露出笑容,連聲點頭,但眼神之中的警惕卻沒有絲毫消散。

等秦檜和楊沂中擦肩而過後,楊沂中才鬆了一口氣,緩緩地鬆開了握住劍柄的手。

宮中不能佩戴武器,但對於負責護衛趙構的皇帝心腹大將,楊沂中自然不在此禁令之列。

“這個奸賊……”

楊沂中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卻並未離開,反而遠遠地綴在秦檜後方,注視著對方走進禦書房。

秦檜並未感覺到楊沂中的跟蹤,但心中也是有些疑惑,暗想:

“楊沂中方才見我,為何要露出那麼警惕的表情?”

“難道……陛下要對我下手?”

一念及此,秦檜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但馬上,秦檜又定下心來。

“不對,陛下畏金人如虎,我有大金皇帝的背書保護,而且每年都贈送大筆禮物給金國皇帝、高官,陛下絕對不可能有那個膽子!”

秦檜想著,來到了禦書房門口,等待通報覲見。

“秦相公求見!”

正在禦書房之中暗罵秦檜奸佞的趙構聞言,也是大吃一驚,身體劇震之下,險些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秦檜,他怎麼來了?”

“難道他是來逼朕給他加九錫的?”

“該死,朕好歹也是大宋皇帝,他怎麼能逼朕到這種地步!”

趙構咬牙切齒,環顧四周,突然站了起來,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把極為鋒利的匕首,藏在了右腳靴子之中。

做完這一次之後,趙構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口道:

“讓秦愛卿進來吧!”

很快,秦檜走進禦書房中。

這對各自心懷鬼胎的君臣對視,都不由自主地心中發虛,氣氛一時間頗為尷尬。

秦檜咳嗽一聲,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

“陛下,臣這一次是前來請陛下核準關於明年歲幣,還有贈送給大金皇帝、高官的禮物等事宜。”

說著,秦檜從袖子裏拿出了一份禮品清單,交給趙構核對。

趙構雙眼死死地盯著這禮品清單,唯恐清單展開到最後,從裏麵出現一把匕首。

圖窮匕見的典故趙構可是爛熟於心!

好在,這僅僅是一份非常正常的清單,並沒有什麼匕首。

事實上,趙構足足比秦檜年輕了將近二十歲,而且趙構的武藝更是遠勝秦檜這個文官。

秦檜就算是要對趙構做些什麼,當然也不可能傻到親自前來刺殺趙構的地步。

趙構鬆了一口氣,隨意地看了一下禮單,含糊其辭地說道:

“禮品皆有定數,愛卿盡管按照之前幾年去做就是了,這種事情就不必告知朕了。”

秦檜點了點頭,表麵若無其事,心中卻越發感覺不對。

趙構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於奇怪、反常了一點。

再聯想到楊沂中剛剛的異常,秦檜的心中也提起了極大的警惕。

於是秦檜立刻打消了繼續呆在這裏的意圖,對著趙構笑道:

“陛下既然已經恩準,那麼臣這就告退,回去準備一下禮物了。”

趙構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道:

“好好好,那就有勞愛卿了。”

秦檜收起禮單,行禮之後轉身離去。

趙構看到秦檜將門關上,也是長出一口氣,從右腳靴子之中拿出了那把匕首。

沉思片刻後,趙構並未將匕首放回原位,反而是繼續把匕首塞回了靴子之中。

【從這一天開始,趙構每一次單獨麵見秦檜,都必然會將一把匕首藏在身上,以防不測。】

【但吊詭的是,秦檜明明察覺到了趙構的提防,卻也並沒有因此而真正發動叛亂。】

【這對君臣,就在這種相互提防的詭異氣氛中,繼續維持著秦檜主掌朝政,趙構在皇宮之中奢靡享受的格局。】

【甚至,在秦檜生日這一天,趙構還特地命人賜下嘉獎聖旨。】

鏡頭之中,使者拿著旨意,在秦檜麵前高聲宣讀:

“朕聞賢聖之興必五百歲,君臣之遇蓋亦千載。夫以不世之英,值難逢之會,則其始生之日,可不為天下慶呼!”

“……今日之事,不亦臣、主俱容哉!”

趙構以帝王之尊,卻稱讚秦檜是五百年一出的“賢聖”,這種吹捧的肉麻程度,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但這還沒完。

使者宣讀聖旨之後,又拿出了一份趙構的親筆墨寶。

上麵寫著:

“一德格天之閣”。

過了幾年之後,趙構又給秦檜寫了一份新的墨寶。

“惟師益公,識量淵衝,盡辟異議,決策和戎。長樂溫清,寰宇埠豐。其永相予,淩煙元功。”

在這篇禦書墨寶之中,趙構直接把秦檜提升到了“惟師益公”的地步,甚至還將秦檜比作貞觀皇帝李世民時期淩煙閣的頭號功臣。

這種態度,早就已經不是君王對臣子的態度,反而更像是弟子對師父的稱讚。

當然,趙構作為一個還算有點腦子的帝王,也並非就全然隻會吹捧。

事實上,趙構在暗中也做了一些針對秦檜的動作,堅持罷免了一些秦檜的黨羽。

隻不過秦檜此刻在朝中根深勢大,任何一個黨羽被罷免之後隨時都能有更多的黨羽填補上來。

甚至許多原本生性正直之士,在這種氛圍下也不得不給秦檜歌功頌德,以謀求一條出仕之路。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構赫然發現一個事實——

鏡頭中,趙構氣急敗壞,對著心腹楊沂中吐露真言。

“混賬,如今全天下都是秦檜的黨羽,朕簡直罷無可罷。”

“難道天下人都要棄朕而去不成?”

趙構是真的恐慌了。

如果說前幾年,趙構還覺得秦檜沒有那麼大的威脅。

可是在紹興和議整整十周年之際,趙構是當真發自內心地認為,秦檜已經有可能威脅到他的皇帝之位了!

楊沂中深吸一口氣,再度提出建議。

“陛下,不如臣還是征召殿前司,誅殺秦檜亂黨吧!”

麵對著這條建議,趙構遲疑良久,終究還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

眼下的秦檜,簡直就是一顆和南宋共生的參天大樹。

趙構壓根沒法肯定,除掉秦檜之後,會不會讓南宋王朝也隨之轟然倒塌!

楊沂中看著趙構糾結的表情,心中卻逐漸產生了一個想法。

回到殿前司指揮使官衙後,楊沂中仔細地翻閱著自己部下的名單,良久之後做出決定。

“來人,去把施全給我叫來!”

……

鏡頭一轉,諸多南宋文武百官坐著馬車、轎子,朝著皇城而去。

今日,又是一次南宋的例行大朝會時間。

宋朝商業氛圍極為濃厚,《清明上河圖》便是其中典型。

雖然如今南宋都城從汴京變成了臨安府,但這種濃鬱的商業氛圍並沒有因此而改變。

皇城大街的兩旁,到處都是商販們的攤位、鋪麵,叫賣聲此起彼伏。

不少上朝的官員還會在某個攤位上買一些吃食,坐在馬車或者轎子之中解決一下早餐問題。

對於所有人來說,這似乎隻不過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早朝。

“讓讓,讓讓!”

“秦相公來了,都讓開!”

在多名護衛的前呼後擁下,秦檜的轎子緩緩經過皇城麵前的大街,從諸多攤位鋪麵之前招搖過市。

秦檜坐在不斷起伏搖晃的轎子中,雙目微閉,思考著等會上朝時候要做的事情。

就在這一片安寧、祥和的氛圍中,秦檜的轎子經過了路邊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攤位。

這個攤位上隨意地擺放著幾口菜刀、砧板等器具,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匠攤位。

攤位的後麵坐著一個人,他的打扮看起來也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出來賣刀的鐵匠。

可就在秦檜的轎子經過這個鐵匠麵前時,坐在攤位後麵的“鐵匠”突然動了。

他先是一腳將麵前擺攤的桌子踹飛出去,砸在了秦檜轎子旁邊的兩名護衛身上。

緊接著,這名“鐵匠”猛然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一個健步衝上前去。

刀光一閃,直接朝著秦檜乘坐的轎子斬了下去!

一聲巨響,秦檜轎子右前方的轎柱被大刀劈中,直接斷裂成了兩截。

轎子隨之落地,四周驚呼一片。

“有刺客!”

“殺人啦!”

在一片呼喊,躲避聲中,秦檜身邊的護衛們大驚失色,不約而同地朝著這名“鐵匠”撲了過來。

“鐵匠”一刀砍斷轎柱,卻並未從大刀的反饋中感受到行刺成功的信息,當即再度舉刀,就要朝著落地的轎子斬下。

但,他太慢了!

就這麼一個延遲的功夫,秦檜的護衛們已經衝了過來,七手八腳地將他撲倒,並迅速製服。

很快,驚魂未定的秦檜就從轎子之中狼狽出現,注視著麵前的這名頗感熟悉的“鐵匠”。

幾秒鍾後,秦檜半是吃驚,半是憤怒地叫出了“鐵匠”的名字。

“施全,竟然是你!!!”

屏幕上出現一行字幕。

【殿前司後軍使臣,施全。】

畫麵一轉,已經是大牢之中。

施全被五花大綁,給人用鞭子抽得皮開肉綻。

秦檜坐在桌子後麵,咬牙切齒地開口道:

“施全,你為何要行刺本官!”

“你莫非是失心瘋了不成!”

施全雖然已經被打得半死,但他畢竟是軍中出身,身體素質上佳,此刻依舊能夠開口說話。

“我並非失心瘋,舉天下都要去殺番人(金人),你獨獨不肯殺番人,那我便要殺你!”

“你!”秦檜聞言,隻感覺一股熱血直接衝到腦門,氣得差點當場就暈了過去。

回過神來之後,秦檜破口大罵。

“你這混賬東西,紹興和議的時候你不來殺我,如今和議十年你反而來殺我?”

“給我大刑伺候,一定要讓他吐露出幕後主使!”

【然而,任憑秦檜如何讓黨羽用酷刑折磨施全,施全始終堅稱自己是因為秦檜跟金人議和,所以才動了行刺秦檜的念頭。】

【秦檜無可奈何之下,隻能將施全淩遲於鬧市之中。】

施全行刑的這一點,臨安城中萬人空巷。

無數百姓看到施全被一刀刀淩遲的慘狀,都不由發出歎息。

“如此忠義之士,為何就不能成功呢?”

“聽說這施全乃是嶽帥當年舊部,如今是為嶽飛報仇來了!”

在刑場不遠處的一座樓宇密室中,楊沂中的身影靜靜地站著,注視著施全被一刀刀淩遲,然後死去。

不知何時,楊沂中的身影消失了。

【施全行刺這件事情,對秦檜而言,極大地震動了他的內心。】

【從這一日開始,秦檜每次出門,必定有百名勁卒全副武裝護衛左右,任何百姓一旦有想要靠近秦檜二十步之內的企圖,就會立刻被勁卒們當場擊倒甚至格殺。】

【但這並沒有緩解秦檜心中的驚嚇,這種心理影響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嚴重。】

【到後來,秦檜甚至連有人在秦府大門外駐足停步,都覺得這是有刺客想要謀害他,立刻讓府中家丁手持長棍出門將其亂打一通,直接趕走。】

就連秦檜的兒子秦熺,都覺得秦檜多少是有點大驚小怪了,便勸說道:

“爹,施全隻不過是嶽飛麾下的傻子,如今整個大宋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中,都十年時間過去了,您又何必如此擔心呢?”

整個人明顯變得消瘦許多的秦檜聞言頓時大怒,對著秦熺就是一番痛斥。

“你這蠢材,懂些什麼!”

“老夫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施全從參軍至今二十年,向來隻在殿前司之中,根本就沒有在嶽飛麾下效力的經曆!”

秦熺被秦檜罵得訕訕,心中突然一動,露出震驚表情。

“這,難道是……楊沂中?”

施全不是嶽飛的部下,這一點從秦檜調查中已經證實。

但楊沂中可是掌管了殿前司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換言之,施全從軍之後,基本上都在楊沂中的麾下!

秦檜一臉陰冷地開口:

“現在,你該明白老夫在擔心什麼了吧?”

此刻明明是夏季,但秦熺卻渾身冰涼,就連說話的時候身體都在發抖。

“楊沂中……陛下,難道是陛下?”

施全是楊沂中的老部下,楊沂中是趙構天字第一號狗腿子。

難道這一次的行刺背後,竟然是出自皇帝趙構的授意?

若當真如此,那秦家可就要大難臨頭了!

看到這裏,貞觀世界之中,李世民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好好,狗咬狗一嘴毛,真好啊!”

在場的其他人,臉上同樣也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長孫無忌笑道:

“最好這對君臣徹底反目,一死一殘,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李靖點頭,看了一眼李世民,笑道:

“這趙構瞻前顧後,身為皇帝竟然連個大臣都弄不死,真是廢物啊。”

李世民聞言表情有些古怪,瞪了一眼李靖:

“藥師,你倒是什麼都敢說!”

李靖哈哈大笑,白須亂顫。

“這還不得感謝陛下的仁慈嗎?”

李治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李靖說的是玄武門之變。

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計劃非常周全。

整個事變的經過,基本都在掌控之中。

比起趙構,強了不知道多少。

但李治仔細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父皇是什麼人?華夏千古大帝之一。

趙構是什麼廢物,純純的敗家子,還是敗家子中最能惡心人的那一批。

趙構拿什麼來和父皇比?

殺個秦檜都殺不掉。

若是換成父皇,秦檜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千百次了。

突然,李治心中一動。

將來李治登基,其實有一個人也可能會成為秦檜一樣的權臣。

這個人當然就是李治的舅舅,大唐宰相長孫無忌。

將來我登基了,到底要怎麼樣弄死舅舅呢?

李治認真思考中。

一旁的長孫無忌猛然打了一個噴嚏,下意識地收了一下衣領,繼續加入了討論中。

“話雖如此,但大宋的官職相互製衡製度,或許也是值得借鑒的。”

房玄齡皺眉,搖頭道:

“借鑒?我可不這麼覺得。這種所謂的製衡,除了平白增加許多程序和官員數量之外,並無益處。”

“若是要推行這樣的製度,大唐的官員數量至少比現在增加一倍以上,實在是太過浪費了。”

聽著兩位宰相的爭論,李世民若有所思。

在李世民看來,全麵推廣這種製度顯然是不可取的。

大宋效率低下,吏治腐敗,大唐全麵學習大宋,豈不是學霸向學渣求經驗?

但在部分特定的、非常重要的官職上,的確是可以考慮一下。

隋朝的三省六部群宰相製度,本身就是對之前丞相大權獨攬的一種製衡。

製衡是必要的,但也不能過度。

不能太放縱,也不能太限製。

這就是老祖宗常說的“中庸”。

同一時間,波斯境內,波斯波利斯城遺址。

李勣漫步在高大的神廟中,注視著麵前的殘垣斷壁,口中嘖嘖作聲。

“這就是西方的文明嗎?還是頗有可取之處的。”

這座波斯波利斯城,是古典時代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時期的都城。

早在近千年前,這裏就被馬其頓帝國的亞曆山大大帝給攻破,阿契美尼德王朝隨之滅亡。

即便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時間,站在高處往下眺望,飽經風霜的波斯波利斯城廢墟依舊給人一種震撼感。

波斯波利斯城現存遺址

程咬金站在一旁,頗為不耐煩地開口道:

“老李,你又不是什麼文人,天天搞這種悲傷春秋做什麼?”

“你要是能做出幾首詩,俺老程都能佩服你一下呢。”

李勣哼了一聲,瞪了程咬金一眼。

“你這家夥,滿腦子就知道打打殺殺,搶劫財物。”

“這是文明,文明!”

程咬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文明能當飯吃?這柱子挺大的,你要不搬一個回家,我看夠你全家老小吃好幾年了。”

李勣懶得和程咬金這個煞風景的家夥說話,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波斯王子卑路斯。

“這裏距離泰西封還有多遠?”

泰西封,就是剛剛被阿拉伯帝國滅亡的波斯帝國都城。

卑路斯忙道:

“回大帥的話,按照距離估算,此地距離泰西封大概還有兩千多裏。”

程咬金不由嘖了一聲。

“兩千多裏?還好咱們這一次都是以騎兵為主,不然這走路得走到什麼時候去?”

“唉,還是得修條鐵路才行啊,咱們都走了幾千裏路了,才剛剛比得上坐火車幾天的路程!”

李勣哼了一聲,道:

“將來肯定是要修鐵路的,但現在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幫助大唐拿下這座泰西封吧。”

卑路斯回想著情報,有些憤恨地開口道:

“聽說那些野蠻無恥的阿拉伯人將泰西封幾乎摧毀了,還在旁邊建立了一座新城,名叫巴格達。”

“這是對我們偉大波斯文明的褻瀆!”

李勣拍了拍卑路斯的肩膀,寬慰道:

“沒事,等大唐把那片地方奪回來了,你想叫泰西封就叫泰西封。”

在命名這方麵,大唐從皇帝到大帥都是很好說話的。

隻要能把數不清的財物、戰利品帶回去,李勣覺得,李世民絕對不在意把那座城池叫做巴格達還是泰西封。

大唐人嘛,就是這麼的實際!

與此同時,在前方將近一百裏處,唐軍五千先鋒騎兵,和一支阿拉伯帝國的騎兵正麵相遇了。

唐軍先鋒大將蘇定方看著遠處上萬名阿拉伯騎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娘的,這些家夥的馬,那是真好啊。”

大唐在占有西域之後,從西域搜刮到了大批的汗血寶馬。

汗血寶馬當然也是當世頂級的好馬,但眼前的阿拉伯馬同樣也極為不俗。

這就像是貂蟬、西施兩大美人,各擅勝場。

蘇定方感慨了一句,對著身旁的裴行儉和薛仁貴道:

“好了,衝陣吧。”

“記住了,隻打人不許打馬!”

“他娘的,這地方肉多的是,別再給老子說什麼馬肉好吃的話,不然老子天天讓你們吃三十斤馬肉!”

蘇定方罵罵咧咧。

之前的幾次遭遇戰中,就是這些家夥射術不精,打死了許多阿拉伯馬。

這讓蘇定方那叫一個心疼啊。

那麼好的馬,隨隨便便拉一匹回大唐,賣個幾百兩不在話下。

居然一顆子彈就打死了?

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薛仁貴和裴行儉聞言,隻能唯唯諾諾。

兩人並肩騎馬而去,相互抱怨。

“就是你,上次把那匹馬打死了。”

“他娘的,上戰場當然是保命要緊。”

“馬背上那麼大個人你就打不中?非要打腿顯擺你的臭射術?行,反正到時候挨罵的也不是我。”

兩人相互吐槽中,各自回歸本陣,每人帶著一千五百名火槍騎兵出擊。

蘇定方則帶著剩餘的兩千中軍騎兵,緩緩從正麵壓迫過去。

對麵的阿拉伯騎兵至少在萬人以上,數量是唐軍的兩倍。

但唐軍卻絲毫不慌,甚至信心百倍。

大唐從開國至今,絕大部分的戰爭都是以少勝多。

以五千打一萬,這妥妥的是富裕仗啊。

更何況現在大唐騎兵,可是真正的熱兵器軍隊!

對麵的阿拉伯騎兵顯然沒想到唐軍竟然還敢主動出擊。

在等待了片刻後,阿拉伯軍隊的主將怒吼了幾句。

旋即,大批阿拉伯騎兵策馬從山丘上衝鋒而下。

這些戴著頭巾,揮舞著新月彎刀的騎兵們,發動集團衝鋒時,帶著一種特有的飄逸和美感。

然而……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火槍聲中,阿拉伯騎兵們接二連三的倒地。

失去了主人的戰馬不知所措地慢慢停下,站在原地。

蘇定方看到這一幕,滿意點頭。

“這還差不多。”

想要培養一個基本合格的火槍手,難度比培養一個弓箭手要低太多了。

隻要有足夠的子彈就行!

唐軍的火槍在經過《工業革命》的技術改進之後,已經全麵擺脫了黑火藥,進入了無煙火藥時代。

蘇定方麾下這支軍隊所攜帶的步槍是大唐在戰前最新研究出來的“毛瑟98”式步槍,是在現代某個遊戲中極為有名的“98K”步槍前身。

這種步槍射擊精度極高,最重要的是它的射程達到了八百米,換算成大唐的“步”就是五百步左右。

百步穿楊?在毛瑟步槍的麵前簡直弱爆了好吧,大唐火槍手五百步之外就給你一槍爆頭!

什麼長弓勁弩,論射程和射擊精度,全是臭弟弟。

這場戰鬥在開啟的那一瞬間,蘇定方就已經不關心勝負了。

他唯一關心的就是,這一次究竟能獲得多少戰利品,那些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的阿拉伯馬!

很快,戰鬥就結束了。

裴行儉和薛仁貴僅僅是幾波齊射,就把對麵的阿拉伯騎兵們打得丟下幾千具屍體,倉皇而逃。

“快,趕緊收馬,別讓我的馬兒們跑了!”

蘇定方大喊大叫,表情激動。

終於,所有的戰利品盤點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大帥,這一次一共繳獲了一千八百四十二匹馬。”

聽著軍需官的彙報,蘇定方忍不住放聲大笑。

按照每匹馬平均三百兩的價值估算,單單是這些馬兒的價值就超過了五十五萬兩!

真應了一句話——搶劫哪有打仗賺錢快?

當然,前提是能像唐軍這樣幹淨利落地打贏。

蘇定方喜滋滋地開口道:

“快,趕緊好好地養一養咱們的馬兒,今天就給我分下去。”

“告訴下麵那些夯貨,一匹馬兒在長安至少值三百兩銀子,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軍需官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將軍是不是忘了汽車?現在長安城裏好多人都喜歡開汽車,不喜歡騎馬了。”

“啊?”蘇定方愣了一下,立刻就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中。

片刻後,他若有所思地開口。

“看來,咱們接下來還是主要得搶,咳,繳獲金銀珍寶為主。”

“而且,汽車又不是人人都有,盡早把馬兒帶回去賣掉,還是能賣出一些價格的!”

想到這裏,蘇定方心中頓時多了幾分緊迫感,對著部下們催促。

“快,都趕緊紮營休息,咱們明天天亮後繼續前進!”

得趕緊打完這場戰爭,把馬兒帶回去賣掉。

越晚,就越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