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臣嶽飛見過陛下!”
嶽飛心中激動不已,恭恭敬敬地行禮。
這可是大宋的皇帝陛下啊!
嶽飛作為一個從小就接受父母愛國教育的男子漢,對趙構這位皇帝陛下,心裏是有一層光環在的。
嶽飛當然也知道這位趙構陛下的種種“事跡”,但從小到大教育、經曆和環境培養起來的光環,怎麼可能是這麼容易就消散的呢?
更何況,趙構雖然被兀術追得到處跑,但他也是真正的大宋皇帝,一句話就能決定嶽飛生死命運的。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嶽飛的尊敬都沒有作偽。
趙構也是當了幾年皇帝的人了,雖然說在麵對金國人的時候會嚇得屁滾尿流,但麵對自家臣子的時候威儀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
他笑嗬嗬地開口:
“鵬舉卿家,你不必這麼拘謹。”
“來人啊,賜座。”
趙構對嶽飛還是非常看重的。
這樣一個能打仗的將軍,關鍵時刻是真可以擋住金軍,保住趙構性命的!
嶽飛受寵若驚地坐了下來。
兩人隨意聊了一些事情,大部分時間都是嶽飛在彙報一路上的作戰經驗。
趙構著重問了一下黃天蕩之戰。
等嶽飛說完之後,趙構臉上難掩欣喜的表情,道:
“按照卿家的說法,金軍現在對咱們大宋來說應該是可以戰勝的了?”
嶽飛雖然心裏很有把握,但眼前畢竟是大宋皇帝陛下,他也擔心會犯下欺君之罪,便道:
“回陛下的話,其他人臣不敢說,若是臣下次見到兀術,臣一定能再次擊敗他!”
趙構鬆了一口氣,但又有些失望。
兀術?
一個菜鳥罷了。
在趙構心裏,兀術比起完顏宗翰以及死去的完顏宗望,那可是差得遠了。
不過兀術畢竟也是上次把趙構追得逃到海上奪了五個月的苦主,所以在聽到嶽飛這樣的表態之後趙構依舊還是比較高興的。
“很好很好,嶽卿家啊,大宋就需要你這樣的好將軍來抵擋金軍的攻勢。”
“哦,對了,聽說你之前曾經因為喝酒,把某人打了一頓?”
嶽飛聞言,不由有些赧然。
趙構說的這個被嶽飛暴打的人,是大宋兵馬鈐轄趙秉淵。
此人生性貪婪,克扣嶽家軍的物資。
嶽飛有一次喝多了上頭,去找他想要拿回被克扣的物資,對方卻無情拒絕,還狠狠地嘲諷了嶽飛一頓。
嶽飛一怒之下,就把這趙秉淵給暴打了一頓。
當時此事其實還引起了不小的風波,還被人彈劾到了樞密院這邊。
不過兩位嶽飛的上官韓世忠和張俊都對嶽飛非常欣賞,也都明白這個兵馬鈐轄趙秉淵是個什麼貨色,所以最終聯手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去。
嶽飛羞愧道:
“是臣喝酒太多,一時衝動。”
韓世忠當時就告訴過嶽飛,趙秉淵刁難你,你來找我老韓啊。
你毆打一個朝廷命官,不是反而從有理變成無理了嗎?
聽到趙構都知道這件事情,嶽飛更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趙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即笑嗬嗬地開口道:
“嶽卿家,你生性直爽,朕也知道。”
“但將來戰場上千軍萬馬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間,你可不能再這麼喝酒誤事了。”
“最好還是戒酒吧。”
嶽飛大聲道:
“謹遵陛下諭令,臣將來一定戒酒,絕對不會貪杯誤事。”
【趙構隻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也並沒有當真。但他沒想到的是,嶽飛從此之後終生不飲一滴酒。】
作為堂堂的大宋皇帝,趙構沒時間也沒耐心陪嶽飛一個小小的都統製說那麼久的話,所以他一招手,就讓旁邊的人拿來了幾樣東西。
“嶽卿家,這些是賞賜給你的。”
嶽飛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套禦賜的盔甲、弓、箭,以及一麵錦旗。
在這麵錦旗上寫著四個大字。
“精忠嶽飛”!
嶽飛頓時渾身顫抖,激動下跪。
“臣多謝陛下賞賜,敢不為陛下效死!”
趙構哈哈大笑,拍著嶽飛的肩膀親切開口道:
“朕不想任何人死,朕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幸福快樂的活著。”
“嶽卿家,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嶽飛激動開口道:
“臣明白。臣一定會盡心竭力,早日收複中原河北的大好河山,讓陛下得以早日回歸汴京!”
趙構聞言,表情不由僵硬。
不是,朕特麼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你這嶽飛……
算了算了,不過是一個性格直爽一根筋的武夫罷了,朕和他計較什麼?
趙構笑了笑,道:
“嶽卿家,你一路奔波操勞,回去之後好好休息吧。”
等嶽飛離開後不久,兩位宰相呂頤浩和朱勝非就聯袂而入。
呂頤浩對著趙構正色道:
“陛下,如今金國被迫立偽齊這個傀儡政權,足見金國軍力已衰。”
“還請陛下在夏月舉兵北向,以光複中原,可得天時地利人和!”
趙構聽著呂頤浩這番話,心中頓時又瘋狂嘀咕起來。
你這個呂頤浩是不是沒完了?
之前在海上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北伐,現在倒好,又知道要北伐了?
一旁的朱勝非對趙構的了解比呂頤浩要更多,一看就知道趙構心中的想法,便解釋了一句。
“陛下,不是臣等執意要北伐,而是和軍隊有關。”
“軍隊?”趙構頓時狐疑。
軍隊不是好好的嗎?
難道又要有一次苗劉之變發生?
一想到這裏,趙構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都顫抖了一下。
苗劉之變和海上逃亡這兩件事情,趙構這輩子都不希望再經曆第二次了。
朱勝非解釋道: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大宋軍隊之中絕大部分人都來自河北、中原、山東、關中等淪陷區。”
“就比如剛剛陛下接見的那個嶽飛,不也是河北大名府人嗎?”
“若是陛下長久不北伐,這些軍中將士心中豈能沒有怨念?”
“到那時若是有心之人煽動,恐怕會出現一些不利於大宋和陛下的內亂啊。”
趙構聽到這裏,表情頓時變得無比凝重。
這個點,趙構之前還真沒想到過!
軍隊暴亂的後果,趙構可是已經在苗劉之變中嚐盡苦頭。
趙構念頭急轉,點頭道:
“兩位愛卿所言極是,朕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那就安排一下北伐吧。”
【為了避免苗劉之變的再度發生,以及安撫大宋軍隊中占據主流的北方將士,趙構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做出了北伐的決定。】
但這個決定做出之後,趙構反而更害怕了。
他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假如賊寇再度南來,究竟避還是不避,計將安出啊?”
趙構的擔心就是,自己真北伐了,反而惹怒金國,召來金軍的第六次南下,那就真的是純純白給了。
朱勝非微笑道:
“陛下,臣已經安排了兩百艘戰船在錢塘江口日夜待命,又在明州昌國縣另設一處船隻、錢糧安放之處。”
“屆時無論陛下是選擇親征北伐還是選擇南巡,都能極為從容便是。”
趙構這才放心了一些,看向朱勝非的目光中也透露出了幾分欣賞。
“朱愛卿啊,還是你辦事地道,朕喜歡。”
“好,那你們就和樞密院那邊商量一下,拿個章程出來吧。”
【正在趙構擔心害怕的時候,宋金之間的主力戰場依舊還是集中在了西部關中、漢中一帶。】
【兀術失敗後,金國朝廷再度增兵關中,完顏撒離喝在饒風關一度挫敗了吳玠的反攻。】
【但關中金軍已經整整激戰了一年時間,同時又多次被吳傑擊敗,已然喪失了殲滅吳玠部的能力。】
【不僅如此,完顏撒離喝在後勤耗盡不得不撤退時又被吳玠趁勢反擊導致折損了一部分兵馬,一來一回,反而依舊還是宋軍獲得了戰果上的領先。】
【經過整整五次宋金戰爭後,大宋雖然被侵占了大片領土,但靖康之變時那支孱弱、一觸即潰的宋軍在付出了大量鮮血的代價之後,已經初步能在各個戰場上和金軍維持住均勢了。】
看到這裏,曆朝皇帝們都非常無語。
【漢高祖劉邦:朕真的是服氣了,說真的,這部視頻是朕看了最上火的。】
【漢武帝劉徹:太祖皇帝說得太對了!】
【光武帝劉秀:太祖皇帝說得太對了!】
【昭烈帝劉備:太祖皇帝說得太對了!】
一片彈幕,瘋狂吐槽。
【魏武帝曹操:朕說真的,朕寧願看之前那種窮兵黷武搞的國破家亡的,也不願意看趙構這種慫貨。】
【吳大帝孫權:曹阿瞞說得對,當華夏的皇帝怎麼也得要有個底線,怎麼能像趙構這種無底線求和呢?】
【元世祖孛兒隻斤·忽必烈:坦白說,就算是西晉司馬衷那種天生低智的皇帝,看著也比趙構討喜多了。】
【清聖祖愛新覺羅·康熙:朕可以很肯定的說,趙構或許不是曆史上最昏庸的皇帝,但絕對能競爭曆史上最受厭惡的皇帝!】
【明太祖朱元璋:@宋太祖趙匡胤,出來,說話!看看你大宋未來的好皇帝,你有何高見?】
大宋世界之中,趙匡胤黑著臉,一言不發。
大殿中的大宋群臣啞口無言,許多人都羞愧地低頭。
丟臉,實在是太丟臉了。
怎麼會有趙構這種丟臉的皇帝呢?
怎麼趙構偏偏就是大宋的皇帝呢?
終於有一名大宋臣子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陛下,不如讓金幕暫時關閉播放,等下一部視頻出現時再開啟?”
群臣聞言先是一驚。
還能有這種操作?
緊接著,下一秒鍾,各種附和聲響起。
“對啊陛下,這視頻有辱大宋國威,還是先別看了。”
“陛下,咱們大宋都看了這麼多部視頻了,跳過一部也無妨。”
趙匡胤聞言,非常讚許地看了一眼提議的臣子,隨後轉頭對著金幕道:
“金幕,暫時關閉播放,等下一部視頻開啟的時候再提醒朕!”
下一秒鍾,金幕裏傳出了機械的提示音。
【為起到警示和教育效果,任何一部視頻都無法關閉播放。】
【必須要完整看完視頻,否則就會遭受懲罰。】
說著,金幕中浮現出一幕情形。
那是一道雷電突然出現,劈中了某個頭戴皇冠,但看不清臉龐和模樣的男子。
如果大清君臣在這裏,一下子就能認出來被雷劈的是誰……
趙匡胤倒吸一口涼氣,表情完全僵硬。
過了幾秒鍾,趙匡胤幹笑一聲。
“也是,還是得好好看看,看看也好,哈哈哈!”
麵前的群臣也是一陣幹笑。
“陛下說得對,看,必須看!”
……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中都,金國皇宮。
越發衰老的大金皇帝完顏吳乞買在聽完了來自西部戰場的最新彙報後,歎了一口氣。
“這漢中和巴蜀啊,看來是打不下去了,對吧?”
聽著完顏吳乞買的詢問,回到中都彙報的西路主帥完顏宗輔臉色羞赧,無言以對。
倒是另外一位主帥完顏宗翰臉色自若,開口道:
“陛下,根據最近的消息,西夏似乎也在蠢蠢欲動。”
“萬一西夏突然背叛了大金,出兵和宋軍南北夾擊,咱們大金在關中的軍隊就很危險了。”
金國雖然滅掉了遼國,但是卻並沒有滅掉西夏。
事實上,金國救了西夏。
宋徽宗趙佶雖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但是他和他麾下的宦官童貫在麵對西夏的時候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當時的西夏同樣也是昏君頻出,權臣當道,內亂不斷。
而大宋西部和北部的種家軍、折家軍找到機會,以“步步為營”的方式,正麵壓迫著西夏。
這種步步為營的方式,真的就是字麵上的。
兩支宋國邊軍是怎麼打仗的?
答案是,不打。
在宋、西夏邊境,兩支邊軍就是紮營,然後修建一座鎮子大小的軍事堡壘。
緊接著,以這座堡壘為根基,在前方三四裏地再修第二座堡壘。
等第二座堡壘也修完了,繼續在第二座堡壘前方三四裏處修建第三座堡壘。
接著是第四座、第五座……
事實上,憑借著大宋強悍的國力和朝廷的支持,在邊境上,大宋一年就能修幾十上百座堡壘。
當時大宋朝中許多人都不以為然,覺得這幾裏地的慢慢修有什麼鳥用?
但事實是,折家軍和種家軍還真就通過這種“結硬寨打呆仗”的方式,規避了宋軍在正麵戰場上很難抵擋西夏“鐵鷂子”重甲騎兵的弱點。
西夏在和大宋邊境的嘉寧軍司、祥佑軍司和左廂神勇軍司被宋軍這種戰法壓迫得苦不堪言,不得已連續出兵硬攻大宋堡壘群。
然後,西夏人就被躲在堡壘裏的宋軍用各種強弓勁弩幹得挺挺的,來一千死五百。
咱大宋士兵野戰不行,拿弓弩射個移動靶難道還不行?
大宋這麼一搞就是十幾年,西夏人那叫一個蛋碎啊。
又氣,又無可奈何。
一方麵西夏自己的力量解決不了,另外一方麵也找不到外援。
遼國?
遼國末代皇帝耶律洪基當時正被完顏阿骨打帶領的女真叛亂搞得焦頭爛額呢,哪有心思理會你西夏的破事!
沒有遼國的幫助也就算了,南邊的青唐吐蕃也和大宋眉來眼去的。
幾十年前,司馬光這個喜歡吹什麼砸缸牛皮的老嫂子胡搞瞎搞,把大宋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用諸多將士鮮血奪來的領土退還。
如果讓新黨一直執政的話,不但青唐吐蕃早就納土內附成為大宋領土,西夏也要提前幾十年麵臨滅國危機!
西邊就更別說了,純純大漠戈壁,哪來的援軍?
所以西夏壓根就找不到援軍。
等到靖康之變前,宋軍的堡壘群已經封鎖了西夏邊境的龍州和洪州,逼近了西夏對大宋防線最核心的城池夏州。
最多再過兩三年時間,西夏邊境這三大軍司就要被化身基建修堡壘狂魔的大宋折家軍和種家軍趕進毛烏素沙漠裏吃沙子了。
這三大軍司再加一個西夏、遼邊境的黑山威福軍司,就是西夏最能打的四大集團軍了。
一旦西夏邊境防線被突破,三大集團軍被宋軍擊潰,那對西夏軍事力量的打擊就是毀滅性的。
接下來宋軍就可以直取西夏都城慶興府(銀川),一舉滅亡西夏!
但可惜的是,就在這個時候,金軍南下,靖康之變爆發!
陝西方向的種家軍被調往汴京支援,山西方向的折家軍也隻能死守太原。
困擾了西夏人多年的堡壘群,就這麼被無奈的宋軍放棄了。
西夏見到這個情況也是大喜過望,第一時間就派人前來覲見完顏阿骨打,對大金國稱臣。
不得不說,西夏這個國家是真有點運氣的。
第一次滅國危機,碰上了司馬光這個大聰明執政,宋朝自廢武功退還攻占領土,不了了之。
第二次滅國危機,碰上了金軍南下靖康之變,大宋自顧不暇,也不了了之。
至於金國,也不是說對西夏沒興趣。
但金國當時還有更好的目標,就是大宋!
大宋河北、中原、山東、江南……各種膏腴之地。
和大宋比起來,西夏算個啥?
西北邊陲,風沙環繞,物產貧瘠,人口稀少。
如果說大宋是滿漢全席,西夏撐死了也就是路邊攤快餐。
金國最終接受了西夏的臣服,全力進攻大宋。
在大宋沒滅亡之前,金國是看都不會看西夏一眼的。
可現在的問題來了。
隨著山西、陝西的丟失,大宋不再和西夏交界了。
反而是金國取代了之前大宋的地位,從南麵、東麵包圍了西夏。
北邊草原上的諸多遼國後裔要麼早早跑路去漠北耶律大石那,要麼就幹脆臣服金國。
從這個角度來說,西夏的地緣劣勢並沒有改變,隻不過麵臨的敵人從宋國變成了金國而已。
形勢轉換之下,西夏人是真有可能和大宋合作,從背後捅金國一刀的。
完顏吳乞買心中各種念頭回轉,過了片刻之後緩緩點頭。
“宗翰的話確實是有些道理,看來是時候和宋國進行一次和談了。”
“嗯,不能以朕的名義。宗翰,你以你個人的名義給趙構寫一封信吧。”
一個很好笑的事實是,趙構從登基到現在派出了至少幾十波使者前往金國求和,但金國一次都沒鳥過大宋。
包括秦檜寫給完顏撻懶的信,也是完顏吳乞買嚴厲要求完顏撻懶不得回信。
為啥?
就是因為金國篤定能滅掉大宋。
一個肯定會被滅亡的國家,還和你談什麼談?
但此一時,彼一時。
眼下金國高層既然已經認識到了無法滅亡宋國的現實,那就算他們再不情願,也隻能選擇和談。
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隻能看看可不可以利用趙構害怕金國的心理,從談判桌上多拿一點吧。
這座大殿中的君臣都屬於是大金開國一代的精英人物,他們是非常懂得尊重現實的。
很快,金國就釋放了之前扣押的宋國使者王倫,讓王倫把完顏宗翰的信送到趙構的麵前。
裏麵有一句話,讓趙構反複觀看。
“……既欲不絕祭祀,豈肯過為吝愛,使不成國。”
趙構渾身顫抖,激動莫名,隨後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好,好啊!”
“大金終於承認朕是一國之主了,真是太好了!”
趙構差點就流下眼淚來。
這麼多年來,任憑趙構怎麼低聲下氣,金國始終認定宋徽宗和宋欽宗才是大宋正統皇帝。
從這個角度出來,金國自然認為宋國已經滅亡。
趙構?
一個自封皇帝,毫無正統的家夥罷了。
這封來自完顏宗翰的信,是金國第一次承認趙構為一國之主!
【喜出望外的趙構立刻命潘致堯為大金奉表使,高公繪為副使,準備了大量禮品送給金國皇帝、大臣。】
【當然,為了安撫宋國內部的洶湧民意,趙構也假模假樣地準備了一點禮品送給宋徽宗、宋欽宗等人。】
【甚至趙構為了早日求和成功,還特地準備了一份禮物給夾在金國和宋國中間的偽齊政權,表示隻要能和談,大宋可以承認偽齊政權。】
對此,力主北伐的左相呂頤浩自然是頗有微詞。
但呂頤浩被罷相一次,也不敢直接反對趙構的意見,隻能委婉地提起。
這一天,呂頤浩在前來和趙構議事完畢之後,便對趙構道:
“臣聽說西夏已經好幾次遣使去吳玠軍中,似乎有和大宋南北合擊關中之意。”
“陛下不妨以張浚作為使者,和西夏方麵多多溝通。”
趙構皺眉,心中大為不喜,道:
“這會不會影響朕和大金的議和?”
呂頤浩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嗎?
呂頤浩咳嗽一聲,正色道:
“陛下,議和的事情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大宋做好兩手準備,萬一開戰也能有所應對啊。”
趙構默然片刻之後開口道:
“這也算是有些道理,這樣吧,你讓張浚可以見一見西夏使者,但是絕對不能提起什麼南北合擊對抗大金的事情!”
呂頤浩也知道這件事情一時半刻是急不來的,就答應下來然後退下。
等呂頤浩退去之後,趙構臉色閃過一絲陰霾,自言自語。
“這個呂頤浩,最近怎麼好像失心瘋一樣天天喊著要北伐?”
“再這樣下去,可留不得他了。”
【不久,潘致堯和高公繪兩位使者出使金國返回,趙構第一時間接見了他們。】
潘致堯對著趙構稟報道:
“陛下,大金的態度頗為無禮,但從臣的觀察來看,大金高層的確是已經不再保佑滅亡大宋的希望了。”
高公繪也表示讚同。
對此,趙構不由大喜過望。
“好好好,兩位卿家果然能給朕分憂啊。”
“既然大金已經準備議和,那麼朕也該準備一下,再度派出使者和大金好好商談……”
“嗯,不對,應該是邀請大金使者前來商談!”
等潘致堯和高公繪兩人離開之後,趙構立刻就召集左相呂頤浩和右相朱勝非前來。
呂頤浩明顯有些著急,稟報道:
“陛下,北伐的各項準備都已經完成了,不知陛下何時下令北伐?”
為什麼選在夏天北伐,當然是有原因的。
金國女真人都是出自白山黑水,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
這就讓女真人有了抗寒卻不耐熱的基因特性。
兀術之所以在江南敗北,這種基因特性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作用。
對金國來說,最好的作戰季節就是冬天,最差的作戰季節就是夏天。
現在已經是農曆五月份,六月份就是一年之中最為炎熱的三伏天,宋軍在這種時候出兵是最為合適的。
呂頤浩已經辛辛苦苦忙碌了北伐這麼長時間了,眼看最佳時機就要錯過,怎麼能不著急?
不曾想,趙構在聽到呂頤浩的這番話之後卻勃然大怒,道:
“朕早就已經告訴過你們,大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跟大金議和!”
“你倒好,作為大宋左相,每天心裏就知道想著什麼北伐北伐!”
將呂頤浩痛罵一頓之後,趙構大手一揮。
“沒有什麼北伐了,這一次的北伐取消!”
看到這裏,曆朝曆代的皇帝們又一次無語了。
大秦世界之中,秦始皇甚至都有點好奇了。
“朕是真搞不懂啊,什麼樣的人生經曆才能養出趙構這種人呢?”
扶蘇對此也是極為疑惑,開口道:
“兒臣一開始看到趙構是個文武雙全之人,還以為他屬於隋煬帝楊廣那種好大喜功,最終因為戰爭失敗而導致國家滅亡類型的昏君呢。”
“可沒想到,趙構居然是這種類型的……”
說著,這對皇帝父子也是麵麵相覷。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秦始皇呼出一口氣,道:
“都看了這麼多部視頻了,朕原本以為後麵的視頻都不會讓朕感到有什麼驚奇或者意外了。”
“但趙構……”
秦始皇忍不住搖了搖頭。
好色的敗家子皇帝看過了,殘暴的看過了,先英明再愚蠢的看過了,甚至低智商的都看過了。
但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趙構這種慫到底的!
秦始皇父子麵麵相覷,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其實也是一種破防。
一旁的王離突然心中一動,開口道:
“陛下,其實趙構一開始也不慫的,他在金軍大營之中不是還表演過一番射箭嗎?”
秦始皇搖了搖頭,淡淡道:
“他所謂的射箭,無非也就是為了皇位拚一把罷了。”
“你看,就算是奪取皇位的過程中,趙構其實也是一直在逃跑。”
王離一想,還真是。
別人奪取皇位,要麼兵變要麼政變。
趙構倒好,他獲得皇位的方式是先逃出汴京,等所有皇族都被抓了,自己撿漏。
想到這裏,王離也無語了。
扶蘇摸了摸腦袋,忍不住道:
“看來那位康熙皇帝還真的沒有說錯,趙構這樣的皇帝,即便是在華夏曆史上恐怕也是獨一無二的。”
武周世界之中,武則天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在後世的華夏王朝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廢物皇帝。”
長平公主也是連連搖頭道:
“兒臣真是大開眼界了,隻能說太震撼了,比之前的任何一部視頻都要震撼。”
作為女人,慕強是本能。
當然到武則天和長平這種級別,一個是現在的女皇,一個是將來的女皇,她們已經是站在世間的最強者,沒有什麼慕強的說法了。
但,她們依舊欣賞強悍的男人,依舊對趙構這種甚至連女子都不如的膽怯之人極為唾棄。
上官婉兒疑惑地開口道:
“這趙構也是接受了最為正統的皇家教育,怎麼會變成這種樣子呢?”
上官婉兒的祖父是曾經的大唐宰相上官儀,她雖然是女子,但從小接受的教育之中也有一部分曆史內容。
在上官婉兒看來,但凡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曆史教育,都不應該慫成趙構這種樣子的。
武則天嗬嗬一笑,冷然道:
“其實吧,若是單單隻有一個趙構,那可能是趙構自己的問題。”
“可你看,宋徽宗、宋欽宗這對趙構的父兄,不也和趙構一樣是純粹的廢物嗎?”
“這隻能說明,所謂的大宋王朝對皇族的教育,從底子上就存在問題!”
一旁的中書令狄仁傑若有所思,點頭道:
“陛下說得太對了。臣甚至覺得,大宋的皇帝從趙匡胤,不,應該是趙光義開始,對皇帝的教育就出現了重大偏差。”
“嗯……”
狄仁傑沉思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又繼續開口道:
“趙光義北伐失敗,然後宋真宗的澶淵之盟,應該是罪魁禍首。”
原因嘛,也很簡單。
為尊者諱!
在宋朝來說,北伐失敗了,澶淵之盟送歲幣了,這種事情都必須要淡化,想辦法用春秋筆法來讓大宋後人覺得這是對的!
那應該怎麼說?
作為一個頂級文人,狄仁傑可太懂這些了。
其實很簡單,隻要大談特談和平就行了。
開戰,有違天道!
和平,才是儒家孔夫子傳承下來的天道思想。
趙光義開戰了,違背了天道,所以失敗了。
澶淵之盟講和平,順應了天道,接下來大宋才會有那麼多年的盛世和平時光。
這一代代的自我推卸責任和洗腦下來,出個趙構也就不足為奇了。
狄仁傑的這番話,讓武則天微微點頭。
隨後武則天搖了搖滿頭銀發,淡淡道:
“當皇帝的,都害怕後人發現自己哪怕一丁點的不足,但就是沒有想過,發生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人孰能無過?為了一點麵子而誤導後世子孫,實在是愚蠢至極啊。”
長平在一旁連連點頭,看起來頗為讚同。
在幫助武則天狠狠地抨擊了一番趙構之後,長平離開了大殿,很快又來到了囚禁李隆基的冷宮中。
李隆基依舊躺在最高的山石上,雙腿翹起。
兩名侍女正在假山之下,看到長平過來正想行禮,長平示意她們不要出聲,走到假山下麵。
長平抬頭往上看去,先是一怔,隨後俏臉一紅,怒斥道:
“李隆基,你還要不要臉!”
李隆基咦了一聲,坐了起來。
“喲,這不是我威風八麵的皇太女姑姑麼?”
“君子坦蕩蕩,不是很正常的嘛。”
長平呸了一聲,怒氣衝衝地開口道:
“有傷風化,臭不要臉!”
李隆基幹脆利落地翻了一個白眼。
“好了好了,姑姑你有話就說,別搞出這種樣子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黃花大閨女呢。”
“哦對了,好像姑姑你的那個大女兒不太行啊,是不是最近打算生個小女兒,將來繼承你的皇位啊。”
長平哼了一聲,道:
“不關你事!”
一番吐槽之後,長平終於進入正題,道:
“母後最近接連駁回了我的幾個人事任命,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長平,道:
“再多送兩名侍女,每天餐食按照郡王級別,必須有酒。”
長平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李隆基,怒道:
“你再這樣獅子大開口,信不信將來我登基之後第一個弄死你?”
李隆基哈哈大笑,隨意道:
“姑姑若不是重要的事情,會來找我嗎?”
“既然是重要的事情,不趁機多索要一些好處,豈不是對不起在冷宮中度過的每一天?”
長平哼了一聲,道:
“說!”
李隆基見長平答應,也就來了興致,笑道:
“姑姑先把事情經過說一下,這樣侄兒才能有的放矢。”
長平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其實整個事情也很簡單,最近武周一名宰相病死,一名宰相年過七十五告老還鄉。
作為皇太女的長平,這段時間負責處理了大量的政務,便推薦了兩名自己東宮的心腹出任新的宰相。
然後被武則天打回了。
長平覺得這可能是武則天的警告,於是就又推薦了兩名能力非常出色,但和長平並沒有什麼交情的尚書。
然後在今天,第二次被武則天打回了。
偏偏武則天在打回長平的推薦後,也不生氣。
今天武則天還有說有笑地和長平看了一整天的金幕,一起痛罵趙構。
這就讓長平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她也沒有去問東宮的心腹們,因為第二次的推薦人選就是東宮心腹們的建議。
思來想去,也隻能再來找李隆基這位曆史上的唐玄宗侄兒了。
李隆基安靜地聽完了之後,笑道:
“姑姑你確實是稚嫩了一點,做事情完全不懂規矩。”
長平大怒道:
“我怎麼就不懂規矩了?是陛下讓我推薦,我才推薦的人選。”
“結果她兩次打回我的人選,我這個皇太女的威嚴何存啊?”
李隆基聞言,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皇太女的威嚴,哈哈哈……”
李隆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就在地上笑到打滾了。
長平臉色極為難看,心態幾次在暴走的邊緣徘徊。
要不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重要,長平現在絕對得先把李隆基暴打一通,然後轉頭就走。
長平冷冷道:
“你笑夠了沒有?”
李隆基終於停止笑聲,但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
“暫時還沒笑夠,等姑姑回去了侄兒再繼續笑吧,不然顯得對長輩不尊重了。”
長平忍不住磨了一下牙齒。
這個臭小子。
“立刻、馬上、現在給我出主意,不然我讓這冷宮中的兩名宮女也離開,你以後就一個人繼續數星星吧。”
李隆基雙手一攤。
“好吧好吧。其實問題的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姑姑啊,你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宰相這種職位是我那位皇帝祖母才能決定的,你一個東宮太子,哦不,皇太女憑什麼越俎代庖呢?”
長平怔了一下,忍不住道:
“我說過了,我是奉母後的命行事,不是我擅作主張。”
李隆基笑道:
“不擅作主張?那你第一次推薦兩個都是自己心腹,算什麼?”
長平啞然片刻,爭辯道:
“那我今天第二次推薦的人選極為公允,她怎麼也打回了?”
李隆基歎了一口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長平。
“姑姑,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恩出於上?”
“你第二次的人選的確是很公允,但他們兩人是被你推薦上去的,能不承你的情嗎?你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對吧?”
“但問題是,你這麼做,等於掌握了兩個宰相。那你把我那位皇祖母當成什麼了?”
“在皇祖母看來,是不是她還沒死,你就急著上位了?”
長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