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得意洋洋的表情,自然也被其他幾名公公看在眼裏。
張鯨咳嗽一聲,道:
“馮公公,內閣那群家夥恐怕不會允許咱們這麼做,他們可是已經騎在咱們頭上十幾年了。”
張鯨說話時,帶著幾分對馮保的吐槽。
從分權製衡的角度來說,司禮監擁有的是審核權,內閣擁有的是建議權,司禮監理當比內閣更強。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大明出了很多有權有勢的司禮監首席,內閣首輔有權有勢的反而是少數。
張居正之所以能夠權傾朝野,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馮保對張居正言聽計從。
馮保當然能聽出張鯨的諷刺,但並沒有在意,而是冷笑一聲。
“你們懂什麼,張閣老所作所為,難道對大明沒有益處嗎?”
“若是咱家親自來辦,大明能有現在這麼強大?”
幾名公公無論服氣還是不服氣,都閉上了嘴巴。
馮保說的確實是事實。
而且他們也不怎麼敢討論和張居正有關的話題。
馮保得意洋洋地開口道:
“之前張閣老在位,咱家也就忍了。現在那申時行和張四維都是些什麼東西,他們也配?”
“大家都配合一下咱家,等將來把內閣收拾完了,陛下那邊再送幾個美人過去,這大明還不是咱家幾個說了算?”
【馮保在說服了司禮監其他大太監後,很快就進行了第一次試探。】
【馮保讓手底的黨羽向內閣上奏章,要求以“保護皇長子誕生有功”的名義,將馮保封伯。】
畫麵一轉,已經是內閣之中。
張四維坐在曾經屬於張居正的內閣首輔房間中,一臉的誌得意滿。
原本這個位置應該是歸申時行的,但張四維在朱翊鈞對張居正家人下手的過程中充當了急先鋒,得到了朱翊鈞的賞識,正式接替了張居正的內閣首輔之位。
看著麵前馮保黨羽的奏章,張四維頓時一聲冷笑。
“嗬嗬,這個馮保還真是不識時務啊,他不會真看不出來陛下對他的厭惡吧?”
張四維提起毛筆,在一張小票上寫了一行字。
“閹人封伯,則大明功臣良將如何自處?此事斷不可為。張四維。”
隨後,張四維就把小票跟這份奏章夾帶在了一起,讓人一起送去司禮監那邊進行批紅。
很快,馮保就怒氣衝衝地出現在了張四維的麵前。
“張閣老,你這票擬是什麼意思?”
砰一聲,剛剛那份奏章被馮保丟到了張四維的麵前。
張四維臉上沒有任何震驚或者害怕的表情,身體微微後靠,悠然開口。
“不瞞馮公公,這件事情有違禮製,若是老夫真的票擬通過了,那禦史台和六科廊都要向陛下上奏章彈劾老夫了。”
“內閣這邊是肯定過不了的,馮公公一定想要當這個伯爺,那就請您去找陛下直接下中旨吧。”
所謂中旨,就是指皇帝繞過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這個流程,直接發出旨意對官員進行任命和賞賜。
這種情況通常出現在內閣和司禮監意見不一的時候。
按理說,皇帝畢竟是天下之主,想要用誰,賞賜誰都是可以隨心所欲的。
但內閣司禮監這套體係畢竟已經運行了百多年,早就已經成為了大明所有人心中的“程序正義”。
任何官員但凡是還要點臉的,見到皇帝的中旨也是不敢接旨的。
如果真的接旨了,這名官員接下來將要麵對的就是大明整個政壇的孤立和鄙視,這輩子的名聲、人脈全部都完蛋了。
馮保都當了十幾年的司禮監大太監,這裏麵的門道怎麼可能不清楚?他是斷然不可能接受以中旨的形式獲封伯爵的。
馮保惡狠狠地看著張四維,一聲冷笑。
“好你個張四維,你是不是忘了當年是誰在張居正麵前給你說好話,張居正才把你提拔入內閣的?”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咱們走著瞧!”
說完這句話之後,馮保直接摔門而去。
張四維哼了一聲,片刻之後也站了起來。
“就你馮保厲害?老夫這就去找陛下,好好告你一狀!”
畫麵一轉,張四維已經出現在了朱翊鈞的麵前。
朱翊鈞聽完了張四維的話之後,發出一聲冷笑。
“嗬嗬,庇護皇長子出生有功?”
“這個大伴是什麼意思,他是暗指宮裏竟然有人想要暗害朕的孩子,還是說朕想要害死自己的兒子?”
說到第二句話時,朱翊鈞的臉明顯有些猙獰。
張四維恭敬道:
“臣隻是覺得,這種大事情應該由陛下下旨,而不是馮公公自行讓聽命於他的那幾名言官擅自上什麼奏折討封。”
“若是陛下覺得應該給馮公公封伯,內閣這邊可以馬上走程序。”
朱翊鈞拍了一下桌子,大為不滿地開口道:
“走什麼程序,宮裏誰出生關他什麼事,他一個閹人還能生孩子不成?”
“今後若是還有這種奏折上來,你不必再理會!”
交代完這件事情,朱翊鈞又關注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清除張居正餘孽之事辦得如何了?”
張四維趕忙開口道:
“回陛下的話,張居正一黨貶官、免官、流放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三百人,更多的餘孽清除還在穩步推進之中。”
“對了,還有廢止張居正各項改革的事情也已經做了差不多三成,預計一年內基本可以廢止張居正的所有改革。”
朱翊鈞聞言,眉頭頓時鬆開,滿意地對著張四維道:
“很好,你要繼續保持下去,朕不希望大明內部將來有任何張居正留下來的東西!”
【在張四維的助紂為虐下,張居正絕大部分的改革措施基本被廢止,隻有“一條鞭法”等少數改革措施因為作用實在是太大了,就如同當年商鞅在秦國的變法一般獲得了大部分臣民的支持,不得不繼續推行下去。】
【至此,張居正嘔心瀝血十年,在大明內部推行的各項改革努力,基本宣告失敗。】
大秦世界之中,秦始皇看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個朱翊鈞,是在自掘墳墓啊。”
說話時,載著父子兩人的龐大禦駕正在經過壽春城的街道。
這座城池是戰國時代楚國最後的都城。
楚國在戰國後期已經衰敗,就連都城也在短短幾十年裏三度遷徙。
作為楚國滅亡的地方,這座城池並沒有多麼繁華,依舊還維持著被大秦征服時那座軍事要塞般的模樣。
隻是再怎麼城防堅固的軍事要塞,在大秦雄師麵前,終究也是無用功。
扶蘇收回了打量四周的目光,有些好奇地開口道:
“父皇何出此言。”
秦始皇嗬嗬一笑,道:
“你應該還記得朕對你說過的話吧?改革成功需要什麼?”
扶蘇不假思索地開口道:
“改革想要成功,就必須要培養出一個新的、因為改革而獲益的階層。”
“隻有在新階層的支持下,才能徹底摧毀舊階層的勢力,讓國家變成新的模樣。”
秦始皇嗯了一聲,淡淡道:
“那你覺得,大明是什麼情況?”
扶蘇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道:
“雖然盤點視頻之中沒有詳細介紹,但兒臣想來,張居正的改革都已經推行了整整十年,那個改革的獲益者們應該已經擁有了一定實力。”
“嗯,改革的獲益者應該是農民……難道大明會亡於農民?”
扶蘇說著說著,聲音突然變低。
這一刻,就連扶蘇自己也不是太相信這個結果。
農民能滅亡一個王朝?
秦始皇微微一笑,道:
“農民起義的局限性就在於,他們就算能攻占城池,卻不知道如何去進行統治。”
“怎麼建立官府,怎麼劃分田地,怎麼懲治違法之人等等,這些都是農民起義的領袖們不了解的東西。”
“像劉邦那個流氓,也隻能借助蕭何曹參這些曾經在大秦官府任職的人,用大秦的舊製度。”
“但是,你要明白一點。”
秦始皇目光突然變得深邃,淡淡道:
“農民起義固然是沒有辦法建立一個王朝,可用來滅亡一個王朝,已經綽綽有餘。”
“陳勝、吳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張居正用十年的時間改善了大明廣大農民的生活,朱翊鈞僅僅用一年的時間就讓農民們幾乎回到過去的困苦之中。”
“大明,將會因為張居正的這個決定而付出沉重的代價。”
扶蘇聞言愣了半晌,隨後發自內心的覺得,當年商鞅死後秦惠文王竟然沒有因此而徹底廢止變法,實在是太英明了。
大宋世界之中,趙匡胤眉頭一皺。
“剛剛視頻裏提到的什麼範仲淹,好像是咱們大宋的人?”
群臣麵麵相覷。
趙普幹咳一聲,道:
“陛下,範仲淹應該不是咱們這一代的人,反正臣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趙匡胤哼了一聲,道:
“朕的大宋四百年,這是金幕說的事實,很多人沒有聽到,不足為奇。”
“朕想說的是,大宋的將來竟然也需要改革,看來弊病不小啊。”
說話時,趙匡胤意味深長地看了在場的群臣一眼。
趙德芳有些疑惑。
父皇為什麼總看這些宰相們,莫非是因為這些宰相……
對了,這些宰相是代表什麼?
士大夫階層!
難道說,大宋之所以需要改革,是因為士大夫階層對下麵的老百姓壓榨過於嚴重,所以才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
趙德芳恍然大悟,視線在趙匡胤和趙普君臣臉上掃過。
很顯然,趙匡胤和趙普兩人心知肚明,才會有剛剛那番對話。
趙匡胤哼了一聲,道:
“趙卿家啊,朕最近聽說下麵兼並土地過於嚴重,刑部和大理寺每年都要接到數百宗案件。”
“哦,很多人都在說,大宋這是官逼民反啊。”
“不知道你這個大宋宰相是什麼看法啊?”
趙普一頭冷汗,和幾名宰相對視一眼,隨後幹笑道:
“陛下,臣等以為一定是某些貪官汙吏公器私用,壞了陛下和大宋的威名,必須要嚴加懲治。”
趙匡胤嗯了一聲,笑容越發和煦。
“那是自然。朕記得朕給你們這些丞相每年的俸祿可是不少的,你們幾年的俸祿就能在大宋買一套大宅子了,足夠豐厚了吧?”
見趙普等人點頭後,趙匡胤又淡淡道:
“所以朕想,作為大宋宰相的你們,應該不會讓自己或者族人參與到這種事情之中去吧?”
“還是說,朕也應該要在大宋之中實行一下一條鞭法,順便重新丈量一下土地呢?”
趙匡胤的話聲調並不高,但是聽在這些大宋宰相的耳中,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趙普有些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道:
“請陛下放心,臣和幾位宰相商議一下,回去一定要嚴加懲治地方上兼並百姓土地的行為。”
“最多一年時間,臣等一定會把這種風氣給扭轉過來!”
趙匡胤嗯了一聲,淡淡道:
“國朝固然是皇族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但朕既然已經把皇權分潤出去了,那有些事情就應該適可而止。”
“不然,朕不學張居正,將來也一定會有人學張居正的,懂麼?”
趙普等幾名宰相表情嚴肅,異口同聲。
“請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完成任務。”
趙德芳看著這一幕,心中細細品味,似乎明白了什麼。
父皇這是在做交易啊。
交易的結果,是趙普等士大夫領袖答應約束士大夫們瘋狂吞並土地的行為。
作為回報,父皇答應暫時不實行一條鞭法這個會讓士大夫們傷筋動骨的法律。
這應該就是父皇以前說過的一句話。
政治,就是相互妥協!
趙德芳暗暗點頭,感覺自己對於帝王之道的領悟又更上一層樓。
大清世界。
弘曆滿頭大汗地走進來,對著康熙恭敬行禮。
“見過皇祖。”
康熙饒有興致地看著弘曆,笑道:
“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弘曆露出燦爛的笑容:
“回皇祖的話,今天是阿瑪讓人教導孫臣馬術呢。”
康熙嗯了一聲,點頭道:
“這個很好。大清是從馬上得天下的,作為帝王就必須要通曉馬術,將來對你的施政很有好處。”
“坐下來看看吧。”
說著,康熙特地倒放了一下,讓弘曆看完了朱翊鈞對張居正的整個反攻倒算。
“弘曆,說說你的感想。”
弘曆表情頗為複雜,正打算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胤禛打斷。
“說實話!”
弘曆張了張嘴,又沉默了一會,才道:
“若是沒有金幕的話,恐怕孫臣和朱翊鈞的行為並沒有什麼區別。”
胤禛聞言,頓時大為不滿,提高了聲調。
“你這是什麼意思,朱翊鈞十歲就死了爹,你弘曆可是有阿瑪教的!”
弘曆臉色漲紅,但又不敢說話。
康熙嗬嗬笑了起來。
“你阿瑪的皇阿瑪就在這裏,想說什麼你就直說!”
弘曆鼓起勇氣,對著胤禛道:
“阿瑪,不是孩兒故意詆毀您。”
“可您想一想,您之前對孩兒的教育,不正是和張居正、李太後對朱翊鈞的教育一模一樣麼?”
胤禛大怒,喝道:
“你在說些什麼東西?我怎麼可能和他們一樣?”
“是一樣,老四。”康熙淡淡開口。
別人說這個話就算了,自家父皇也說這種話,胤禛表情頓時變得極為複雜。
“皇阿瑪,兒臣……”
康熙指了指金幕中意氣風發的朱翊鈞,道:
“他接受的教育,就是弘曆接受的教育。”
“萬曆就是大明的乾隆,乾隆就是大清的萬曆!”
“你可以不同意朕的看法,但你總得同意金幕作者的看法吧?”
胤禛啞口無言。
作為曆史上留下過濃重痕跡的雍正皇帝,胤禛稍微冷靜下來一點,就明白自家父皇說的確實是對的。
乾隆和萬曆接受的教育,本質是一模一樣的。
乾隆上了盤點,萬曆也上了盤點。
乾隆繼承了盛世,卻留下了一個注定衰落的大清。
萬曆,何嚐又不是如此?
一想到這裏,胤禛突然一身冷汗。
子不教,父之過!
這……
為什麼會是這樣子?
胤禛的心態遭受了極大的衝擊,喃喃自語。
“可是,不都說嚴師出高徒嗎……”
康熙哼了一聲,道:
“朕問你,以前朕給你們請的老師夠嚴嗎?”
胤禛麵對自家父皇的提問,隻能強行把散亂的思緒收攏起來,回答道:
“皇阿瑪當年請的老師都很嚴格。”
康熙嗯了一聲,道:
“那為什麼朕能教出雍正,你卻隻能教出乾隆呢?”
胤禛的思緒一下子又亂掉了。
康熙指了指自己。
“因為朕,是一個寬仁的阿瑪。”
“任何事情,講究的都是一個剛柔相濟。”
“老師既然已經嚴格了,那朕就不需要嚴格。”
“你們在老師麵前繃緊了學習,在朕這個阿瑪的麵前就應該放鬆,能喘口氣。”
“張弛有道,才是成材之路。”
“胤禛,朕和你說了這麼多次,難道還不能明白嗎?”
胤禛身體顫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天,兒子弘曆極為罕見的頂撞,再加上父親康熙的斥責。
兩件事情加起來,給胤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
難道一直以來,我都是錯的?
難道我的整個人生都是錯的?
難道……
就在胤禛心態幾乎要崩掉的時候,他聽到了兒子弘曆的聲音。
“皇祖,孫臣覺得您對阿瑪過於苛責了。”
胤禛愣了一下,有些吃驚地看著弘曆。
康熙亦是如此。
“苛責?”
弘曆點了點頭,認真地開口。
“孫臣心中當然也會對阿瑪的嚴厲有所埋怨,但孫臣從來沒有懷疑過阿瑪對孫臣的期待和愛護。”
“而且,阿瑪最近已經變了很多。孫臣功課沒有那麼多了,有了更多的時間學習馬術等其他技藝,阿瑪的態度也越發和藹了。”
弘曆說到這裏,看了一眼胤禛,認真地說道:
“阿瑪,之前在看完乾隆的盤點視頻後,您打了我一頓,但也說了一句話。”
“有錯,就要改。改了,你還是阿瑪的好孩子,還是大清將來的乾隆皇帝。”
然後,弘曆將視線轉向康熙皇帝。
“皇祖,您的寬仁是勝於阿瑪的,那麼您也一定會在阿瑪該死之後原諒阿瑪,讓阿瑪成為大清的雍正皇帝,對嗎?”
聽到弘曆的這番話,胤禛的心情複雜至極。
作為一個父親,胤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康熙白色的眉毛動了一下,嘴角笑容漸漸明晰。
“弘曆啊弘曆,你果然不愧是能在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大清皇帝。”
“嗯,你說得沒錯。你會是大清的乾隆皇帝,你的阿瑪也會是大清將來的雍正皇帝!”
弘曆福至心靈,立刻跪在地上。
“孫臣謝皇祖恩典!”
胤禛怔了一下,這才跟隨著弘曆一起下跪。
片刻後,胤禛和弘曆兩父子一前一後離開了禦書房。
突然,胤禛停下腳步,看向弘曆。
弘曆頓時有些發慌,呐呐道:
“阿瑪,剛剛在皇祖麵前不是孩兒故意要頂撞您的,是……”
胤禛伸手拍了拍弘曆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
“你是一個好孩子,弘曆。”
“走吧,跟阿瑪回去,今晚讓下人們弄幾個菜,咱們爺倆好好喝點。”
“啊?”弘曆震驚了。
阿瑪,竟然要我和他喝點?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馮保為了自己的權勢,和張四維展開了激烈的鬥爭。】
【很快,張四維的盟友,吏部尚書王國光被罷免。】
【馮保為了爭奪權力,竟然擅自在朱翊鈞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將自己的黨羽梁夢龍任命為新的吏部尚書。】
“什麼?大伴他是瘋了嗎?”
朱翊鈞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氣得破口大罵,臉都紅了。
“朕才是大明的皇帝,堂堂大明吏部尚書的任命竟然都不需要經過朕,他是想要造反了?”
在場的司禮監大太監張鯨聞言,忙道:
“陛下,不是奴婢故意說馮公公的壞話,但他平日裏在司禮監也是頤氣指使,奴婢等但凡多說一句都要被臭罵一通。”
另外一位大太監張誠也道:
“誰說不是呢?按道理司禮監都是同僚,可馮公公壓根就把咱們這些司禮監公公當成奴才看了,那架子比誰都大。”
朱翊鈞怒極,一拍桌子。
“張鯨,你不是秉筆太監嗎?立刻給朕擬旨,免掉馮保的所有官職,讓他滾去南京養老!”
張鯨顯然早有準備,立刻從懷中拿出一份草擬好的詔書。
“陛下請過目,若是沒什麼問題,就請陛下用印。”
朱翊鈞掃了一眼,見詔書寫的確實如自己心意一般,便拿起玉璽,重重蓋了下去。
蓋下去的這一刻,朱翊鈞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幕情形。
馮保衝入大殿中,似笑非笑地看著皇位上的朱翊鈞。
“陛下這是在做什麼?老奴在這裏,陛下別胡鬧了。”
朱翊鈞身體一震,猛然從幻想中掙脫出來,有些害怕地開口。
“這詔書若是頒布出去,大伴進殿來找朕理論,朕怎麼辦?”
朱翊鈞,那是真怕馮保這個從小到大一直伴隨在人生中的老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