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朱元璋和群臣的議事也到了尾聲。
“這個老四怎麼搞的,去了半天還不回來?”
“毛驤,派人去找一下他。”
朱元璋話音剛落,就看到朱棣和朱高熾走入大殿之中。
在兩人的身後,還跟著骨瘦如柴的姚小五。
滿殿君臣的目光頓時全部落在了姚小五的身上,表情各異。
朱元璋眉頭微微皺起,掃了一眼朱棣和朱高熾,道:
“怎麼回事?”
朱棣臉色嚴肅,大踏步地走到了朱元璋的麵前。
“父皇,您看一下這份訴狀。”
朱元璋接過這份皺巴巴的訴狀,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姚小五,低頭閱讀。
從頭看到尾,朱元璋都沒有什麼表情。
看完之後,朱元璋對朱棣道:
“你有什麼補充的?”
朱棣道:
“兒臣仔細詢問過了,此人的陳述應該屬實。”
朱元璋點了點頭,看向姚小五。
“你就是告狀之人?”
姚小五此刻早被麵前大殿之中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他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草民,怎麼能想到這輩子竟然有機會站在皇宮大殿之中,接受大明皇帝陛下的詢問?
朱元璋也不著急,又問了一遍。
姚小五這才回過神來,噗通一聲跪下。
“陛下,還請為草民做主!”
朱元璋淡淡道:
“平身。來人,給他賜座。”
姚小五甚至都不記得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再度清醒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大明皇太子朱棣殿下,就坐在他的身旁。
朱元璋表情平靜,示意錦衣衛都指揮使毛驤過來。
“看。”
等毛驤看完之後,朱元璋又淡淡道:
“查,朕一個時辰內要有結果。”
毛驤身體顫抖了一下,領命快步離去。
做完這一切,朱元璋將視線轉向藍玉。
“藍玉,你記不記得一個叫唐閏山的人?”
藍玉先是有些疑惑,回想了一下之後恍然大悟。
“記得,這唐閏山是臣麾下的一個百戶,作戰頗為勇猛,在捕魚兒海追剿韃靼的時候受了重傷,一條腿瘸了。”
“臣憐惜他的勇猛,故而在班師路上,讓山西當地官員對其照拂一二。”
說到這裏,藍玉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看了姚小五一眼。
“莫非這姚小五和唐閏山有什麼衝突?”
朱元璋麵無表情,將訴狀拿了起來。
“你自己看。”
藍玉明顯有些緊張,接過訴狀,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然後又看了一遍。
接著再看了一遍。
一滴汗水從藍玉額頭沁出,落在地上。
“藍玉大將軍,你怎麼不說話了?”
朱元璋的聲音平靜依舊,卻讓藍玉渾身發冷。
陛下隻有在極度動怒的時候,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藍玉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幹笑道:
“陛下,這唐閏山……臣也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啊。”
“況且,況且此案真相未明,不如還是先查清楚,再做定論。”
朱元璋點了點頭,道:
“你言之有理。所以都在這裏等著吧,等錦衣衛查完了,再做定論。”
大殿中極為安靜,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姚小五在一旁聽著這些對話,看看朱元璋,又看看藍玉,如在夢中。
突然,姚小五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猛然站起,就要下跪。
一雙蒼老的手扶住了他。
“坐。”朱元璋溫和地對著姚小五說道。
隨後,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棣。
朱棣趕忙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讓出座位。
“高熾,去讓禦膳房那邊弄點食物過來。”
朱元璋拉著姚小五坐下,仔細地詢問起來。
“你家中有多少田地?收成如何?村裏可有不法之事?”
姚小五隻感覺腦子亂亂的,下意識地作答,時而顛三倒四,語無倫次。
朱元璋非常耐心地聊天,就好像是一個正在拉家常的長輩。
一陣腳步聲響起,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快步而至,對著朱元璋稟報。
“陛下,錦衣衛已經查明,姚小五在京師之中的所有活動,均如同他所陳述,並無虛假。”
“兵部、都察院官員,還有六軍都督府那對父子也已經帶到。”
朱元璋嗯了一聲,道:
“都傳進來。”
很快,朱元璋指著跪在地上的四人,對著姚小五開口:
“是他們吧?”
姚小五看著這幾張隻見過一麵,卻記憶無比深刻的臉龐,下意識地點頭。
“陛下,草民……”
朱元璋的手落在了姚小五的肩膀上。
“不必多說,你看著便是。”
朱元璋站了起來。
這一刻,大明開國老皇帝的臉龐上,散發著驚人的煞氣。
“朕問你們的話,老實交代。”
“若有一字不實,朕殺你們全家。”
“懂?”
四人連連點頭,不敢有絲毫隱瞞。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就站在旁邊,誰敢撒謊?
對於官員們來說,錦衣衛,那可是比皇帝還要讓人更加恐懼的存在!
聽完四人陳述,朱元璋沉默片刻,對著六軍都督府的父子道:
“爾兩人可以回家了。”
等父子兩人離開,朱元璋轉頭看向藍玉。
“朕的大將軍,你怎麼說?”
藍玉額頭冷汗直流,噗通一聲跪下。
“陛下,臣真不知道這唐閏山竟然是如此混賬之人,還請陛下明察!”
朱元璋對著藍玉笑了笑。
“你真不愧是朕麾下的頭號大將。”
藍玉通體發寒,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棣和朱高熾。
“爾二人怎麼說?”
朱高熾遲疑片刻,道:
“皇爺爺,這些官員們玩忽職守,應當免職!”
朱棣聞言大怒,道:
“免職怎麼能行?應該將他們發配流放邊疆,終生不得發還!”
朱元璋哼了一聲,冷冷開口:
“來人,傳朕旨意。”
“山西洪洞縣縣尉唐閏山,欺壓鄉裏,罪無可赦。”
“著,斬首示眾!”
“洪洞縣縣令,昏庸無能,斬首示眾!”
“山西按察使,官官相護,斬首示眾!”
“都察院禦史羅振羅,徇私枉法,斬首示眾!”
“兵部郎中吳飛,包庇屬下,斬首示眾!”
……
“所有參與過此案審判的官員,除斬首抄家外,一律撥皮實草,以儆效尤!”
聽著朱元璋的話,大殿之中的大明群臣,心中震恐不已。
這一連串的旨意下來,除了幫助過姚小五的那名按察司官員和六軍都督府這對父子,剩餘所有審理過此案的官員,全部都被斬首抄家,撥皮實草!
姚小五,僅僅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民而已!
朱元璋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之後,長出一口氣,重新將視線投向姚小五,溫和開口。
“這一路,你辛苦了。”
“下去吧,等明日,錦衣衛會帶你回山西……”
“帶你妻子回家,今後好好生活。”
姚小五身體顫抖不已,喜悅的淚水從雙目中流下。
撲通一聲,姚小五跪在地上,朝著朱元璋連連磕頭。
“多謝陛下恩典!”
朱元璋臉上露出笑容,親手將姚小五扶起。
“去吧,一切都結束了。”
等姚小五離開,朱元璋重新回到龍椅上。
突然,朱元璋目光如電,瞪了一眼藍玉。
“朕讓你起來了?給朕跪著!”
藍玉無奈,隻能噗通一聲再度跪下。
朱元璋目光環視大殿。
群臣紛紛俯首,無人敢和朱元璋對視。
這位大明皇帝,帶著濃重的怒火開口了。
“收繼婚,有違人倫天和,乃是蒙元時期的糟粕!”
“早在周公定禮時,就廢掉了這種隻有野蠻人方會實行的混賬政策。”
“如今都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的時間,華夏大地之中,竟然還有這麼多蠢材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朕起兵反元,就是為了推翻蒙元對老百姓的壓迫,就是要讓漢家兒郎能夠頂天立地,能夠擁有正常的生活!”
“從洪洞縣到太原,從太原到京師,這麼多的衙門,竟然就因為害怕得罪區區一個藍玉大將軍,連最基本的秉公執法都做不到!”
“朕想知道,這大明究竟是朕這個皇帝製定的法律有用,還是藍玉大將軍的名頭更有用!”
說到後來,朱元璋已經是在咆哮。
藍玉聽著,後背都被冷汗濕透,忍不住叫了起來。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那唐閏山竟然是這麼混賬之人,臣真的不是故意姑息他的,還請陛下明察!”
朱元璋的視線緩緩移動到了藍玉身上。
這目光無形無質,但這一刻藍玉卻感覺身上多了千鈞重擔。
似乎有一座大山高懸於藍玉的腦袋之上,隨時都能壓下來,把藍玉壓得粉身碎骨!
啪嗒、啪嗒,藍玉的汗水不停滴到了地麵上。
朱元璋麵無表情地開口:
“朕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然你已經死了。”
藍玉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隻感覺渾身似乎已經脫力,竟然連跪著都有些跪不穩了。
“陛下聖明!”
朱元璋哼了一聲,淡淡道:
“但此事,你難辭其咎!”
“若不是你這個狗屁大將軍的名頭,姚小五何至於一路奔波,直到朕的麵前才能伸張正義!”
“朕降你爵位三級,罰俸五年,你可有異議?”
藍玉忙道:
“陛下聖明,臣心悅誠服,絕對沒有任何異議!”
朱元璋重重地哼了一聲,抬高了聲調。
“那還不給朕滾出去!”
藍玉如蒙大赦,倉皇離開。
朱元璋目送藍玉離開,又一次看向群臣,緩緩開口:
“朕希望你們知道,這天下,如今是漢家天下。”
“有些人,給蒙元當奴才當久了,骨頭軟了,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前朝滅亡數十年,竟然還有餘毒未肅,簡直是朕和大明的恥辱,是所有漢人的恥辱!”
“今後若再有這種事情,朕照樣還是要殺爾等全家,聽明白了?”
群臣忙道:
“聽明白了。”
朱元璋眉頭一皺,抬高了聲調。
“聽明白了沒有!”
群臣異口同聲,高聲回應:
“臣等明白了!”
朱元璋揮了揮手,沒好氣地開口:
“那就都滾出去!”
等群臣離開之後,朱元璋抬起頭,看向大殿的門口。
殿外,月色正濃。
這位大明皇帝,視線突然有些恍惚。
多年前,那個少年站在街角,看著遠處的男子被毆打至死,看著那蒙古老爺的管家丟出幾個大錢,輕而易舉地在到來的衙役麵前將此事了結。
如今,少年坐在了龍椅上。
他曾在心中發誓,絕對不讓這種事情再於華夏大地中上演。
他,做到了!
朱元璋嘴角顫動了一下,微微上翹,露出了暢快的笑意。
……
大清世界。
康熙皇帝站在寢殿窗戶旁邊,注視著窗外的明月。
在老皇帝的麵前,太子胤禛和皇孫弘曆兩人,誠惶誠恐。
康熙緩緩開口: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當年的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明太祖,想必也曾經如朕一般,看著這輪明月。”
“但他們的王朝早已經消逝於曆史,隻有朕的大清,屹立於如今的華夏大地上。”
“爾等說說,這是為什麼?”
胤禛忙道:
“自然是因為皇阿瑪英明神武,大清順應天命。”
老皇帝哈哈一笑,白須顫動。
“天命?若是真有天命,那也應該是李自成,是朱由檢有這個天命,怎麼輪到的咱們愛新覺羅這些異族人來承載華夏的天命?”
“胤禛,你可知道,咱們建州女真人,原本是沒有姓的。”
胤禛忙道:
“兒臣當然知曉,愛新覺羅這個姓氏,其實也是先祖們受大明影響而起。”
老皇帝點了點頭,道:
“是啊,太祖皇帝當年隻不過是大明遼東總兵李成梁麾下一名小小軍官,那時候的大明對我們愛新覺羅氏而言,就是一個高不可攀的龐然大物。”
“李成梁一句話,太祖皇帝的父兄就得慘死當場,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可現在呢?李成梁的子孫們見到了朕,不但要三跪九叩,還要擔心說話哪一句惹怒了朕,讓朕直接誅他們九族!”
“你可知,朕為什麼不這麼做?”
胤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開口:
“自然是因為皇阿瑪寬仁。”
胤禛能感覺到,自己的父皇今夜情緒明顯有些不對。
康熙搖了搖頭,道:
“朕其實不喜歡寬仁。”
“朕是皇帝,是大清至高無上的主宰。”
“朕應該言出法隨,應該想殺誰就殺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康熙回過頭來,看著胤禛:
“你們九個混賬東西,為了太子的位置勾心鬥角,做了多少肮髒齷齪的事情,你以為朕不知道?”
“別人也就算了,你胤禛表麵看起來良善溫和,背後為了陷害胤礽那個蠢小子出了多少力,你以為朕不知道?”
胤禛頭皮發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兒臣駑鈍,還請皇阿瑪治罪!”
弘曆愣了一下,也趕忙跟隨自家老爹跪在了地上,額頭緊緊觸碰地麵,不敢有絲毫抬起。
康熙沒有理會胤禛父子,而是自顧自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窗外的明月,輕聲開口。
“朕什麼都知道。”
“皇帝,九五至尊。嗬嗬,世人都以為這是一個最隨心所欲,最自由的位置。”
“但隻有坐到這上麵,才能知道,究竟有多少的無奈,多少的妥協,多少的……”
康熙說到這裏,突然閉口不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胤禛弘曆父子的額頭上開始沁出汗水。
很顯然,今天的康熙皇帝,真的和平日很不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康熙歎息一聲,繼續開口。
“異族,我等終究是異族。”
“高歡的盤點視頻,爾等都看了,對吧?”
胤禛父子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
康熙淡淡道:
“宇文泰的路是對的,朕從一開始就知道。”
“早在金幕出現之前,朕的皇考就告訴過朕,朕在北京城中看的那些大明藏書也告訴過朕這個道理。”
“但朕做不到,大清也做不到。”
“爾等可知道為什麼?”
胤禛腦海急速運轉著,想要得出一個讓康熙滿意的答案。
但他思來想去,依舊無法得出緣由。
突然,一旁傳來了弘曆的聲音。
“是因為……滿蒙一體?”
胤禛身體一震。
康熙露出意外的表情,深深地看了一眼弘曆。
“你說對了,弘曆。”
老皇帝歎了一口氣,道:
“滿蒙一體,是大清之所以能入主中原的核心所在。”
“但即便是這樣,大清也用了整整二十年,才徹底滅亡了大明所有的反抗勢力。”
“為何?就因為我們是異族,縱然會有很多沒骨氣的漢人投降我們,但也始終會有意誌堅定之人反對我們。”
“大明原本就是驅逐了蒙元之後浴火重生的王朝,它的反抗意誌原本就比任何王朝都要更加堅定!”
“想要消除這種反抗意誌,朕就隻能——寬仁。”
老皇帝說到這裏,眉頭突然一皺,雙目中燃起了怒火。
“但就算朕已經那麼寬仁了,吳三桂還是造反了!”
“吳三桂這個三姓家奴造反也就算了,南邊的半壁江山也全反了!”
“八年,朕整整用了半年的時間才平定了三藩之亂。”
“整整三十年的光陰,大清才算是初步穩住了統治,三十年!”
“為何?就因為我們是建州女真,是漢人心中的韃子,是異族,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康熙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無法遏製的失望表情。
“但平定了吳三桂之後,朕還是隻能寬仁。”
“女真人,太少了。”
“當年,多爾袞帶著皇考,帶著盛京之中所有能打仗的男人傾巢而出,也不過才……二十萬人。”
“多爾袞和皇考就靠著這二十萬人,打敗了李自成,占領了北京,一步步南下,平定了整個大明所有疆土,才有了如今的大清!”
“可這大清之中的漢人有多少?有一萬萬人!”
“就算是拉上所有蒙古人,滿蒙加起來有多少?大清建立到現在,所有八旗加起來,也才不到兩百萬人。”
胤禛聽著康熙的話,遲疑片刻之後輕聲開口:
“父皇的意思是……”
康熙緩緩開口:
“想漢化,就要拋開蒙古人,融入漢人之中。”
“幾十萬女真人,融入一萬萬漢人裏,能掀起什麼波濤?”
“恐怕不用兩代,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女真人了,隻有漢人。”
“選擇了漢化,喀爾喀蒙古怎麼想?和碩特蒙古怎麼想?”
“他們和漢人建立的大明爭鬥了幾百年,朕若是選擇漢化,他們就會立刻跟噶爾丹聯手,成為新的瓦剌和韃靼!”
“在北方,還有該死的俄羅斯人給他們當後盾!”
“大清南下,殺了那麼多的漢人才奪得天下,蒙古人得到了俄羅斯的幫助來攻打我們,能有多少漢人真心實意的站在大清這邊?”
“不,他們不會支持大清,他們隻會推舉出第二個朱元璋,隻會喊著驅除建奴,反清複明!”
“幾十萬女真人,怎麼去應對蒙古人和漢人的兩麵夾擊?”
“漢化對朕和大清來說,就是自取滅亡啊!”
胤禛身體顫抖,低聲道:
“兒臣明白,所以兒臣才……”
“你不明白。”康熙打斷了胤禛的話,臉上帶著失望的表情,“你根本不明白,胤禛。”
老皇帝目光在胤禛和弘曆的身上緩緩劃過,疲憊地開口。
“寬仁,是唯一的答案。”
“對喀爾喀蒙古寬仁,他們才會站在朕這邊,死心塌地的幫助朕抗擊俄羅斯人和噶爾丹。”
“對漢人寬仁,他們才會短暫的忘記仇恨,讓大清有足夠的空間生存下去。”
“你以為朕看不到下麵那些官員們的貪汙腐敗?朕心裏一清二楚。”
“他們九成都是漢人,朕必須對這些漢人寬仁,他們才能充當朕的爪牙,才能幫大清穩固對整個天下的統治!”
“朕寬仁了六十年,苦苦支撐了六十年,為的就是讓時間把這些仇恨慢慢消解,為的就是讓大清變得更強,為的就是等待一個機會。”
說到這裏,老皇帝失望地看著胤禛,搖了搖頭。
“朕本來以為你能抓住這個機會的,但你死得太早了,胤禛。”
“而你,弘曆……”
康熙皇帝的視線落在弘曆身上,失望的表情越發明顯。
“……你錯失了這個大清整整等待了一百年的機會,錯過了曆代先祖奮鬥一生,錯過了朕寬仁、忍耐了六十年的唯一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