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並不僅僅是李世民。
事實上,曆朝曆代的皇帝們在看到了金幕之上的這番話之後,都非常的疑惑。
扶蘇忍不住開口道:
“都已經勝利在望了,這種時候還能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秦始皇搖了搖頭,道:
“打仗就是這個樣子,朕當年若是不信任王翦、王賁那些前線的大將,也不會在十年之內就滅掉了六國。”
“將軍的能力固然是非常重要的,但君王的魄力同樣也十分重要。”
“能否讓能力足夠的將軍發揮出來,也是一個君王的必修課。”
扶蘇點了點頭,道:
“兒臣現在是真有些大開眼界的意思了,之前在看那些六國君王的時候,兒臣就一直很懷疑,為什麼他們能如此的愚蠢。”
“如今看來,或許愚蠢的皇帝才是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
秦始皇哈哈大笑了起來,頗為自傲地開口。
“皇帝,確實是誰都能當。”
“但若是想要當好,那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至於想要成為和朕一樣的千古大帝,哼哼,那可更是難上加難!”
金幕之中,視頻在繼續播放著。
【在奪回了長安和洛陽之後,大唐的朝廷之中接連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就是回紇人對洛陽城的劫掠。】
畫麵之中,洛陽城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無數回紇人,在城中四處劫掠,將許多無辜的女子和兒童拖走。
“救命,救我!”
“救救我的孩子!”
麵對著老百姓們悲慘的呼救聲,大唐官府選擇了沉默以對。
在主帥李俶的命令下,郭子儀、李光弼等人,駐軍在洛陽城外。
終於,李俶在幾天之後,心中無法承受良心的折磨,又想辦法調來了一批財貨,總算是讓回紇人滿足了。
畫麵之中,回紇王太子葉護笑嗬嗬地朝著李俶拱手。
“好兄弟,希望下次相見,你已經是大唐的皇帝,我也是回紇的可汗!”
李俶笑容勉強,對著葉護點頭。
“希望如此吧。”
葉護放聲大笑,帶著心滿意足的回紇騎兵大軍,策馬離開。
【回紇人對洛陽的劫掠,導致整個中原民眾對於大唐朝廷的信心急速下降。】
【原本的大唐,是戰無不勝的天下第一強國。洛陽城一度也成為過大唐的都城,但這種驕傲和對大唐的信賴,就在這一次劫掠之中徹底消失了。】
【在目睹了這一次的劫掠之後,李亨身旁最為倚重的智囊李泌無比失望,提出了離開。】
畫麵之中,李亨滿臉不舍地握住李泌的手,歎息道:
“如今大局剛定,先生為何如此急著隱居山林呢?”
“朕還希望等到平定天下之後,讓先生成為下一個朕的姚崇、宋璟呢。”
李泌臉上帶著灑然的笑容,對著李亨拱手道:
“陛下,李泌終究是化外之人,能入世幫助陛下,已然是李泌這輩子的道緣。”
“如今緣分已盡,還請陛下毋須掛念。”
李亨歎息一聲,點頭道:
“既然先生執意離去,朕也就不挽留了。”
“若是將來先生還想要繼續在朝中為官,還請隨時書信一封,告知於朕!”
在李亨的身後,一名宰相和一名宦官對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
【李亨封李泌為大唐三品隱士,並贈與李泌隱修袍服,又讓人在衡山之中給李泌修建隱居的居室,這才讓李泌離開。】
李泌一路坐著馬車離開,剛剛走出長安城,就被攔下。
李泌對著來人行禮。
“草民李泌,見過太子殿下。”
來的是剛剛從洛陽城回到關中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李俶。
此時李俶已經被李亨正式冊封為皇太子,並改名李豫。
李豫臉上帶著無奈,對著李泌道:
“李先生是因為崔圓和李輔國那兩個奸賊的逼迫而離開的嗎?”
崔圓,大唐宰相。
李輔國,皇帝李亨身邊最受信賴的宦官。
李泌笑了笑,道: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其實,陛下若是願意采納草民的話,先範陽而後洛陽長安,顏杳卿等對國家忠心耿耿的河北群臣就不會死了。”
說話時,李泌臉上還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一絲怨氣。
顏杳卿等人在河北起事,原本形勢大好。
隻要郭子儀和李光弼繼續進軍,就能剿殺史思明,奪取範陽,抄了安祿山的後路。
但李亨執意要將郭子儀等朔方軍調到靈武這邊來,先打長安,導致河北那邊的義軍孤立無援,又被史思明給殲滅、屠戮。
李豫默然片刻,輕聲勸說道:
“河北之事,非先生之過也。”
李泌平靜地看著李豫,準備離開。
李豫一把拉住李泌,咬著牙道:
“先生不願和本宮說多,是因為洛陽之事?”
李泌默然半晌,歎息一聲。
“李泌出山,本為輔佐陛下重新平定天下,卻讓洛陽百姓遭此劫難。”
“殿下已經做到最好,為長安免除一難,隻是……洛陽百姓何辜?”
“不能一死以謝洛陽百姓,已然是李泌之過,若是繼續竊據朝堂高位,更非我本心也。”
李豫臉色暗淡,歎息道:
“之前也有許多人說,不應該去求回紇援兵的,隻可惜父皇他病急亂……”
李泌打斷了李豫的話。
“事已至此,還請殿下無需多言。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在陛下那邊反而生出事端。”
李豫悚然一驚,趕忙謝過李泌,又道:
“先生,接下來的天下大勢,又該如何?”
李泌微笑道:
“接下來的天下大勢,乃是陛下和太子殿下需要去操心的事情。”
“我如今隻不過是一介隱士,又從何知曉呢?”
說完李泌便要離開。
李豫強行拉住李泌的手,堅持道:
“如今朝局紛亂,本宮此番回京,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若先生不教本宮一二,本宮今日是斷然不會讓先生離開的。”
李泌無奈,沉吟半晌之後,對著李豫正色道:
“殿下接連收複長安、洛陽兩京,乃是大唐真正的大功臣。”
“還請殿下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低調行事,以免重蹈當年秦王之覆轍。”
李豫愣了一下。
“秦王?”
從大唐開國至今,隻有一個秦王!
李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豫,右手一揮,將袖子從李豫的手中甩開。
“李承乾、李泰之爭,便是殿下的前車之鑒。”
“陛下登基之前的經曆,更是殿下務必要參照的。”
“言盡於此,將來若是有緣,再和殿下相會吧。”
李豫怔怔地看著李泌的馬車緩緩離開,年輕的臉龐上,不知不覺滿是陰霾。
這位剛剛成為大唐皇太子的年輕人,一聲歎息。
“本宮隻不過是受父皇之命,為大唐社稷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啊!”
【在和李泌相會之後,太子李豫迅速沉寂了下去,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裏,這位太子徹底成為了大唐政壇之中的邊緣人,不再參與任何決策。】
【而另外一邊,皇帝李亨也正在緊鑼密鼓的操辦一件事情,那就是迎回在蜀中的太上皇李隆基!】
畫麵一轉,馬嵬坡之中,一支車隊緩緩而來。
護衛在禦駕旁邊的大將軍陳玄禮注視著麵前的馬嵬坡驛站,表情變幻片刻,輕聲對著馬車之中的李隆基開口。
“陛下,到了。”
禦駕很快就停了下來。
李隆基和陳玄禮、高力士兩人,來到了驛站之後的一處墳塋麵前。
墳塋很簡陋,上麵樹立著一個非常普通的木牌。
【楊氏女之墓。】
李隆基悲從中來,兩行清淚流下。
“愛妃,朕的愛妃!”
蒼老的大唐太上皇,噗通一聲跪在了墳塋麵前,口中輕聲自語。
“是朕對不起你,是大唐對不起你啊……”
陳玄禮和高力士悄然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隆基又一次站了起來,對著重新出現的陳玄禮道:
“朕欲以貴妃禮製將愛妃安葬,爾意下如何?”
陳玄禮遲疑片刻,輕聲道:
“恐怕陛……長安那邊不會答應。”
李隆基勃然大怒,喝道:
“李亨他敢?朕畢竟是他的父親!”
陳玄禮沉默以對。
馬嵬坡兵變,所有人都知道背後是李亨的主謀。
若是為楊貴妃平反,豈不是當場打了李亨的臉?
李亨剛剛以皇帝之身收複長安和洛陽,威望已經遠遠超過了李隆基這個狼狽躲到蜀中的皇帝。
即便是忠誠於李隆基的陳玄禮,此刻也不敢像當年在馬嵬坡驛站大堂之前那般,毫不猶豫的拒絕李亨旨意了。
李隆基發泄了一番情緒,終究認清現實,無可奈何地開口。
“縱然不能以貴妃禮製下葬,總也得弄一座新一些、好一些的墳塋,不能讓她受這樣的苦!”
陳玄禮看了一眼高力士,高力士立刻道:
“老奴這就去找當地官員。”
很快,一座嶄新的墳塋就立了起來。
墳塋上,是一麵全新的墓碑。
【大唐貴妃楊氏玉環之墓,夫李隆基立。】
李隆基站在墓碑之前,怔怔地看了許久,許久。
【李隆基回到長安之後,便被李亨安置了起來。他雖名義上是太上皇,卻失去了所有的權力。】
【幾年之後,李亨聽信李輔國的讒言,又將李隆基軟禁起來,徹底隔絕了李隆基和外界之間的聯係,直至死去。】
看到這裏,曆朝曆代的皇帝,也是不免感慨。
劉邦嘖嘖有聲,露出了稀奇的表情。
“朕是真的沒想到啊,李隆基這個小子最後居然還能善終呢?”
“看來這小子的運氣是真不錯,至少比隋煬帝楊廣那小子要更強。”
蕭何想了想,道:
“大唐的國力,還是要強過大隋不少的。”
“再加上有一大批的名將能力挽狂瀾,不像楊廣的大隋,一旦分崩離析,就徹底完了。”
劉邦嗯了一聲,目光轉向劉恒。
“恒兒,你怎麼看?”
劉恒這些天經常被劉邦提問,如今倒是也算是習慣了,很快便答道:
“回父皇的話,兒臣覺得,大唐的民心凝聚力比大隋要強太多了,這才是大唐沒有滅亡的關鍵。”
劉邦眉頭一揚。
“哦?你仔細說說。”
劉恒正色道:
“大隋在三征高句麗失敗之後,很快就是全國性的叛亂。”
“反而大唐,在整個安祿山起兵過程中,各地不但沒有叛亂,還有大量的官員、將軍、百姓自發組織起來,抵禦叛軍。”
“就比如張巡便是最好的證明。若是大唐沒有這麼得民心,就出不了張巡這樣的人物,那叛軍早就已經攻克兩淮甚至江南,到時大唐說不得就要真的滅亡了。”
劉邦嗯了一聲,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你小子,還是有幾分眼力見的。”
“民心這種東西,聽起來虛無縹緲,但是一個王朝若是失了民心,也就離死不遠了!”
唐初世界之中,李淵的表情很難看。
“劫掠洛陽……李亨這小子,是真的愚蠢啊!”
“朕當年都沒給過突厥這種條件!”
大殿之中的群臣聞言,表情都是有些微妙。
當年隋末大亂,北方原本被大隋壓著打的突厥趁勢崛起,成為了每一個北方割據勢力都必須要拉攏的對象。
李淵在晉陽起兵之後,為了讓突厥不偷襲後路,也是給突厥啟民可汗寫了一封用詞相當肉麻的信,還送了一大堆禮物。
由此,大唐在從晉陽向長安進軍的過程中,甚至還得到了一支突厥騎兵的幫助!
但禮物歸禮物,這種任憑劫掠的行為,是李淵也忍不了的。
裴寂咳嗽一聲,道:
“估計這位李亨陛下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吧,陛下您也看到了,若是沒有回紇騎兵的話,長安和洛陽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拿下來的。”
李淵冷笑道:
“若是這李隆基和李亨父子聰明一些,在潼關之戰的時候能多信任一下大唐的名將們,那安祿山早就已經敗亡,哪裏還需要後麵這麼多的屁事!”
李淵說話間,一名宦官突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封八百裏加急戰報。
“陛下,草原大捷!”
李淵吃了一驚,立刻站了起來。
“快,拿來讓朕看看!”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下,李淵迫不及待地拆開了這份戰報。
這確實是一份捷報。
李世民領兵五萬,出征漠南頡利可汗的大本營。
在那裏,雙方爆發了一場激戰,最終以李世民大勝而告終。
此戰之中,唐軍斬首突厥騎兵超過兩萬人,俘虜將近一萬。
頡利可汗率領剩餘的數千殘兵敗將北逃,李世民如今正在追擊之中。
另外一邊,鎮守晉陽的李建成得到消息後,也趁勢發兵進攻梁師都割據的朔方城。
朔方城得知頡利失敗的消息後爆發了內亂,最終梁師都被殺死,朔方獻城而降。
李淵看到這裏,不由眉飛色舞,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好啊!世民和建成這兩兄弟,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在場的大唐群臣聞言,也是一個個都喜笑顏開。
裴寂拱手道:
“恭喜陛下終於徹底消滅了華夏所有的割據勢力,成為真正的華夏之主!”
蕭瑀目光發亮,道:
“如今大唐擊潰頡利,滅了梁師都,下一步就可以沿著河西走廊西進,去將西域給收回來了!”
蕭瑀這番話,立刻又讓眾人振奮起來。
自從西晉滅亡之後,中原王朝已經失去了對西域的控製數百年。
即便是在大隋最強盛的時期,也隻不過將勢力擴張到了河西走廊的最西邊敦煌,依舊沒有讓西域各國重新臣服。
如今,大唐終於有了再一次把西域納入華夏版圖的希望。
而且,不是在李世民或者李治的朝代,而是在開國皇帝李淵的這一朝。
就在今天!
李淵滿臉得意,笑嗬嗬地開口。
“好好好,諸位卿家們,爾等可以好好的商議一下,拿出一份接下來大唐對西域的攻略來了。”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淵在接到捷報之後,心中的鬱悶被衝淡了大半,再抬頭看向麵前金幕時,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李淵心想。
“這些個臭小子,終究還是沒有朕這個開國皇帝來得成熟穩重!”
“哼哼,朕或許也應該考慮一下,學一學朱元璋,寫一本《大唐祖訓》給後世皇帝才行!”
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在長安、陝州接連兩戰之後,安慶緒僅僅率領數千兵馬逃到鄴城。】
【此時大唐朝廷若是派兵追殺,應該是很非常容易就徹底平定叛亂。】
【但非常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皇帝李亨一邊回歸長安,一邊讓人去接太上皇回長安,卻絕口不提繼續北上追擊安慶緒的事情。】
【安慶緒得到了極其寶貴的喘息機會,便又開始四處召集兵馬。】
【叛軍的幾大將領,如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珣等人紛紛領兵來投,短短的兩個月後,安慶緒又從一個光杆司令,變成了坐擁六萬兵馬。】
【但叛軍內部,也並非所有人都忠於安慶緒的。負責駐守範陽大本營的叛軍大將史思明,就生出了異心。】
畫麵一轉,已經是範陽城。
城池之中,有一座氣派恢弘的府邸,原本是範陽節度使安祿山的官邸,如今則掛上了“大燕皇宮”的牌匾。
史思明大踏步地走入這座大燕皇宮之中,很快就來到了皇宮寶庫。
寶庫之中,無數裝滿的大箱子整整齊齊地碼放著。
史思明隨意地打開幾個箱子,金燦燦的光芒頓時從箱子之中綻放開來,讓史思明整張臉龐都映成金色。
史思明看著眼前這些寶物,露出了貪婪的表情,他隨手拿起一件黃金燈盞,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把玩良久。
隨後,他轉過身來,對著身後一眾親信笑道:
“各位,這些都是之前從長安、洛陽搶奪回來的財富。”
“若是我等南下去當那安慶緒的狗,那麼這些財寶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若是爾等願意奉我為主,我便將這些財寶全部分給諸位。”
“諸位覺得如何?”
在場眾人早就已經被這琳琅滿目的財寶弄的目不暇接,一個個都要流下口水,聽到了史思明的話之後再無遲疑,紛紛跪下。
“臣等見過陛下!”
史思明放聲大笑。
【在獲得了範陽諸多軍頭的支持後,史思明事實上自成一派,和安慶緒決裂。】
【但他自知範陽乃是安氏父子經營了幾十年的根據地,安氏的影響力一時間難以去除。】
【於是史思明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向大唐請降!】
畫麵一轉,已經是大唐長安城中。
皇帝李亨坐在龍椅上,一臉欣喜地拿著手中的奏章,對著麵前群臣道:
“各位卿家,史思明上表願意率領範陽諸郡歸降朝廷了!”
群臣聞言,有些大喜過望,有些則麵露憂慮。
已經被召回長安的郭子儀正色道:
“陛下,臣和史思明也曾經在河北戰場打過交道,此人十分狡詐,又殘害過諸多大唐忠良,其言不足為信啊!”
郭子儀話音剛剛落下,李亨臉上就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一旁的宦官李輔國察言觀色,立刻就站了出來,反駁道:
“郭大人說這番話就不對了,之前史思明是為了安祿山辦事,如今安氏敗亡在即,史思明是個識時務的願意重歸大唐,難道不是好事?”
“能勸降史思明,兵不血刃的收複河北十幾個郡,避免更多生靈塗炭,這是大大的善政,也是陛下威嚴加於四海的明證!”
聽到李輔國的話之後,李亨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好了,朕意已決,接受史思明的投降!”
【李亨下旨,將史思明封為歸義郡王、範陽長史、禦史大夫、河北節度使,又將史思明的兒子等封為列卿,還派烏承恩和宦官李思敬等人對史思明進行安撫。】
貞觀世界之中,李世民看到這裏,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李亨,竟然真的接受了?”
貞觀群臣也是麵麵相覷。
長孫無忌忍不住開口道:
“史思明乃是安祿山的心腹,之前也是在河北犯下諸多罪行。”
“若說接納其他人投降也就罷了,安慶緒、史思明這般罪魁禍首,怎麼能容許他們繼續活下去?”
群臣對長孫無忌之言深以為然。
李績沉聲道:
“若是史思明都能活,那豈不是說安慶緒遞上降表也能活?”
“那之前洛陽、長安,乃至整個中原和河北那些忠於大唐軍民的奮戰,又算什麼呢?”
程咬金搖了搖頭,無法理解。
“這史思明似乎也並未交出兵權?難道投降這種事情,隻需要簡簡單單在嘴巴上說一下就行了嗎?”
李世民聽著群臣的質疑,默然半晌,輕聲開口。
“看來,在長安城之中,恐怕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發生啊。”
這句話頓時點醒了眾人。
李治沉吟片刻,大著膽子開口。
“會不會還是因為李隆基?”
李承乾心念急轉,正打算說話,卻被一旁的李泰搶先開口。
“兒臣知道了,李亨應該是在利用這段時間排除異己,徹底把太上皇李隆基的勢力打壓出大唐的核心權力中樞!”
“故而,李亨並沒有選擇繼續開戰,而是要等到權力穩固之後,再消滅叛軍。”
“這就叫‘攘外必先安內’!”
李承乾聽到李泰這番話,頓時氣了個半死。
這臭小子,說的都是本宮的台詞!
李世民看向李泰,露出讚許的表情。
“確實是這個道理,陳玄禮這小子,還真是好心辦了壞事啊!”
若是當日馬嵬坡之變,陳玄禮選擇聽從李亨的話,直接將李隆基逼死,情況就不一樣了。
李隆基和楊國忠都死了,整個大唐的最高權力自然而然的落在太子李亨身上,無可置疑。
但隻要李隆基一天不死,哪怕僅僅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太上皇,對李亨來說也是非常大的威脅。
李亨在啟用任何一個舊臣的時候,都會不可避免的想:
“朕將此人提拔起來,他究竟是會忠於父皇,還是忠於朕?”
無形之中,失去執政權力的李隆基,還是給大唐造成了巨大的內耗。
李世民想到這裏,不由哼了一聲,對李亨也有些不滿。
“這李亨小子,做事情就是瞻前顧後,也不懂得豁出去搏一把!”
群臣聞言,表情也是有些古怪。
陛下,當年您在玄武門是豁出去了不假,但您殺的也就是親兄弟而已,李淵不也好好的當了幾年太上皇麼?
您不殺您的父皇,卻讓李亨殺他的父皇,這多少有點說不過去吧。
李世民也回過神來,忙對李承乾三兄弟補充了一句。
“爾等將來一定要教育好子女,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情!”
三兄弟心中情緒複雜,但臉上都是恭恭敬敬地領命。
另外一個世界之中,漢武帝嗬嗬冷笑一聲。
“這李亨也挺慘的,頭上有人的感覺,那是真不好過啊。”
說話的時候,漢武帝語氣之中若有若無地透出幾分冰寒。
這種寒氣讓在場所有的大漢臣子都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說。
一旁侍立的金日磾心中一動,想起了漢武帝剛剛繼位的時候。
漢景帝死後,身為太子的劉徹繼位,但當時的朝政並不是掌控在他的手中,因為在他的頭頂上,還有著一個輩分極為尊貴的人。
一名女子。
那就是大漢太皇太後,竇氏(竇漪房)。
竇氏是漢文帝劉恒的正妻,在漢景帝在位時就大量提拔竇氏外戚入朝為官,更一度想要讓梁王劉武繼承哥哥漢景帝的皇位,為此和當時是太子的漢武帝有著不小矛盾。
等漢武帝繼位後,打算推行新政,以儒家學說取代大漢立國至今的黃老學派,卻又遭到了這位竇太皇太後的反對。
別看已經是老太太了,但竇氏的下手非常狠辣,直接就把新政的核心成員趙綰、王臧等人誅殺,迫使漢武帝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次新政。
直到漢武帝繼位的第六年,這位老太太終於死了。
真正獲得權力的漢武帝,才開始大展拳腳,提拔了一大批忠於自己的儒家大臣和法家酷吏,聯手打壓了黃老學派。
又啟用衛青和霍去病等名將,對外開拓。
最終,才有了如今輝煌無比的大漢!
金日磾回憶到這裏,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在竇太皇太後沒死的那六年裏,陛下心中的苦悶,恐怕比如今的李亨還要更甚吧?
畢竟李亨是真正有實權的皇帝,而陛下名義上是皇帝,做什麼事情卻還需要得到那位太皇太後的允許。
難怪陛下會如此生氣了,畢竟是真正的感同身受啊。
就在此時,漢武帝又一次開口了。
“去病兒啊,你覺得這史思明如何?”
霍去病經過這些時日的療養,臉色已經恢複不少,聞言便笑道:
“臣如果身處大唐,史思明是不是真心歸降朝廷,臣一點都不關心。”
“若真的自然最好,若是假的,那臣直接率領一支精銳把他滅了,也就是了。”
漢武帝愉快地笑了起來。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朕的冠軍侯。”
“嗬嗬,就是這個李亨,怕他沒有這種膽氣和見識!”
漢武帝有些鄙夷地看著李亨。
這小子,被父皇打壓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成了一個懦弱多疑的廢物。
倒是和他爺爺李旦挺像的。
草包一個!
想到這裏,漢武帝目光又轉向一旁的太子劉據。
劉據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挺直身體,擺出一副“恭聽父皇教訓”的模樣。
漢武帝再度皺眉。
他突然覺得,自家這位太子的神態和模樣,怎麼感覺和李旦、李亨這對爺孫也非常神似呢?
難道說,朕冊封的這個太子,將來也是一個不中用的廢物?
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在等待了整整九個月之後,長安帝都之中終於又一次發出了命令。】
畫麵之中,一名宮廷使者站在李光弼的麵前,高聲宣讀旨意。
“……著爾立刻領兵前往鄴城,消滅反賊安慶緒,還大唐一個朗朗乾坤!”
李光弼恭敬接過旨意,但臉上明顯有著疑惑表情。
他想了想,不動聲色地抖了一下袖子,一個小小的袋子滑出。
宮廷使者雙目一亮,立刻握住李光弼的手,笑道:
“李大人,未來可期呀!”
李光弼嗬嗬一笑,用力握了握使者的手,確信袖子已經變空之後才鬆開,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尊使,本官其實心裏有點疑問。”
“李大人但說無妨。”
“這旨意之中,怎麼沒有此次出征鄴城的主帥之名呢?本官領兵前往鄴城之後,要在誰的帳下聽令?”
李光弼心中還是有數的,他雖然戰功卓著,但大唐朝廷之中還有太子李豫、老將郭子儀、仆固懷恩這些名氣和職位都在李光弼之上的,輪不到李光弼來當這個主將。
使者聞言,沉吟片刻道:
“不瞞李大人,其實我也不知此次主將是誰。”
“啊?”李光弼震驚了。
過了好一會,李光弼才道:
“這一次召集了九路節度使,號稱六十萬大軍,難道就沒一個主將來指揮?”
使者有些尷尬地笑了一聲,道:
“或許是陛下還沒有做出決定吧,總之等將軍抵達鄴城之時,應該就會有一個準信了。”
李光弼滿腹疑惑,隻能目送使者離開。
【皇帝李亨雖然下旨征討安慶緒,但卻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
【在這一戰之中,大唐九路節度使,竟然沒有一個主帥,而是各自見機行事!】
隻見畫麵之中,皇帝李亨坐在龍椅上,信心滿滿地開口。
“安慶緒困守鄴城一隅,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朕大兵一至,安氏叛軍必然灰飛煙滅,又何須多此一舉呢?”
“隻需諸將便宜行事便是了。”
貞觀世界之中,李世民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傻眼了。
“沒有主帥?這個李亨,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在場的貞觀群臣也同樣都是麵麵相覷,一臉的不敢置信。
李績吃驚道:
“多路大軍出征,若是沒有一個主帥,單單是軍隊物資的調配恐怕都要出大亂子吧?”
程咬金也道:
“誰是前軍誰是側翼誰是後隊都不知道,這一仗怎麼打?”
侯君集連連搖頭。
“簡直就是亂七八糟,外行指揮內行!”
長孫無忌陷入沉思。
這位最得李世民信任的貞觀朝頭號名臣,似乎想通了什麼,正準備開口。
便在此時,李治突然開口了。
“或許,李亨就是故意不想設主將,免得主將獲得更大的功勞!”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
李泰皺眉看著李治。
“九弟,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李治正色道:
“四哥,愚弟並不是在胡說。”
“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這一次的主帥,太子李豫無疑是最合適的。”
眾人聞言點頭,表示認可。
太子李豫作為主帥,領兵收複了長安和洛陽,他若是繼續領兵征討安慶緒,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李治道:
“可若是太子李豫真的以一己之力消滅了所有叛軍,那他在大唐之中的聲望之隆,完全不在李亨這個父皇之下了。”
“考慮到……呃,盤點視頻之中咱們大唐皇室之間這麼多爭權奪利的事件,想來李亨是怎麼樣也不會讓李豫成為主帥,拿到這種不世奇功的。”
“畢竟,長安城之中現在已經有了李隆基一個太上皇,李亨應該不願意才剛登基兩年也成為新的太上皇。”
李治的話一說出來,眾人仔細一想,都覺得頗為有理。
長孫無忌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李治所想,和長孫無忌剛剛心中所想一般無二!
長孫無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治,心中暗想。
“難怪是能讓大唐版圖最大的皇帝,確實是見識不凡啊。”
“或許,是時候在這位九皇子的身上押注一二了?”
李世民臉上也露出了讚許的表情,對著李治道:
“你繼續說。”
李治得到鼓勵,立刻振作精神,繼續開口道:
“排除掉太子李豫,那最好的人選肯定就是郭子儀了。”
眾人再度點頭。
李豫畢竟隻是名義上的主帥,真正指揮收複長安洛陽的人其實是郭子儀。
讓郭子儀來當這個主帥,同樣也能讓人心服口服。
李治又道:
“但郭子儀來當的話,李亨心中也是會擔心的。”
“一旦郭子儀滅了叛軍,誰能保證郭子儀將來不是另外一個功高震主的安祿山,甚至是……司馬懿?”
眾人一時無言。
李世民突然有點心累,發出了一聲感慨。
“怎麼哪都有司馬懿這個老不死呢?”
於是李世民幹脆發了一條彈幕。
【唐太宗李世民:司馬懿,你真是一個千古蠢材,華夏罪人啊!】
西晉世界之中,坐在椅子上的司馬懿正興致勃勃地看著視頻呢,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條彈幕給搞得愣住。
過了好幾秒,司馬懿才回過神來,怒氣衝衝地也發了一條彈幕反駁。
【晉高祖司馬懿:李世民,老夫可沒得罪你吧?你大唐子孫不肖,關老夫屁事?】
還沒等李世民再發彈幕,已經有幾條新的彈幕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魏武帝曹操:司馬懿,你就是一個千古罪人!】
【昭烈帝劉備:無恥老賊,隻會狺狺狂吠!】
【吳大帝孫權:人模狗樣,廢物一個!】
司馬懿揉了揉太陽穴,一陣心累。
“這三個混賬東西,不就是老夫的兒子們滅了他們嘛,一天天在這裏聒噪什麼?”
想到這裏,司馬懿又高興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再發了一條彈幕。
【晉高祖司馬懿:來來,爾等盡管發出敗犬之哀嚎吧,反正老夫司馬氏才是最後的勝利者,哈哈哈!】
【魏武帝曹操:司馬老賊,孤&%¥%#¥】
【係統提示:魏武帝曹操因出言不遜被係統禁言一個月,請各位用戶注意彈幕禮儀,文明用詞。】
……
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
【就在九路大軍聚集鄴城之後,果然亂象頻發。】
【九路節度使各自不服,許多人的部下甚至因為軍糧等事發生了械鬥。】
【鄴城附近的老百姓,也因此而遭遇了深重的劫難。】
畫麵之中,一匹瘦馬載著一名瘦削的大唐小吏,在黃昏的暮色中緩緩而行。
這小吏的麵孔才剛剛浮現,頓時就是一片彈幕。
【宋太祖趙匡胤:哇,詩聖又出現了!真是太好了!】
【宋仁宗趙佶:朕好想成為詩聖的關門弟子!】
……
秦始皇沉吟良久,還是費解地搖頭。
“作詩,真能得到曆朝曆代皇帝如此的追捧?”
“那屈原,也不就一個無能狂怒的楚國匹夫而已麼。”
扶蘇雙手一攤,表示我也很費解。
費解的並不僅僅是秦始皇父子,還包括大唐之前的諸多朝代皇帝們。
畫麵中,杜甫騎著馬,來到一處村莊。
他很快敲響了其中的一扇門。
門口打開,露出一名老翁警惕的麵容。
“爾乃何人?”
杜甫對著老翁笑道:
“請問此地可是本地村正之家?我乃杜甫,奉命南下洛陽。”
“天色已晚,想要找個地方投宿,還請方便一二。”
說著,杜甫取出通關文書,又拿出了半錠銀子。
老翁仔細讀完通關文書,又接過半錠銀子,臉色好了不少,這才開門拱手道:
“在下王爾,杜大人稱呼我為老王便是。”
“請進吧。”
杜甫跟著王老翁走入院中,發現這院子雖大,卻隻有一名老嫗,看起來應該是王老翁的老伴。
杜甫隨口問道:
“王老,敢問此村何名啊?”
王老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勉強笑意。
“本村名為——石壕村。”
杜甫哦哦點頭。
“石壕村,聽起來倒是一個好名字。”
“對了,村中似乎並沒有多少人,都逃難去了嗎?”
王老翁表情微微僵硬,過了片刻才道:
“都去打仗去了。”
杜甫突然若有所覺,轉過頭去,發現那老嫗死死地看過來,眼神很是奇怪。
杜甫嚇了一跳,不敢再多問些什麼。
接下來的畫麵中,杜甫勉強吃了一些老翁老嫗弄來的餐食,就在一旁的廂房睡下。
突然,一陣震耳的敲門聲,讓杜甫驚醒。
他下意識走到窗邊,開窗朝著院門看去。
剛一開窗,就看到一道身影從眼前閃過,敏捷地從後牆翻走。
“咦,這不是王老翁嗎?”
杜甫心中不由疑惑。
難道這所謂的村正,其實是個……偷人的漢子?
還是說,有那剪徑強人夜半進村?
杜甫表情不由凝重,趕忙回到床上,拿起了一把長劍。
剛做好準備,就聽到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嘶啞的女聲傳來。
“各位大人,夜來本村何事啊?”
杜甫聽出這是老嫗的聲音,心中不覺一動。
“大人?聽起來是官府中人,我倒是不能輕舉妄動了。”
他小心翼翼地站在窗邊,透過縫隙朝著院門處看去。
一名身著官帽的吏員,帶著幾名隨從,舉著火把走了進來。
那吏員怒氣衝衝地對著老嫗喝道:
“爾家老王呢?讓他滾出來,之前說了今日要派出五十名青壯應征入伍,他為何不能做到?”
“你可知縣令大人震怒,爾等會是什麼下場?”
老嫗表情驚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大人有所不知,老嫗家中三個兒子,都已經全部前往鄴城服役了呀。”
“前些日子,小兒子派人傳回家書,說他的兩個哥哥都已經……”
說著,老嫗忍不住哭了起來,極為傷心,令人動容。
那小吏麵無表情地看著老嫗,冷冷道:
“少說廢話,叛軍亂起,這中原之地,誰家沒死過幾個人?”
“如今上官命令下來,爾等做不到,那我隻能拿爾等是問!”
杜甫聽到這裏,心中怒氣不由上湧,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閣下,這位老婦已然承受喪子之痛,你又何必如此冷嘲熱諷?”
小吏看到杜甫先是一驚,隨後眼睛一亮。
“好啊,沒想到爾等竟然還在家中私藏青壯不去服役?”
“來啊,給我把他拿下,押去前線大營!”
杜甫心中一驚,立刻拿出文書,喝道:
“我乃鄰縣官吏,奉命前往洛陽公幹,爾等可不要亂來!”
小吏接過杜甫手中文書,皺眉片刻,非常不情願地揮了揮手。
“好了,這位確實是杜大人,爾等都散了。”
看著幾名隨從散開包圍,杜甫心中一鬆,又對著小吏道:
“我今日投宿於此,覺得這位王老……太,確實是個好人,閣下又何必為難她呢?”
他知王老翁逃跑必有內情,故而言語之中刻意避免提及。
小吏露出無奈表情,對著杜甫倒起了苦水:
“杜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如今叛軍亂起,四處都要打仗征兵。”
“咱們縣這邊,九名節度使,各個都派人過來要人、要錢、要糧!”
“您想啊,節度使大人,那一個個都是天上的大人物,咱們縣的縣令敢違逆嗎?”
“我等也是奉命而為,還請杜大人不要阻攔我等。”
“若是我這一次不能滿足縣令大人的要求,那麼我也是要有大麻煩的。”
“大家都是官場同袍,還請杜大人通融一二。”
杜甫聞言,不由默然。
節度使,對於眼前的杜甫而言,何嚐又不是天上的大人物呢?
杜甫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閣下應該也看到了,這村正家裏確實無人,還請到其他地方去征兵吧。”
小吏聞言,不由遲疑。
就在此時,那老嫗突然開口。
“若是大人不棄,老身願意跟隨大人從軍。就算不能上陣殺敵,在營地之中給大軍煮些餐食,做些洗衣服的活計還是可以的。”
“還請大人放過我家老王吧。”
聽著婦人的苦苦哀求,小吏皺眉片刻,視線掃到杜甫,露出極不情願的表情。
“罷了,那爾就速速跟我前往鄴城大營,走快些,說不定還來得及給大軍煮明日朝食!”
老嫗跟著小吏等人離開,院子之中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杜甫看著砰一聲關緊的大門,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
但最後,他隻是長長地歎息一聲,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天亮了。
眼圈通紅的杜甫走出房間,牽馬準備離開。
一個聲音響起。
“多謝杜大人昨夜搭救之恩。”
杜甫愣了一下,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昨夜消失的王老翁,又出現了。
杜甫看著王老翁,表情極度複雜,想要說些什麼,痛斥一番這個拋下妻子獨自逃跑的懦夫。
但最終,杜甫隻是歎息一聲,從袖子之中又拿出了一錠銀子,交給老翁。
“保重。”
在老翁千恩萬謝之中,杜甫策馬離開。
畫麵一轉,杜甫坐在黃河的渡船上,思緒萬千,提筆在桌案上寫下了一首詩。
《石壕吏》。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
……
……
良久,杜甫丟下手中毛筆,一聲長歎。
“這亂世,究竟何時才能重歸寧靜?”
聽著杜甫的歎息,金幕之前,曆朝曆代的皇帝盡皆默然。
朱元璋也是一聲長歎。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等了好一會,朱元璋突然皺眉,道:
“朱棣那臭小子呢?”